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淡然，聽不出有什么情緒。

    翻人家的抽屜被主人當(dāng)場抓包，姜鶴臉有點升溫，偏偏這時候有個d班的路過聽見他們的對話，也聽過這對“跨種族戀愛cp”，他笑嘻嘻地用手拍蔣凈的肩膀：“哦喲，學(xué)神，開黃腔?。俊?/br>
    姜鶴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蔣凈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了一次，“我是問你是不是想要這本書”，她反應(yīng)過來了。

    這次耳根真的微泛紅。

    瞪了那個嬉皮笑臉的d班人一眼，正想說什么，這時候窗外不知道誰叫了一句：“決哥，你不是在多媒體考場嘛，跑這來干嘛？”

    姜鶴一聽，第一反應(yīng)是這他媽還真來查崗有沒有通敵叛國的，有些著急地把那本參考書往自己的書包里一塞，扔下一句“換之前你搶走的那本”，她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蔣凈挑了挑眉往后望去，一眼就看見拎著個飯盒站在后門的少年……

    他比較高，往那一站人都快把門堵住了。

    見她一路小跑往自己這邊來，顧西決把手上的飯盒遞給她，里面放了三塊切好的三明治，白軟軟的吐司夾著新鮮的火腿片還有溏心雞蛋，再有新鮮生菜葉。

    姜鶴就著他握著飯盒的手，扶著飯盒邊緣掀開飯盒蓋子，嗅嗅，好香。

    “你做的？”

    她頭也不抬地問。

    “……”

    顧西決注意到周圍已經(jīng)有幾個人震驚地望著他。

    沉默了下，他有點不自然，沉下臉說：“你腦子有洞？”

    姜鶴被兇得莫名其妙，抬頭看了眼他僵硬的表情，后者停頓了下，又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音量補(bǔ)充：“家里阿姨，早上做多了，讓我一起帶來學(xué)校給你?！?/br>
    “我早上吃得少，也吃不了這么多?！?/br>
    姜鶴拿起一塊三明治放嘴里，說。

    “屁話真的多?！?/br>
    “我怕浪費?！彼洁?。

    他不耐煩皺眉：“吃你的，吃不完剩下的給我。”

    這次沒有控制音量。

    于是一走廊大半的人都聽見了。

    聊天聲瞬間消失了一半，所有人都茫然地轉(zhuǎn)過頭往過來，海水倒流，日月顛倒，星河逆轉(zhuǎn)，世界好像從這一秒傾覆。

    第35章 考試（下）

    準(zhǔn)確的來說，見過顧西決用姜鶴的杯子喝水的人不超過四個，顧西決本人，姜鶴，謝辛晨和邵雅欣。

    邵雅欣一直對姜鶴信心十足并時不時發(fā)言讓她拿下蔣凈從此腳踏兩條船的自信皆來源于此。

    對普通高中生來說，男女共享一份食物那可真是太曖昧了啊，眾人震驚的嘴都合不攏，內(nèi)心就一個想法：守得云開見月明，原來顧西決也是長了眼睛的，就說嘛，哪個人經(jīng)得住姜鶴的攻勢？

    她平時兇巴巴的，笑一笑全年級一半的男生魂都能飛走，顧西決也是男的，笑一次不行，這他媽天天笑他還能不就犯？

    顧西決帶著還剩一塊半三明治的飯盒離開了a班教室，根據(jù)長了眼睛的人線報，他回到多媒體教室并坐下的時候，飯盒里是空的。

    走廊上背課文的都忘記燭之武曰了什么（*《燭之武退秦師》），男生紛紛感慨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女生們酸得一飛沖天，討論顧西決也有給人送早餐的一天。

    一個走廊都躁動不安。

    唯獨教室里在人們看來最該跳腳的蔣凈鎮(zhèn)定淡然，姜鶴拉開他前面的椅子坐下時，他甚至撐著下巴笑著望著她。

    什么也沒說。

    一直到考試開始，監(jiān)考老師拿來密封卷拆開了往下發(fā)，姜鶴把答題卡和試卷本體扣下剩下的往下傳，白色的紙張翻飛，她微側(cè)身傳試卷時，聽見身后的男生淡聲響起。

    “怎么，顧西決來示威??？”

    姜鶴看了他一眼。

    “他不是不喜歡你么？”蔣凈繼續(xù)道，“還要把你身邊的男生都趕走，腦子有問題？”

    這問題提的一陣見血，也比較有攻擊性。

    要不是這會兒看見蔣凈的唇瓣在動，姜鶴都有點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

    “什么意思？”她問。

    蔣凈笑了笑，盯著她的眼睛輕描淡寫道：“你猜軍訓(xùn)那時候，我們?yōu)槭裁创蚣?？?/br>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而試卷落在桌面的一瞬間，他閉上了嘴。

    “姜鶴！”

    前排的監(jiān)考老師警告性的呼叫打斷了姜鶴還想繼續(xù)發(fā)問的節(jié)奏，她哆嗦了下條件反射地轉(zhuǎn)過身來，滿腦子的問號，心想蔣凈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前幾天也莫名其妙的問顧西決打架是不是為了她？難道是出于有什么參考？

    她腦子亂了一會兒。

    捏著筆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蔣凈已經(jīng)在第三道選擇題的某個答案上畫了一個勾。

    再低頭看看她自己的……名字和班級都還沒填。

    姜鶴：“……”

    cao！

    都是戰(zhàn)術(shù)！

    老陰比！

    定了定神，把亂七八糟的懷疑全部扔到腦后，姜鶴撲到卷子上開始做題。

    語文考試一般多數(shù)考平日的積累，選擇題考基礎(chǔ)知識，讀音什么的倒是不難，姜鶴勾得很快，在試卷上把她認(rèn)為正確的答案全部圈好然后拿過答題卡，開始瞎涂，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遇事不決就選c。

    一個學(xué)渣應(yīng)有的答題卡就這樣完美誕生了。

    詩詞填空，考的大多數(shù)是初三的內(nèi)容，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個小題，考的是《莊子》里的《莊子·天運》篇，要求填寫“意者其運轉(zhuǎn)而不能自止邪”的接下來兩句。

    語文想要拉分，無外乎這種課外建議閱讀書目，以及作文。

    姜鶴飛快地用有些潦草的字跡在試卷兩條橫杠空格處填下“云者為雨乎”以及“雨者為云乎”……填完以后還挺得意，悄咪咪回頭看了眼。

    蔣凈已經(jīng)寫到了文言文部分，答題卡填的滿滿的，除非他是在剛才那兩個橫杠上罵臟話，否則他肯定也寫出來了。

    姜鶴：“…….”

    仿佛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原本低頭寫字的少年筆尖忽然一停，抬起頭與她猝不及防來了個對視……愣了下后，他沖她笑了下。

    壓在答題卡上的手挪開了些，還把答題卡往前推了推，意思再明顯不過：要抄嗎？給你看。

    姜鶴：“……”

    現(xiàn)在姜鶴倒是很想罵臟話了，要不是前面有監(jiān)考老師，她能把桌子掀蔣凈臉上，再附贈一句氣壯山河 整棟教學(xué)樓都能聽見的：你他媽看不起誰！

    磨著后槽牙轉(zhuǎn)身撲回自己的桌子上寫自己的卷子，她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放松的輕笑。

    差點沒被氣得心肌梗塞。

    第一天考語文，下午是理綜。

    第二天上午考英語，下午數(shù)學(xué)。

    文綜暫時不考。

    姜鶴安然度過了前面三個科目，英語甚至覺得自己能拿滿分……不算作文的話。

    誰知道下午被數(shù)學(xué)殺了個措手不及。

    數(shù)學(xué)原本前面出的題目就還行，有點像第一周學(xué)習(xí)內(nèi)容的單元考。

    但是翻過來，就發(fā)現(xiàn)畫風(fēng)有點不太對。

    壓軸題有兩題，第一題是17年全國卷的集合題型變形題；第二題是三角函數(shù)，是要求畫坐標(biāo)軸的，哪怕是a班現(xiàn)在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也還沒有學(xué)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

    這個實在是涉及到太后面的知識了，姜鶴只是閑著無聊的時候翻過兩下，沒有深入的研究過，做得有點磕巴。

    做到最后壓軸題時，距離考試鈴響還有大概四十多分鐘，第一個小問題她磨蹭了二十分鐘，好不容易把題目要求求的那條ab邊長度搗鼓出來。

    到了第二道題，做了一半有點要歇菜的意思。

    看了下周圍a班的人，答題卡之后兩題都是空著，看著好像也不算焦慮，估計猜到了根本沒幾個人能做出來。

    姜鶴沒回頭去看蔣凈，有了第一天上午考語文的教訓(xùn)，理科更講究心態(tài)，這幾天她都沒再作死回頭挑釁蔣凈。

    頭發(fā)都揪下來了一大把，心里砰砰瞎跳……最后她放過最后的大題最后一個小問，同時也放過她自己。

    一邊琢磨自己寫到的這個步驟能拿多少同情分，她扯過了答題卡，開始選擇性地在答題卡上亂涂亂畫，選擇題亂選，填空題不是填“0”就是填“1”，像在寫計算機(jī)二進(jìn)制。

    創(chuàng)造一個完美的“我認(rèn)真地在考試我努力在把答題卡填滿但是實力不允許”學(xué)渣形象。

    等姜鶴搗鼓完她的答題卡，考試鈴響了，她舒出一口氣，大家放下筆站起來，等著老師收卷子。

    姜鶴彎腰去收拾她的書包，同時豎起耳朵聽周圍的人討論考試題目。

    “哇，最后兩題變態(tài)啊，那么難！”

    “最后一道大題我看都沒看，一看就是要設(shè)坐標(biāo)軸的，學(xué)期末才涉及的內(nèi)容啊，用來拉分的吧？”

    “我還試著用證全等三角試了下，搗鼓不出來?！?/br>
    “蔣凈，你那邊什么情況？”一個a班的女生問，臉上比較放松，顯然她也根本沒準(zhǔn)備把蔣凈當(dāng)競爭對手。

    “嗯，”將鋼筆收入筆袋，姜鶴身后的男生一臉淡然地回答，“最后一題第二個小題做不出來，我還沒看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

    那就是第一個小題做出來了。

    大家發(fā)出贊美的嘆息。

    與此同時，姜鶴面無表情地將試卷塞進(jìn)書包里，又把書包甩到肩膀上，挺直了腰桿從一群拿著試卷急著對答案的a班學(xué)生中間擠出去。

    引來小陣不滿。

    “f班的就是拽，填完選擇題和填空題估計就能交卷了吧?！?/br>
    一個a班女生盯著姜鶴出去的背影，有點酸地說，她還沒忘記早上送早餐那件事，學(xué)校的傳遍了。

    蔣凈一只手撐著桌子邊緣，正歪著頭看那些人搶他的試卷對自己卷子上的選擇題。

    聞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