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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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醫(yī)著實有些內(nèi)心難安,其實他先前便有過疑惑,怎的皇后娘娘的身子用了這樣久的藥還未見起色,當(dāng)時脈象上看不出什么,他便只當(dāng)是皇后體寒又著了風(fēng)才比旁人好的要慢些。 現(xiàn)在想來,他只后悔自己當(dāng)時沒多留個心思再多驗一驗。若是皇后真的有心問罪,他怕是已經(jīng)罪責(zé)難逃了。 溫映寒聞言微微頷首,好看的眸子狀若桃花卻看不出其中的一點波瀾,她淡淡地開口:“那便有勞大人了?!?/br> 大殿之內(nèi)靜默無聲,赤金香爐上飄著細煙裊裊,云窗外是陣陣雨聲,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不會這樣簡單的過去的。 溫映寒抬眸望向屋中眾人,聲音清冷:“傳我命令,徹查此事。所有相關(guān)聯(lián)的人一并找出,本宮今日之內(nèi)就要知道結(jié)果。” 身旁的宮人一凜,即刻應(yīng)了聲:“是?!?/br> …… 富麗堂皇的芙湘宮外,劉嘉宜帶著婢女匆匆冒雨求見。 大殿之內(nèi),熏香繚繞。薛慕嫻半倚在貴妃榻上輕嗅著殿內(nèi),站在她身側(cè)小桌后的宮女低著頭為她剝著前些日子剛進貢上來的柑橘,屋中寂靜無聲,任誰都不敢發(fā)出一點多余的聲響。 這陣子她心情尚好,前幾日家里給她捎了封書信,講了最近前朝發(fā)生的事。這外人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但薛慕嫻卻是清楚得很。 八王爺一再給皇后一家求情,那分明是念著舊情呢,皇上可是男人,就算再不在意皇后也定容忍不了別的男子這般惦念,八王爺這一舉動無疑只會適得其反,當(dāng)真是天助他們薛家。 窗外雨勢漸小,逐漸化作淅淅瀝瀝的零星小雨,已隱隱有了要停的跡象。 碧心垂著頭匆匆從殿外走了進來。 薛慕嫻半瞇著眼抬眸望了望她,聲音慵懶:“出了何事了?” 碧心快步走了過去半跪在貴妃榻前,低著聲音稟報道:“娘娘,宜嬪來了。” 薛慕嫻一雙細眉微挑,語氣里帶著些許琢磨:“她這個時辰來做什么?” 碧心福了福身子,“說是有要事想找娘娘商量,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薛慕嫻細長的眼睛微微瞇了瞇,起身理了理外衣而后將手輕搭在了一旁秋香底的軟墊上,“讓她進來吧?!?/br> 沒一會兒的工夫,宜嬪便匆匆而至了。許是出門太過倉促的緣故,她發(fā)髻上的簪子歪歪地插著,衣服也沒平常出門時那般講究,一身桃粉色的衣衫因著下雨的緣故,衣角上還濕了些許,神色間也甚是慌亂。 她快步走到薛慕嫻跟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娘娘、娘娘,出事了!”她急得尾音里帶了一點點哭腔,聽得周圍值守的宮人也是一驚。 薛慕嫻神色微變,隨即抬眸望向殿內(nèi)侍奉的宮女,碧心立刻會意,趕緊將所有人都遣了下去。 內(nèi)殿的大門被緊緊關(guān)閉,確認消息不會泄露出去了,碧心這才回來向薛慕嫻行了一禮,微微頷首示意。 薛慕嫻一雙細眉微蹙,“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 “娘娘,嬪妾也是一時糊涂,皇后、皇后她馬上就要查到嬪妾那里了,娘娘您可要救救嬪妾吶!” 她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后語的,可薛慕嫻卻意識到了宜嬪在說些什么。 前一陣子她不好自己出手,便暗中挑唆了宜嬪,沒想到這宜嬪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蠢頓,被人發(fā)現(xiàn)了馬腳不說,連如何善后都沒考慮好就去了,虧她還放心地將事情交給她來做。 劉嘉宜抽噎著將發(fā)生的事情全都交代了,生怕對方不管她了,干脆攥住了身前人的衣袖,“娘娘,娘娘,您可要救救嬪妾啊!” “行了,”薛慕嫻神色陰沉,抬眸望向宜嬪身后的婢女,“還不快將你家主子扶起來,一宮主位成何體統(tǒng)!” 婢女一驚,趕緊去扶宜嬪起來。 薛慕嫻飛快地朝站在門口的碧心使了眼色,后者一言不發(fā)低頭退了出去。 薛慕嫻理了理被拽亂的衣袖,神色間的不悅頃刻間被悉數(shù)隱藏,“meimei別慌,事情還未查清,她不能把你怎樣?!?/br> 劉嘉宜眨了眨眼睛,似是看到了救星。 薛慕嫻微微勾了勾唇角,“本宮瞧著meimei的衣裳都濕了,快去偏殿換一件吧。待會子隨本宮一起去一趟德坤宮,就算她是皇后也得講證據(jù),不然那可就是誣陷妃嬪的罪過了?!?/br> 劉嘉宜眼睛一亮,“多謝娘娘!” …… 外面天空陰沉沉的,即便停了雨也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明明距離夜幕降臨還有些時辰,可這天色已然宛如黃昏一般。 溫映寒身著湖藍底刻絲縷金牡丹織錦緞大袖衫,下著月白彩繡金絲軟緞月華裙。墨色的長發(fā)微微挽起,明眸善睞,儀靜體閑。一雙似是含情的桃花眸里透著清冷,默默聆聽著下人的回稟。 宮人靜立兩側(cè)垂首不語,朱蘭依坐在側(cè)面的黃花梨雕紋扶手椅上,低著頭將手里的帕子又攥了攥。 溫映寒回眸注意到了她手里的動作,知曉她素來膽子要小些,朱唇輕啟道:“今日一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br> 朱蘭依起身行了一禮,“娘娘切莫憂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溫映寒微微頷首。 朱蘭依又行了一禮,道了句:“嬪妾告退。”便行往屋外。誰料還未等踏出大殿,便被人截了回來。 “呦,朱婕妤也在呢?!毖δ綃辜氶L的眼睛輕輕瞇了瞇,唇邊的笑意味深長,也不等她應(yīng)了,便徑直走進了大殿之中。 一身明黃色的錦衣繡著百花繚亂,金玉相連的步搖微垂,華貴非凡,薛慕嫻在距正座五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微微屈了屈膝蓋,“皇后娘娘萬安?!?/br> “萬安”這兩字從她口中說出變得無比諷刺,身后一身桃粉色衣衫的宜嬪一同行禮,大殿之中朱蘭依位份最低,不得不回身朝剛進來的二人福了身子。 劉嘉宜依仗貴妃,此時已是有恃無恐,她一向瞧不慣朱蘭依那副樣子,輕輕白了她一眼,道:“meimei這是要走了?怎么也不留下來陪貴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說說話?” 朱蘭依臉色白了白,聲音極低:“嬪妾身子不適,還請娘娘恕罪?!?/br> 薛慕嫻輕笑了一聲回眸望著她,“meimei身子不好還來看望皇后娘娘當(dāng)真是一片赤誠,只是皇后娘娘鳳體千金,你時常病著還來探望,別再是把病氣過給了皇后娘娘了?” 她輕飄飄地一句話,便將皇后生病之事推到了旁人身上。 朱蘭依一顫,急急地辯解:“嬪妾沒有……” 薛慕嫻輕勾著唇將她打斷:“不過是打趣一句罷了,meimei倒同本宮較真起來了。” 周圍宮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后宮之中誰人不知貴妃的勢力,“較真”這二字當(dāng)真不是誰都擔(dān)得起的。 溫映寒眸光微冷,朱唇輕輕動了動,聲音沉緩:“貴妃來給本宮請安,倒先自顧自地先跟其他姐妹們聊起來了。” 在場眾人皆聽出了這句話中的深意,這是在說貴妃與宜嬪失了禮數(shù)呢。 宜嬪開口欲辯,卻被溫映寒直接忽略了去,她越過站在大殿中央的兩人,望向站在門口的朱蘭依,“身子不適便早些回去吧,不必多禮了?!?/br> 皇后免了她的禮數(shù),那旁人便也不能再說她一二了,宜嬪只得將口邊的話掩了回去,憋悶得厲害。 溫映寒見朱蘭依走了,這才收了視線,她淡淡望向下面站著的兩人,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這個時間,貴妃怎么想起過來了?原也不是該請安的時辰。” 薛慕嫻攥了攥手指,“嬪妾擔(dān)心皇后娘娘身子,實在放心不下,便趕來探望娘娘?!?/br> 溫映寒抿唇未語,身后的明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想必貴妃娘娘是真的擔(dān)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急得進門時連讓人通傳一聲的規(guī)矩都忘了。只是貴妃娘娘合該早幾日來的,娘娘身子不適已是幾天前的事了?!?/br> 這明擺著是在說她不懂規(guī)矩,虛情假意。連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也敢同她這般說話了,薛慕嫻眸色掩不住地陰沉了下來。 “本宮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協(xié)理六宮,事無巨細,大事小情也需向皇上稟報,一直未能得空來探望,還請皇后娘娘諒解。娘娘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權(quán)力,想必能明白這其中辛苦,原諒meimei這一次的?!?/br> 她抬眸望著溫映寒,忽而掩了掩唇,“呀瞧嬪妾這記性,忘了娘娘如今不記得這些事了。娘娘恕罪。” 她分明實在提醒溫映寒現(xiàn)在有名無權(quán)空居皇后之位,實則后宮大事小情已由她來說了算了。 溫映寒也不惱,淡淡地笑了笑,“貴妃協(xié)理六宮,是各位嬪妃們的表率,因此也就更該以身作則,辛苦之余也不能忘了禮數(shù)和規(guī)矩。上次六宮覲見已提醒過貴妃一次,希望往后不要再出錯漏了?!?/br> 薛慕嫻聞言緊攥了手指。 溫映寒話鋒一轉(zhuǎn),沒再給薛慕嫻開口的機會,“宜嬪,聽聞你前些日子也在服藥?” 劉嘉宜身子顫了顫,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事情怎么就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來了。 薛慕嫻生怕她蠢頓再說錯了話。她掩下眸底的怒意,福了福身,朝溫映寒開口道:“娘娘,這便是嬪妾今日急著過來的另一個原因了。御藥司新調(diào)來的小太監(jiān)是個糊涂的,竟弄錯了您和宜嬪的藥,嬪妾今日才得知此事,便忙趕著過來探望一下娘娘身子如何了?!?/br> 她回身沉聲朝門外吩咐:“你們,還不快將那人押進來!” 幾個宮人垂著頭二話不說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小太監(jiān)押了進去,身后一踢,直直地讓他跪在了大殿中間。 薛慕嫻微微一笑,“娘娘,就是這個太監(jiān)了。做事這般不當(dāng)心,實在罪該萬死!” 那小太監(jiān)被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聞言嗚嗚地發(fā)出聲響,不住地掙扎。幾個人又將他壓了下來。 溫映寒眉心緊蹙,頓時明白這是薛慕嫻拉了替罪的羊出來。 她聲音微冷:“將他松開?!?/br> 薛慕嫻拿帕子掩了掩唇,“這可不行,沖撞了娘娘如何是好,再說了他滿口污言穢語,怎能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 薛慕嫻給宜嬪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按照先前演練好的那般,撲跪在溫映寒跟前,“皇后娘娘,您可要替嬪妾做主了,嬪妾和娘娘都吃錯了藥,傷了身體,這小太監(jiān)罪該萬死!” 溫映寒垂眸望了她一眼,“哦?宜嬪也傷了身體?” 劉嘉宜指著自己的唇角,“娘娘得的是風(fēng)寒之癥,嬪妾的病癥卻與您相反,誤服用了您進補的藥材,您看……” 她唇邊起了一顆小小的燎泡,倒也不起眼,其實根本不是喝藥喝出來的,純粹是做了虧心事夜里睡不好,上火急出來的。 “還請娘娘為嬪妾做主懲戒了這個太監(jiān)!” 薛慕嫻微微笑了笑,抬步走上前假意俯下身去攙扶宜嬪,“這太監(jiān)害了嬪妃還害了皇后娘娘您,實在該死,來人,將他拖下去杖斃了?!?/br> “等等?!睖赜澈曇粑⒊粒瑪啃淦鹕?,湖藍色的長衫猶如水波粼粼莊重而不失明艷,她居高臨下地望著身前做戲的二人,“事情還未查清,怎能隨意將人杖斃?” 薛慕嫻神色微斂,松了扶著宜嬪的手,起身與溫映寒對視,“過來之前嬪妾已經(jīng)查清,人證物證確鑿,還將正要抓藥的他抓了個正著,如今證人都在門外候著,娘娘若想一一聆聽,嬪妾也可將人都傳進來?!?/br> 溫映寒眉心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一下,薛慕嫻敢這樣說便是已經(jīng)毀滅了一切證據(jù),做好了充足的偽證,知道任由她怎么查下去,最終也會是同樣的一個結(jié)果。德坤宮消息傳出去的速度當(dāng)真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 她若是不答應(yīng)將人處置了便是包庇縱容,她若是應(yīng)下了便是白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薛慕嫻這一招當(dāng)真是陰險。 “還不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奴才壓下去杖斃了,留在這里污了皇后娘娘的眼嗎?”薛慕嫻厲聲下令。 進來的宮人皆是她的人,立刻開始把小太監(jiān)往外拽。 “等等?!?/br> 薛慕嫻上前一步攔在溫映寒身前,“娘娘這是要包庇這個小太監(jiān)了?” 溫映寒一頓,淡淡地笑了笑,抬眸望向薛慕嫻的那一瞬間,生得極為動人的眸子里盡是寒涼。 薛慕嫻莫名地一陣發(fā)慌,她隨即穩(wěn)住了心神,重新對視了上去,可溫映寒剛剛的神色卻像是轉(zhuǎn)瞬即逝了,除了淡淡的疏離,再捕捉不到一點其他的痕跡。 溫映寒朱唇輕啟:“貴妃僭越了,方才那番話是該同本宮說的嗎?” 她徑自越過貴妃,走到那個小太監(jiān)跟前,小太監(jiān)抬頭望著她,嗚嗚地發(fā)出聲響。 溫映寒輕聲道:“做錯了事,是得受罰,疏忽便會產(chǎn)生錯漏,錯漏又能引起災(zāi)禍,本宮便罰你去尚刑司服苦役,你們幾個送他過去吧?!?/br> 薛慕嫻語氣聲急:“娘娘怎能這樣輕饒了他!依嬪妾看……” 溫映寒淡淡地將她打斷:“本宮聽聞太后出宮靜心禮佛為大盈祈福,后宮這個時候行杖斃之事恐怕不妥。送去尚刑司便罷了。” 薛慕嫻緊咬著牙根辯道:“娘娘,這樣的事傳出去恐怕難以服眾,手底下的奴才以后都敢不盡心辦事了,嬪妃們心里也會惶恐不安的,嬪妾受皇上之命協(xié)理六宮,實在不能容忍這樣的事,依嬪妾看,此人應(yīng)該即刻杖斃?!?/br> 她一字咬得比一字重,是在拿皇上和她身上的六宮大權(quán)來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