第10節(jié)
慕云鶴擺了擺手:“臨走前去向清晨道個別?!?/br> “我會的,父親?!?/br> 慕煙華眸光閃了閃。慕清晨在黑風(fēng)崖思過已有數(shù)日,卻不知她過得可還好,倒確實該與她好生道個別。 再閑話了兩句,慕煙華便離了凌風(fēng)院。剛走出不遠,卻見得一人匆匆往這邊來。 “元浩?” 十二三歲的少年,迎著日光跑過來,額上隱現(xiàn)一層晶瑩薄汗,正是當(dāng)日青云堂向慕煙華請教,現(xiàn)今已成功突破至煉氣境第一重天的慕元浩。 慕煙華停下腳步,“你來尋父親?” “煙華小姐,是你啊?!蹦皆祈幸涣?,咧嘴笑開,“祖父有事讓我稟告家主?!?/br> 慕元浩的祖父,自然是執(zhí)掌慕家族規(guī)的大長老。 “父親正好在書房,你直接過去便是。” “煙華小姐!”慕元浩叫住欲走的慕煙華,壓低聲音道,“是慕清晨的事?!?/br> 慕煙華一皺眉:“她怎么了?” 慕元浩見慕煙華不像是生氣,微松了一口氣,解釋道:“慕清晨只有淬體境第二重天,連日呆在黑風(fēng)崖,受那罡風(fēng)吹刮,便有些支撐不住。就在剛才,看守黑風(fēng)崖的護衛(wèi)例行巡視,發(fā)現(xiàn)她暈厥在山頂,情況似有些不好。” “她人在何處?”這本在慕煙華預(yù)料之內(nèi),卻不想這一日來得這么快。 沒有了她的幫助,以慕清晨淬體境第二重天的修為,想在黑風(fēng)崖呆滿一個月,基本上沒有什么可能。 “祖父知道后怕出問題,便將她帶離了黑風(fēng)崖,此刻安置在她自己屋里?!蹦皆瓶粗綗熑A,“煙華小姐要去看她么?” “為何不去?”慕煙華目光坦然,“她是慕家的一員,不是么?” 慕元浩猛地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過會兒,我也去看看她?!?/br> 慕煙華笑著點頭,目送慕元浩走遠,便改道往慕清晨的住所行去。 慕家族規(guī)嚴(yán)謹,年輕一輩之間一直存在著競爭。天資越是上佳、修為提升越是迅速,得到的資源、受到的照顧便越好。 慕清晨年已十三,修為不過淬體境第二重天,比不少七八歲的孩童都不如,所住的小院就算不是最差,亦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一間中規(guī)中矩的木板房,外帶屋前一塊不大的空地,如此而已。 “清晨jiejie,你在么?” 慕煙華立在慕清晨房門前,指節(jié)輕輕叩擊了兩下。 里面?zhèn)鱽砟角宄恐袣獠蛔愕穆曇簦骸盁熑A?進來吧?!?/br> 慕煙華推門而入,往慕清晨床榻處行了幾步。 “清晨jiejie,你可好些了?” 慕清晨苦笑一聲,強撐著自床榻上坐起:“煙華,你會不會笑我無用?” 不過幾日工夫,她整個人瘦了一圈不止,原本白皙的皮膚因著罡風(fēng)吹刮變得暗黃粗糙,一雙烏黑的眼睛顯得格外大,正含著淚光直直看著慕煙華。 “大長老令我黑風(fēng)崖思過一月,我卻連五日都未堅持住。他一定對我失望之極,二叔若是知道了,定也不會高興……” 慕煙華站在原地冷眼瞧著,再沒有像往日那般順著慕清晨,千方百計拿話安慰她。 慕清晨蓄在眼眶里的水霧終于化作眼淚,緩緩淌下:“煙華,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不然我在黑風(fēng)崖那幾日,你為何不來看我?” 看你作甚?為你抵擋那日夜不停的罡風(fēng)么? 慕清晨此刻的狼狽,又怎抵得過慕煙華心底的恨意! “前日我新得了一門黃品高級身法,一心琢磨著怎么修煉感悟,倒未在意其他事?!?/br> 慕煙華淡淡說著,緊緊盯著慕清晨,果然從她淚眼深處看到了一絲隱藏極好的嫉恨。 她早該知道,上輩子慕清晨能做出背祖忘典之事,絕對不可能是偶然,更不可能是臨時起意。那樣瘋狂的恨意,半點不留余地的狠辣,沒有長年累月的積累,卻是從哪里來? 慕清晨!慕家到底哪里對不住你!我慕煙華又哪里對不住你! “清晨jiejie,我沒有生氣。我又怎么……會生你的氣?”只是恨不能立刻掐死你!“這一回我來,除了看看你,還想向你道個別。” “道別?”慕清晨一驚,一顆淚珠還掛在眼角沒有落下,樣子頗有點滑稽,“你要去何處?” “我欲外出歷練,至年底大比再趕回來,父親已應(yīng)允?!?/br> “二叔答應(yīng)了?那我怎么辦!” 慕清晨一臉不相信,下意識地大叫出聲,隨即掩飾性地捂住嘴巴,訕訕解釋道,“我是說,煙華你才煉氣境第三重天,這時候外出歷練,實在太過危險。你要不要再考慮一番?” 慕煙華眸底劃過一絲寒芒,淡淡回道:“我意已決,清晨jiejie不必再勸?!?/br> 慕清晨神色變幻不定,忽而巴巴地望向慕煙華:“我不放心你,不如我與你同去?” 呵! 慕煙華心底冷笑:“外出歷練不比家里,我怕沒有辦法護你安全?!?/br> 慕清晨毫不猶豫:“我不怕!” “清晨jiejie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拜托了元浩、慕言他們,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會照顧你?!蹦綗熑A清凌凌的目光鎖定慕清晨,硬是阻得她再無法開口,“我瞧著你傷得不輕,便好生休息一段時間,待完全恢復(fù)了再去青云堂不遲?!?/br> 十三歲的慕清晨畢竟不夠成熟,幾句話工夫便讓慕煙華輕易試探出跟腳。 眼瞧著目的達到,確定了心中某些猜想,慕煙華自不愿再多做停留,當(dāng)下敷衍了慕清晨兩句,便即告辭離開。 慕清晨雙手緊緊捏著錦被,死死盯著慕煙華的背影,眸光閃爍,面沉如水。 ☆、連斬三人 第二日一早,慕煙華不曾驚動任何人,獨自一人離開了慕家。 她沒有選擇傳送陣,打算橫穿過整個迷蹤嶺外圍,抵達池州港,走水路往望海城。 此一行目的很明確,盡快提升修為至先天境,平安進入望海城秘境。 因著紫色符箓的關(guān)系,慕煙華隱隱有所感應(yīng),最好在進入秘境之前晉升先天境。而意識海的異變,讓她精神力暴漲的同時,自身修為亦將迎來一個飛速的提升期。 出了黃沙城,不過行出五六里地,漸漸地便看不見人煙了。 慕煙華未在路上停留,施展起浮光掠影身法,往迷蹤嶺方向靠近。 迷蹤嶺位于黃沙城二十里之外,慕煙華全力施為之下,不過一盞茶工夫便停在了入口處,瞧著眼前不知綿延盤亙多少萬里的山林。 太陽已升了起來,金色的日光鋪灑一地,卻照不進遮天蔽日的林中。有風(fēng)吹過,帶起枝葉“嘩啦啦”作響,還有深處不知名妖獸的嘶吼。 慕煙華輕抿了抿唇,抬步邁入林間。 四下里很是安靜,足下踩著綿軟的枯枝爛葉,慕煙華凝神靜氣,執(zhí)劍在手,不敢有絲毫放松。 慢慢地深入迷蹤嶺,至一處平坦空曠之地,她驀地駐足轉(zhuǎn)身。 “跟了我這么久,還不出來么?” 冷冽的語聲尚帶著一絲稚嫩,凝成一束往前方一片矮樹叢而去。 “小丫頭有點本事,怪不得敢獨自一人出城!” 低矮的樹叢后,轉(zhuǎn)出來一黑袍老者,身量不高,面色黝黑,骨瘦如柴,兩只綠豆大的眼睛緊緊盯著慕煙華,“喋喋”怪笑。隨著黑袍老者現(xiàn)身,接二連三又有四名修士自藏身之地出來,四面八方散開,將慕煙華的所有退路封死,向著她包圍過去。 黑袍老者為煉氣境第八重天,另外四名修士一名煉氣境第七重天,一名煉氣境第五重天,剩下的兩名皆為煉氣境第六重天。 五人!個個修為強于慕煙華! 慕煙華心底殺意起,冷聲道:“王家人?” “你倒是不笨。”黑袍老者一臉玩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慕家年輕一輩第一天才?嘿嘿!我還從未殺過所謂的天才,那滋味一定不錯!”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嗤!您老說的該不是王東遠吧?”慕煙華身子緊繃,暗自蓄力,“他那雙腿不知可曾接上?” “小丫頭找死!”黑袍老者勃然大怒,真氣鼓動,身上衣袍獵獵作響,右手五指成爪,指間氣勁爆發(fā),威勢不凡,向著慕煙華狠狠抓去。 這一下若是抓實了,慕煙華不死也得殘。 “還不動手!待成功擊殺這小丫頭,公子自會記爾等大功!” 慕煙華冷哼一聲,并不硬接。浮光掠影施展開,像是一條沒有重量的影子,倏然避過黑袍老者一擊,長劍輕顫,卷起綿綿清風(fēng)細雨,直刺左側(cè)那名練氣境第五重天的修士。 “攔住她!別讓她逃了!” 十拿九穩(wěn)的一抓落空,再看慕煙華突擊方向,正是包圍圈中最弱的一點,黑袍老者立時認為慕煙華是要逃跑。 那練氣境第五重天的修士一驚,只覺得置身于暖風(fēng)斜雨間,心生閑適愉悅之感,心知落入了慕煙華劍勢內(nèi),便忙忙提劍抵擋。 可惜他快,慕煙華的長劍比他更快! “哧!” 雪亮劍尖仿若一道閃電,瞬間露出猙獰的獠牙,將脆弱的脖頸刺了個對穿。 長劍退,帶起一蓬鮮紅血雨。 那修士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整個眼珠子凸出眼眶,滿臉的驚懼與不敢置信,長劍早不知何時落地,手捂著脖子整個人栽倒。 慕煙華一劍殺一人,卻絲毫沒有喜意。浮光掠影身法運到極致,身形飄忽快如鬼魅,劍勢急轉(zhuǎn),和風(fēng)細雨變疾風(fēng)驟雨,直指離得最近的那名練氣境第六重天修士。 快!實在是太快! 接近圓滿的浮光掠影身法與春風(fēng)化雨劍相結(jié)合,爆發(fā)出了無與倫比的威力。 雖是黃品高級秘技,但因著慕煙華感悟境界高,竟依稀能與一般玄品低級秘技相較。而玄品的秘技,其真氣的消耗量絕不是練氣境可支撐。練氣境的修士便是修煉了玄品秘技,戰(zhàn)斗中亦輕易不會使用,除非到了要拼命的時候。 但凡玄品秘技出手,仍是無法滅殺對手,接下來便只能任人宰割。 以黑袍老者為首的五人,年紀(jì)都已不小,既甘為王家走狗,又如何會有玄品秘技傍身? 慕煙華的真實戰(zhàn)力本不能用表面的修為來衡量。 這一上一下之間,哪怕這幾人論修為皆比慕煙華高出不少,單憑王東遠的描述,嚴(yán)重低估了對手實力,一時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東遠怕是做夢都想不到,不過幾日工夫,慕煙華得了神秘的紫色符箓,修為雖還在練氣境第三重天,實力卻已有了極大的提升。倘若此時讓她再次面對王瀟瀟,短期內(nèi)當(dāng)可立于不敗之地,絕不可能像當(dāng)初那般狼狽。 “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