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jié)
藍色小蛟龍仰起頭,黃褐色的豎瞳盯著藍袍男子、香兒兩人,是方才那個怪聲怪氣、指控小主人始亂終棄的語聲。 藍袍男子、香兒兩人嚇了一跳,定定地看了兩條小蛟龍一眼,整個人都僵了一僵。事到如今,兩人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之前那三個奇詭的聲音,十有八|九就是眼前兩條小蛟龍、剛剛飛掠過去的金紅色流光發(fā)出的。 大角、二角、紅靈,三個小家伙。 藍袍男子、香兒兩人不敢多看,也不敢詢問那黃袍男子之事,只相互扶持著,依言向著那座小島靠近。大角拖著黃袍男子,二角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片刻之后便上了岸,踏上了實地。 仍是記憶中那座光禿禿的荒島,跟著原先沒有絲毫改變。 混亂的靈氣,裸|露在外、風(fēng)蝕嚴重的礁石,海岸邊緣的石壁上,倒是生著一些青黑色的水草苔蘚,看來看去沒有半分利用價值。 于是他們何苦來哉? 藍袍男子、香兒兩人心中發(fā)苦,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眼前一道窈窕的背影吸引。 墨發(fā)如瀑,以一根湖綠色絲帶攔腰挽住,身上著同色衣裙,束著巴掌寬的淺綠色腰帶,愈發(fā)顯得纖腰盈盈一握。僅僅一個背影,已是讓人覺得身姿卓約,亭亭玉立。 “小主人!” 兩條小蛟龍扔下昏迷不醒的黃袍男子,化作一紅一藍兩道流光,倏然鉆入眼前女子寬大的衣袖,顯然是纏上了她的手腕。那道金紅色流光沒有見著,不知去了何處,想來跟著兩條小蛟龍一般藏進了袖袋里。 “……前輩?” 藍袍男子張了張口,吶吶地喚了一聲。 眼前的女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瞧著竟是只十六七歲年紀(jì),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目如畫,清麗絕倫。 不是慕煙華又是誰? 藍袍男子、香兒兩人呆呆看著,一時忘記了言語。 “我姓慕?!蹦綗熑A眸光掃過不請自來的三人,在黃袍男子身上略停了停,“幾位如何稱呼?” “慕……前輩?!?/br> 藍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答道:“晚輩呂冰,晚輩身旁這位廖香兒,那邊——” “我知道了?!蹦綗熑A輕抬起手,阻止了藍袍男子呂冰的未盡之言,轉(zhuǎn)向一直昏睡的黃袍男子,“那一位不愿醒來的小友,還是讓他自個兒說吧。” 呂冰、廖香兒齊齊回過頭去,看著黃袍男子的目光有些怪異。 “咳!咳咳!” 黃袍男子輕咳了兩聲,睜開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 “晚輩何方德,見過慕前輩?!?/br> ☆、第330章 獅海王 敢情這黃袍男子一路都在裝暈么? 呂冰、廖香兒兩人都是面色不善,一瞬不瞬地盯著何方德看。 慕煙華靜靜地站在三人丈許遠之地,沒有接何方德的話,氣氛一時有些冷凝。何方德不敢抬頭看慕煙華,對上呂冰、廖香兒的目光,不覺有點兒尷尬。 “慕前輩恕罪?!焙畏降鲁聊似?,終是低聲道,“慕前輩修為深不可測,馴養(yǎng)的獸寵也是非比尋常,晚輩見識淺薄,自小受到家中長輩護持,從未遭遇過今日之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并非有意裝暈欺瞞前輩,實是手軟腳軟,完全亂了方寸,萬望前輩原諒則個?!?/br> 慕煙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地道:“不知者不罪,罷了。” 何方德、呂冰、廖香兒三人大喜過望,心知這條命是保住了,齊聲躬身道謝:“多謝前輩不怪之恩?!?/br> “無妨?!蹦綗熑A擺了擺手,“放過你們是有條件的,等一下好生表現(xiàn)才是?!?/br> 呂冰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期期艾艾地問道:“不知慕前輩有何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難事。你們?nèi)顺D昃佑诖说兀瑧?yīng)當(dāng)對周邊海域極為了解,可否為我講解一二?” 慕煙華轉(zhuǎn)過身去,目光遠遠地朝著天際望去,似乎可以透過濃郁的白霧看清外面的景象。 “只要說得讓我滿意,我馬上叫小家伙們送你們出去。” “前輩客氣了,此事極為簡單。”何方德偷偷抬起頭來,悄然看了慕煙華的背影一眼,搶著道,“離著這座荒島千里之地,有三座大小差不多的海島,呈品字形分布,名曰摘星、半月、沉璧,分別由何、廖、呂三家掌控。這三家關(guān)系密切,結(jié)成了守望相助的同盟,是周邊數(shù)萬里海域最大的勢力?!?/br> 慕煙華也不回頭,語聲略略提高了一絲,像是來了興趣:“不會恰好是你們?nèi)野???/br> 何方德面上極快地閃過得色,挑了挑眉:“慕前輩英明。目前摘星、半月、沉璧三島的當(dāng)家人,正是晚輩三人的父親。慕前輩心中存著的疑問,還真是問對人了,在這數(shù)萬里海域之內(nèi),只要咱們?nèi)艺f句話,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br> “呸!多大臉?”大角從慕煙華袖口里探出身來,兩只前爪扒著慕煙華的肩膀,黃褐色的豎瞳瞪著何方德,“我現(xiàn)下一口將你吞了,你叫你老子說句話試試?一巴掌拍不死你,倒來小主人面前大言不慚!” 何方德整個人猛地一僵,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著大角,駭?shù)妹嫒缤辽瑑蓷l腿不住打顫。 呂冰、廖香兒兩人本就著惱何方德,先是裝暈再是上趕著搶話,這會兒更是臉上一黑。 “何方德!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大約是慕煙華的和善給了她勇氣,廖香兒冷哼了一聲,指著何方德斥道,“平日里看你挺聰明,怎么今日盡說些傻話,合著世間就你家最是勢大,你父親實力最是高深?” 何方德原是仗著家中勢力囂張慣了,踢到慕煙華這一塊鐵板仍是很不適應(yīng),不自覺就將往常的作風(fēng)搬了出來,待得被大角直言嘲諷,反應(yīng)過來時已是來不及,唯有吶吶出聲強辯。 “我、我哪里有這個意思?” “你沒有這個意思?”廖香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白皙的面上染上了一層薄紅,“那你予我解釋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了,香兒?!?/br> 呂冰輕輕拍了拍廖香兒的手臂,溫聲安撫住她,“慕前輩面前,不要失了禮數(shù)?!?/br> 廖香兒張了張口,最終聽話得沒有再出聲。 呂冰側(cè)了側(cè)身,隱隱將廖香兒擋在身后,對著慕煙華躬身道:“摘星、半月、沉璧三島雖是面積不小,但因著臨近風(fēng)暴海域,島上的修煉環(huán)境并不太好,往來修士也算不上多,我三家在這周邊有些話語權(quán),亦是承蒙諸多同道抬愛,方德剛剛委實有些言過其實。摘星、半月、沉璧三島之外,另有富庶繁榮的島嶼不計其數(shù),摘星、半月、沉璧三島根本無法與之相比,這數(shù)百萬里的海域范圍,都是獅海王的地盤兒?!?/br> “摘星、半月、沉璧三島超過三成的收益,全部都要交予獅海王,以求得三島長治久安。” 這一回慕煙華聽明白了。 摘星、半月、沉璧三座島嶼位于邊緣中的邊緣,隸屬于什么獅海王的勢力范圍,受到獅海王的節(jié)制,向他進奉以換得他的庇護,倒是有點兒像中央域宗門跟著宗域的關(guān)系。 “獅海王?”慕煙華輕聲問道,“不知這獅海王是何方神圣?” “晚輩慚愧,無從得知獅海王名諱,只聽得家中長輩偶爾提及,這位前輩大能成名千多年,如今多半已是晉升生死境,等閑鮮少出現(xiàn)在人前,說是專心閉關(guān)以求突破,想方設(shè)法渡過九九重劫飛升上界,求得長生之道?!?/br> 呂冰語聲清朗,一番話說來井井有條,不緊不慢,給了慕煙華極為直觀的信息。 “獅海王久不出世,代替他巡查海域、處理日常事務(wù)的是四大護法,全部是合虛境的大能修士,一直是獅海王手下最得力的人物。如今已是五月底,說不定過不了兩日,這四大護法就會蒞臨摘星、半月、沉璧三島,行使每一年的例行巡視,帶走三座島嶼自上一年六月至今的三成收益?!?/br> “哦?摘星、半月、沉璧,三座最為偏僻貧瘠之地的小島,也能引得四大護法親自出動?”慕煙華語聲輕輕柔柔,不起半點波瀾,“我倒是極為佩服獅海王,掌管著這么大片海域,還能計算得如此周詳,事無巨細面面俱到,我該向他多多學(xué)習(xí)才是。” 呂冰心頭一悸,背心一片冰涼,喉間發(fā)緊,澀澀地道:“獅海王心思深沉,四大護法境界高深,行事做法哪里是晚輩可以揣測?說不定四大護法心血來潮,忽然想來這邊看一看,也說不定就派麾下使者前來,誰知道呢?” 慕煙華許久不曾說話。大角仍是扒著她的肩膀,探出腦袋來盯著呂冰、廖香兒、何方德三人看,似乎下一刻就要撲將出來,一口一個將他們囫圇吞入腹中。 雖是瞧著僅只拇指粗細的身形,呂冰、廖香兒、何方德幾個沒有人懷疑它有沒有這個本事。 海風(fēng)吹刮過幾人的衣袍,原本打濕的衣衫發(fā)絲早風(fēng)干了,帶著咸澀的海水味兒,貼在身上很是難受。慕煙華不說話,他們沒有人敢有多余的動作,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心底開始一陣陣發(fā)緊。 白霧迷陣籠罩,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呂冰悔不該自作聰明,多說了一點兒不該說的話。 原想著抬出獅海王、四大護法來,好讓慕煙華心下有所忌憚,輕易不敢跟著他們動手,如今看來怕是要弄巧成拙。 慕煙華之前已是答應(yīng)放了他們,但邊上那條蛟龍虎視眈眈,叫他哪里能安心?為了能夠萬無一失多點保障,他竟是下意識地多此一舉了。 呂冰心中千頭萬緒,想要開口說點兒什么,忽而聽得慕煙華道:“這一段時間以來,周邊海域沒發(fā)生什么特殊之事吧?” 最特殊的事兒不就是多了您么? 想是這么想,這話呂冰卻是不敢說的,將近來發(fā)生之事過了一遍,這才恭敬答道:“跟著往常一樣,并無特殊?!?/br> 慕煙華輕輕頷首,再問:“有發(fā)現(xiàn)特殊之人到來么?” 又是一個特殊! 呂冰悄悄地看了慕煙華一眼:“摘星、半月、沉璧三島每日里都有不少修士往來,要說有沒有特殊之人——除了您,晚輩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倘若有人刻意隱藏行跡,或者并未大張旗鼓出現(xiàn)在三島上,晚輩也是無從得知的?!?/br> “有你這個答案便夠了?!?/br> 自從突破那方血色空間,戮仙劍訣所化的暗金色小劍吞噬了巨量血霧,紫色符箓解析劍訣的速度就一下子加快了數(shù)倍,如今已是到了最后關(guān)頭,相信這幾日就能全部解析完畢,跟著戮仙劍本身那層聯(lián)系亦愈發(fā)明顯。 慕煙華能夠感覺得到,這大半年以來,戮仙劍一直處于移動狀態(tài),這會兒離著此地越來越近了。 “大角,你領(lǐng)著他們離開這兒。”頓了頓,加了一句,“好生送出去,不許胡鬧。” 呂冰、廖香兒、何方德三人喜形于色,連連道謝,都是乖覺地立下心誓,保證將今日之日守口如瓶,不對任何人提起。 慕煙華卻不再理會他們,任由大角沿著手臂滑下肩膀,在前頭給呂冰三人引路。 引魂果安置在萬靈樹旁邊,長勢還要超過輪回的預(yù)料,眼下已是接近成熟。至于慕煙華自個兒的煉丹水準(zhǔn),大半年來同樣進步神速,丹經(jīng)第六頁的內(nèi)容感悟完成,模擬煉制聚神丹千萬次,縱然從未實際cao作,順利成丹的幾率亦是超過了九成。 慕煙華相信,她一定能夠成功。 ☆、第331章 煉制 呂冰、廖香兒、何方德三人感恩戴德,跟著大角離開了荒島。 二角自慕煙華衣袖中探出腦袋,憤憤然道:“三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修為境界最高不過筑基境大圓滿,連著結(jié)丹境都尚未突破,哪里來的膽子跟著小主人叫板?什么摘星、半月、沉璧三島,窮鄉(xiāng)僻壤猴子稱王!小主人對他們太客氣了,就該洗了他們的記憶,打個半死囫圇扔出去!” “窮鄉(xiāng)僻壤?你是在說黃沙城么?”慕煙華曲起食指,指節(jié)敲了敲二角的腦袋,“你以為洗了記憶就萬事大吉了?叫他們主動發(fā)下心誓都可能存著遺漏,真要像你說的辦,摘星、半月、沉璧三島還不齊齊出動?為了這一點小事,總不能真取了他們性命?!?/br> “無需擔(dān)憂,待大角回來,咱們便立刻離開?!?/br> 萬事具備,只等著引魂果成熟了。 這座荒島既然被人發(fā)現(xiàn),自然不能再呆下去,橫豎周邊無人的荒島不少,重新尋一個便是。 大半年閉關(guān)以來,慕煙華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那一回血脈暴動帶給她影響著實巨大。本是一直壓制著修為境界的提升,想要做到卻是愈發(fā)艱難了,旁人挖空心思、千方百計想著突破晉升,她竟是時時煩惱如何不讓實力提升太快。 這種變化很神奇,仿佛體內(nèi)所有的桎梏束縛完全消失不見,身上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血rou每一條經(jīng)脈都在叫囂著,貪婪地自動吞噬著天地靈氣,像是住著一只永遠都填不飽的饕餮,丹田內(nèi)的真元被壓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變得精純無比,壓無可壓,便不得不暫時放開壓制著的修為,讓混元經(jīng)提升一個小境界,緩解真元過度滿溢出現(xiàn)的壓力。 好似遙遠的某一處,正在發(fā)出一聲聲說不清道不明的呼喚,催促著驅(qū)趕著她盡快提升實力,然后趕到那里去。 短短不足一年的工夫,雖是心思全部放在丹經(jīng)第六頁上,根本不曾刻意修煉感悟過混元經(jīng)、涅槃九變兩門功法,這兩門功法仍是雙雙有了不小的提升。 混元經(jīng)一連突破了兩個小境界,從第四層小成境晉升第四層巔峰境,涅槃九變功法的進步更勝一籌,居然直接跳過了第四變巔峰境、圓滿境,穩(wěn)穩(wěn)停在了第五變?nèi)腴T。 照理來說,如此短的時間里接連突破,應(yīng)當(dāng)要顯出境界不穩(wěn)的問題了,然慕煙華卻半點這種跡象都沒有,不止境界穩(wěn)固非常,功法感悟亦是順利無比,不存在絲毫生疏之感。 這是修為境界上實實在在的提升,而且已是完全將之轉(zhuǎn)化為戰(zhàn)力,同其他修為境界突兀提升卻發(fā)揮不出來的修士有天壤之別。 丹田內(nèi)的星辰海璀璨耀眼,形成了一片片美麗的星云,懸掛著一條條浩瀚的星河,原本靜止的星辰極慢極慢地運轉(zhuǎn)著,似是循著某種玄奇復(fù)雜的軌跡,暫時叫人看不出底細來。被涅槃九變再次打磨的rou身愈發(fā)強大,皮膜、血rou、經(jīng)脈、骨骼,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發(fā)生細微的變化,變得更柔韌、更有力量、更具活力。 慕煙華能夠輕松感知到,她的身上正在完成一個蛻變,蛹破成蝶、脫胎換骨的蛻變。她如今的實力完全爆發(fā)之下,別說是合虛境了,便是生死境都敢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