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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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佩是個很尊重人的上司,通常和人談話的時候不太會一心兩用,但她現(xiàn)在已打開電腦,同時開始翻箱倒柜地收拾東西,李錚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他加重語氣問,“你告訴林教授了嗎?” 這個問題太敏感了,簡佩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不管她知不知道,李錚都不該暴露自己知道,而且從簡佩的反應(yīng)來看,林教授的確沒有出賣小伙伴,他雖然有很多缺點,但說過的話卻也的確都做得到。 雙方都是聰明人,很多事是不用說明白的,都到這一步,李錚也不怕簡佩和元黛說什么,他坦然地任簡佩打量——在簡佩心里,也許他一直是個淺薄又沖動的紈绔子弟,只因為身后的資源值錢,今天之后,也許她的看法會發(fā)生變化了。 簡佩看著李錚的眼神的確不一樣了,在此之前多少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但被手下瞞了這么久,甚至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懷疑,林天宇之所以一竿子就把論文遞交上去,背后少不了李錚的推波助瀾…… 她今天的立場,完全是被林天宇決定,而林天宇的立場又可能有李錚的參與,簡佩自然不能再小看李錚了,她無疑是有情緒的,但卻選擇了淡化,最終只是難看地笑了一下,“這是我的私事——你不是想早點下班嗎?那現(xiàn)在更該好好工作了?!?/br>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全部?”李錚抬高語調(diào),有些不可思議。 簡佩已經(jīng)完全鎮(zhèn)定下來,連笑都沒那樣勉強了,甚至連剛才那一絲焦慮也完全隱藏起來,她笑著說,“是啊,不然呢,還有什么?——你還想告訴我什么?” 不愧是金牌大律,完全沒踏入他的節(jié)奏,李錚還指望簡佩真怒斥他呢——簡佩的怒火很難傷害到他,卻可以給他提供更多信息。 但現(xiàn)在,她完全消化了火氣,被手下耍了也當沒發(fā)生過,李錚就知道在她身上打不開突破口了,簡佩的心理防線鑄得比他想得更高,再說下去只會被她套話。 他不再糾纏,點頭退出辦公室,無視了明里暗里投來的八卦眼神——他進門之后沒有拉下百葉窗,一定讓同事們很失望。李錚回到座位上直接聯(lián)系曲琮,“華錦有什么動靜嗎?我們這邊老板直接說了明天要去波士頓出差。” “波士頓?”曲琮現(xiàn)在對美國地名也很敏感,“我們還沒說,或者開會了但我不知道,我在開會,一會說?!?/br> 這就是中級律師的弊端了,權(quán)限高了,也意味著他們?nèi)於济Φ孟窆?,不可能無所事事地盤旋在所里監(jiān)視老板。越受重用,出外勤的可能就越高,曲琮和李錚兩個人都在s市已算是運氣不錯了,上一周他們都在外地酒店中度過,一幫人聚在一起,除了睡覺就是干活,住的是五星級酒店,干的是苦工的活。最可憐的是這并不屬于上司故意針對,完全是正常的搬磚一天。 【波士頓……她們?nèi)ゲㄊ款D干嘛?】 曲琮對這突然的出差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開完會,她把腦子空出來幾分鐘專門想這個事情,【我們現(xiàn)在在波士頓好像沒什么業(yè)務(wù)……是簡律和元律一起去嗎?】 李錚回復(fù)她五個字,【還有紀總監(jiān)】。 不需要更多渲染,恐怖氣氛一下就出來了,曲琮渾身汗毛豎起,【什么意思?這種時候她們敢和紀總監(jiān)去美國?】 這是個極好的問題,李錚也怕出事,【我也完全無法理解,但簡律不肯和我多談】。 這意思是讓她去問元黛了——曲琮也確實比李錚有身份,她回了一句‘明白了’就匆匆走出會議室,“張秘——老板人呢?” 開完會,曲琮來找元黛匯報情況太正常了,張秘努努嘴,“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他們所按道理說是全面禁煙的,但干這一行需要提神的時候太多了,久而久之不成文的規(guī)矩,想抽煙的人都會去最角落那間小會議室,‘呼吸新鮮空氣’,不過元黛從不抽煙,至少曲琮來了這么久沒有見過,她反應(yīng)了幾秒鐘才明白張秘在說什么,將信將疑走到會議室門前,果然看到元黛背對著她站在窗口,一手夾著煙,另一手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煙點燃了嗎……曲琮看不太清楚,只在心里意識到元黛現(xiàn)在一定很煩躁,她現(xiàn)在面對的壓力應(yīng)該遠超入所以來所有那些大事件??磥?,去波士頓對她也是個艱難的決定——曲琮能想到的,她肯定想得到。她們對自身人身安全的所有判斷都基于一點——華錦是本地律所,只要元黛愿意,她不怎么需要去海外出差,那么,基本上來說,她是安全的。 但如果去了美國,那可就不好說了,紀葒有太多辦法讓她們回不來,甚至連追究死亡真相都很困難,那是地球的另一端,還是格蘭德的大本營——元黛是瘋了才會和紀葒去波士頓。 曲琮輕輕推開門,突然想起自己忘記先敲一敲了,她和元黛太熟悉,有時會忽略這些職場禮儀,倒真不是有意偷聽。 至少,也不完全是為了偷聽。 “但是我沒搞懂,愛琮和simon怎么能扯上關(guān)系……等一下,為什么會有公司就這么直接地叫這個名字……” 元黛應(yīng)該是在和簡佩講電話,她開了免提,一邊在手機上按來按去,簡佩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來,“算了不吐槽了,你……資料……” 曲琮不敢多聽了,她閃身慢慢關(guān)上門,折回去給自己倒杯熱水,喝完了才止住顫抖,重新回到會議室敲門進去,“元律——剛才李律師聯(lián)系我了?!?/br> 元黛的電話已經(jīng)講完了,她轉(zhuǎn)過身表情并不意外,曲琮知道簡佩應(yīng)該已經(jīng)通知她了??磥恚@兩個朋友現(xiàn)在沒有什么隔閡和猜忌。 她們的立場是什么?一起維護雙方利益?去波士頓是一致的決定嗎?簡佩知不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而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所有這些疑問都從曲琮心頭閃過,而她知道自己也配得到一個回答,她給元黛提供了太多證據(jù),也提供了遞交證據(jù)的渠道,把一切交給元黛做主是她的信任,而不是元黛的權(quán)利,今天她不得到一個答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把門鎖好?!痹煺f,看來她也做好準備,會給曲琮一個說法。 曲琮回身去關(guān)門,她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個說法里應(yīng)該不包含愛琮。 愛琮是曲mama開的公司,simon是格蘭德的高管,這兩個名字本不該放在一起談起……但她其實也猜得到是什么,她mama早就暗示過她,沒有一間公司發(fā)家的歷史經(jīng)得起細致的盤查,愛琮也一樣,格蘭德能給沛宇找什么樣的麻煩,就能給愛琮找什么樣的麻煩。他們甚至都不需要調(diào)查,simon早就把證據(jù)握在手心了。 曲琮當然不能接受母親坐牢,她知道一些被整的學(xué)者是什么結(jié)果,發(fā)生在別人身上是故事,發(fā)生在自己家庭內(nèi)部,就是永遠不會愈合的創(chuàng)傷,她的指尖在顫抖,表情卻很平靜?!八裕銈円ゲㄊ款D了?” 半小時后,她和元黛一起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元黛交代了張秘幾句,拿起她的鉑金包先離開了辦公室。她要早點回家收拾行李,還有個男朋友也正在趕回家的路上。曲琮回到自己座位上,按照今天的規(guī)劃完成自己的工作內(nèi)容——按規(guī)劃她今天不可能早于十點回家。 晚上九點多,她抱著一堆文件走到元黛辦公室門口,辦公室門沒鎖——元黛今天走得著急了,但其實她鎖了也沒事,曲琮是知道密碼的,畢竟,她是元黛的寵臣。 張秘已經(jīng)回家了,其余同事對曲琮的行動完全見怪不怪,曲琮幾乎每天都這樣抱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走進老板的辦公室?,F(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他們都在自己的格子間里埋頭苦干,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沾沾枕頭。 曲琮大大方方地在元黛的位置上坐下來,點亮元黛的電腦——元黛的oa軟件是默認登錄最高權(quán)限賬號,她今天走得急沒關(guān)電腦,張秘也不敢自作主張,她來問過曲琮,曲琮告訴張秘元黛可能還會再進辦公室。 她沒說謊,元黛確實可能回來,只是可能性很小而已。曲琮輸入密碼,從任務(wù)欄喚起oa軟件,輸入關(guān)鍵字‘愛琮’開始查找,但卻一無所獲。她皺起眉看了看表,又看看門外,似乎有人站起身往這個方向走過來—— 她的搜尋時間越來越短,卻還是一無所獲,曲琮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她的眼神無意識地掠過屏幕下方一角,又猛地扭過頭盯著那小小的u盤標志。 元黛忘記拔走自己的u盤了? 她用眼角余光瞟著門外,飛快打開u盤,卻只看到一片空白,顯示隱藏也沒有任何內(nèi)容,從屬性看,這是個完全沒有內(nèi)容的u盤,元黛大概剛格式化了它。曲琮的心直往下沉——她該不會真聽了紀葒的要求吧?銷毀所有證據(jù),和她一起去波士頓? 身影越來越近,曲琮沒有空間思考,她一把拔掉u盤,關(guān)掉電腦屏幕,站起身大大方方地把文件在元黛桌前放好,還調(diào)整了一下閱讀角度。 “你也來送文件???” “嗯,你今晚什么時候下班?”成少春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呵欠,他也抱了一疊厚厚的文件夾。 “再過半小時吧?!鼻驹陂T口等他,“老板好像回家了,不知道今晚還來不來,最好還是再發(fā)一封郵件,這樣她在家也能看到……” 她把手伸進口袋里,輕輕地捏著那個小巧的u盤,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機會把它再插回去了。 那接下來該做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既然已無法回頭,那,就只能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下去了。 第104章 阻止 “她應(yīng)該也很猶豫,至少情緒和平常不一樣,出現(xiàn)不少漏洞?!?/br> 曲琮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她的語調(diào)是穩(wěn)定的,但因李錚過快的步速,傳遞到耳膜中顯得忽大忽小,“我拿到了一個u盤,已經(jīng)被格式化過了……但是,即使如此,你懂得的,正常狀態(tài)下,她不會出這樣的小瑕疵?!?/br> “數(shù)據(jù)能恢復(fù)嗎?”李錚一邊說一邊走進電梯,他刷了一次卡,電梯沒有反應(yīng),李錚動作一頓,又刷了一次,直到樓層亮起,這才釋然——剛有一瞬間,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還以為這張卡已經(jīng)被業(yè)主遠程作廢了。這恐懼完全沒道理,但卻攫住了他的心。 “我正在弄?!鼻f,她停頓了片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讓我男朋友在搞,他對這些事倒很在行?!?/br> 李錚不以為然,但沒有逼迫太緊,這始終是曲琮自己掌握的線索,只是含蓄地說,“搞不定的話,我這里也有渠道?!?/br> 對能力不如自己的人,有時候他覺得那些女王們是過于傲慢了——李錚會這樣想,當然是因為他也被輕視過,他不會犯一樣的錯誤,曲琮在他面前總是有些弱勢,并不意味著她真的需要接受李錚的指揮,有時候,弱勢只是因為在乎。 “我知道了。”曲琮并不是聽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她很快說,“我會盡快,不會耽誤時間的——她們什么時候啟程?明早嗎?” “今晚十二點多的航班,我回去幫她收拾行李?!崩铄P看了下表,“先掛了,微信聯(lián)系?!?/br> 他走出電梯,在玄關(guān)駐足片刻——門開著,這倒不意外,一梯一戶的大平層,房門基本就是個擺設(shè),大多數(shù)時候都開著。但門口除了他和元黛的鞋之外,還有一雙黑色女式皮鞋,管家還沒走。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按平時她早該下班了,元黛把她留下來一定有事。李錚剛換好鞋,就聽到屋里傳來轔轔聲,阿姨推了一個箱子走過來放到門邊,元黛跟在她背后。 見到李錚,阿姨愣了一下,請示性看向東家,元黛表情倒沒怎么變,看看表說?!澳阆劝研欣钅孟氯?,讓司機在車里等我好了。” 這是已經(jīng)準備去機場了?按時間來算,確實也該走了。 李錚很難再裝得若無其事,甚至等不到阿姨進電梯,他背過手關(guān)上門,元黛眉頭跳了一下——家庭矛盾在雇工面前暴露,她肯定有些不舒服,這是中產(chǎn)階級追求的體面,但這一點不悅很快又消散了,她的情緒確實不對,不是被壓抑住,而是消散了,就像是沒破罐子破摔,她說不定馬上就要落水了,這時候哪會介意這么一點體面? 李錚就是不理解這一點,他脫口而出問,“你瘋了?這時候去波士頓?——你明明都已經(jīng)上岸了??!” “最不該反對這個決定的人就是你?!痹煺f,時間緊迫,誰都沒心思再逃避、否定,她注視著李錚的表情已說明一切,她都知道了?!澳阒牢覀?nèi)ゲㄊ款D做什么嗎?” “不知道,但不管紀葒怎么說我都不相信?!崩铄P現(xiàn)在有些亂,他整理了一會,重新發(fā)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沒有告訴她,你們手里的東西已經(jīng)交出去了,解決你們也解決不了問題?!?/br> 這一點將決定元黛和簡佩的安危,而李錚最關(guān)心的是這一點,也讓元黛唇角的線條軟化了一絲,但她看起來依然如高山一樣高不可攀,猶如巖石一樣不可轉(zhuǎn)移,李錚打從心底涌起疲倦感,他和元黛相處的時候經(jīng)常會這樣,元黛實在是太難改變了,幾乎從不會為了他而妥協(xié)。被這樣的人吸引簡直就是一場災(zāi)難。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格樂素這艘船肯定是要翻的——”元黛轉(zhuǎn)身去冰箱前給他拿了一瓶水,這大概是李錚的關(guān)心給他掙來的待遇,“但是你沒有想過,格樂素翻車了之后,后續(xù)會怎么樣?” 李錚愣了一下,元黛唇邊的笑意擴大了,但這是個嘲諷的笑,“所以我說,你最不該反對這個決定——你今天就不該回來,我還以為你會在公司加班呢?!?/br> 原來她預(yù)測自己會裝聾作???李錚有種被擊中的感覺,倒不是因為這說中了什么,如果真說中了,他今天的確不用回來。他是有底氣的,也有理由生氣,如果一切只是為了潤信,他不用買那枚戒指?!八运怯檬裁窗涯銈冋f動的?格樂素已經(jīng)翻車了,事態(tài)不可能再升級,這件事就該到此結(jié)束,她有什么后果是她自己該去承擔的,你們已經(jīng)盡力了也安全了,為什么這時候還要被她拉下水?” “盡力?也許吧,但我們談何安全?”元黛反問他,“你以為格樂素的雷爆完了之后,公司內(nèi)部不需要有人出來負責(zé)的嗎?紀葒倒下了,我們一樣不安全,到時候我沒工作了,去坐牢了,我怎么辦?” “你不可能坐牢的,”李錚說,這是純粹的傻話,“紀葒就這樣恫嚇你的?” ——但元黛也不像是會被這種話騙倒的人,坐牢當然是不可能的,華錦又沒有違規(guī)cao作,李錚在天成做過,他深知內(nèi)情——律師能不能繼續(xù)做下去倒值得商榷,有可能很難繼續(xù),但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至于工作,沒了就沒了,能保住你就繼續(xù)上班,保不住,那就換個行業(yè),你還怕沒人給你管?” 戒指還在床頭柜抽屜里,李錚摘下右手尾戒要給元黛套,元黛躲開,他握著元黛的手不放,兩人纏斗了一會,李錚一把抱住她,聲音悶在肩膀上,“別去?!?/br> “你應(yīng)該讓我去?!痹鞜o奈地笑了,“我說了,這更符合你的利益,你和我復(fù)合不就為了潤信?——好,不止為了潤信,但至少有一部分是為了潤信?!?/br> 他們從沒有就這一點有過什么爭吵,元黛甚至從來沒流露出什么憤怒,她就這樣平靜地接受了李錚目的不純的事實,這種平靜反而顯得有點悲哀,她要么是對人性早就有了充分的認識,要么就是在維護著自己的女性尊嚴——她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卻還沒有和李錚分手,確實有些坍臺,也證明她是動了一點真心的。 李錚也說不清元黛是因為哪一點,也許是前者,畢竟她自己的道德并非毫無瑕疵,也有可能是后者,但無論如何,她的話聽起來是很讓他心碎的,元黛就這樣寬容地分析著利弊,“紀葒也許有辦法一勞永逸,讓我們都從危險中解脫出來,如果成功,格蘭德會陷入更大的麻煩,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好消息嗎?就算失敗,你又有什么損失呢?” “我的損失是你??!”他沖口說,“就算成功,也不過是給潤信多爭取一點時間——我的家族責(zé)任早就盡過了,可萬一失敗,以后我就永遠都見不到你了?!?/br> 元黛笑了起來,李錚摟著她想用親吻阻止,他懇求說,“不要去,不要去——錢我可以給你的,我什么都能支持你的,別去,黛黛,我真的求你別去?!?/br> 他們間永遠都像是一場戰(zhàn)爭,你來我往,親昵不掩博弈,他們都要維護自己的尊嚴,也都各自有一本小帳,算計著利益與真心,對李錚來說,元黛也許會在博弈中成為一段眉頭心上的往事,酒后的一聲嘆息,一聲錯過,格樂素是他放下自尊的契機,但感情并不僅此而已,他自忖已付出全部誠意,也知道元黛能夠理解,他有很多時間來為這個決定贖罪,也不怕被元黛羞辱報復(fù),唯獨只怕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我不需要你的錢?!痹煺f,她也沒有發(fā)火,喊著感情騙子那些爛俗的電視劇臺詞,而是務(wù)實地說,“我是要去為我的事業(yè)拼搏——這其中的意義遠不止錢這么簡單?!?/br> 李錚無法反駁,元黛擁有充分獨立的自主權(quán),他沒有立場干涉,只除了以情動人,但顯然元黛不吃這一套。 他還想再說什么來駁倒她,但元黛搖頭阻止他,“而且,我建議你也不要太抹黑紀葒。我相信她,她雖然騙過我,但我還是會相信人性,但是你要想一下,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十幾年,而且,公允地說,她騙我的地方可沒有你騙我的多——如果我連她都不相信了,那又為什么要相信你呢?” 還是這么充滿邏輯性,這句話簡直絕殺,李錚退了一步,發(fā)現(xiàn)自己無可反駁,他當然不信紀葒的人品,但元黛也完全沒有理由信任他的人品。按照這個邏輯,她為什么要和一個騙過她的男人在一起? “別去!”他只能這樣無理地、霸道地央求,緊緊地抱著元黛,“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去了你可能會沒命!元黛,你不要命了?” 元黛也不是不猶豫的,她推開他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線遲疑,李錚仿佛看到曙光,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又堅定起來。 “我知道這很冒險,要么全輸要么全贏?!彼f,甚至自嘲地用了網(wǎng)絡(luò)流行梗,“我承認這有賭的成分——但我終究是要去的。” 她也不知道這一去會是什么結(jié)果,她也擔心,也有一絲恐懼,但這改變不了什么,元黛終究是要去的,她有一絲憔悴,卻更多地是輕松地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任性過了,我要告訴你,我現(xiàn)在很開心,很放松,我有多久沒這么任性,就有多久沒這么放松?!?/br> 他改變不了她,就算再怎么拋去尊嚴,跪地央求也好,元黛要做什么就終歸是要去做的,李錚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無能為力,但他實在不想放手,他轉(zhuǎn)而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元黛豎起一根手指,封住他沒出口的話,這些話是虛弱的,這不現(xiàn)實,李錚自己也知道。木已成舟,她非去不可了。 “就親我一下吧?!彼龑λf,忽然間軟化下來,幾乎帶了一絲央求,正是因為李錚已經(jīng)讓步,她才允許自己展示一絲軟弱。 李錚別無選擇,只能長長久久地親吻她,他們一邊吻一邊往門口走去,李錚想要挽留,可他沒有力量,時間已經(jīng)很緊迫了,再耽擱下去也許元黛會趕不上飛機。 他吻她一直到電梯來,元黛在他唇上輕聲說,“——如果我沒回來的話……記得要想我?!?/br> 她說完這么憂傷的話,又露出一個調(diào)皮的笑,對他扭扭手指,跨進電梯,臉龐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兩扇合攏的門后。 李錚站在玄關(guān),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心碎了一地。 和元黛相處,確實讓人疲倦,李錚能夠充分地意識到,在婚戀市場上有許多像是曲琮這樣容易被支配、被影響,被他征服的女孩子在等待。這對他來說本來是一局很容易的游戲,他只是更喜歡挑戰(zhàn),他總是喜歡更難搞的女人。 直到他遇見元黛。 所有的這些疲倦,所有這些高不可攀、堅不可摧,都化作等量的雕塑般的美麗,矗立在他心口,從心到腦,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