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是真的栽了。

    如果元黛真的回不來了，真的死在美國了，該怎么辦？

    李錚沒有想象的勇氣，他失魂落魄，在屋里不知游蕩了多久，直到手機響起。

    “我給你發(fā)了好多微信，你怎么沒有回？”曲琮在電話那頭著急地說，“她們是不是已經(jīng)上飛機了——先不說這個，我男朋友剛才恢復(fù)了一些數(shù)據(jù)，我和你說，事情大條了，全都是爆炸級的證據(jù)……足以毀掉格蘭德中國……”

    第105章 麻將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和你說得一樣這么……‘juicy’的話，”喻星遠追著曲琮問，他舉起雙手，有些不適應(yīng)地學(xué)著曲琮剛才的語氣，比了個虛空引號，但頗有些不以為然——在他面前，曲琮中英文夾雜的說話習(xí)慣似乎有些裝模作樣了，畢竟，他們誰也沒有出國讀過書?！澳菫槭裁茨憷习灏製盤留在辦公室？她不是很厲害嗎？”

    “她雖然精明，但卻也并不完美。”曲琮耐著性子，她不能用完就丟，這樣不好——雖然內(nèi)心不無變臉的沖動，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說，“她已經(jīng)把u盤格式化了，就不會那樣在意，而且走得又匆忙，元律從到所里就開始開會，開完會就趕回家拿行李去機場了，忙中出錯很正?！铱吹贸鰜恚睦镆灿袙暝?，波士頓該不該去，去了又會怎么樣，她心里也不肯定?！?/br>
    她的城府大概沒有自己想得那樣深沉，不耐雖然深藏心底，但喻星遠還是感覺到了，他也有些不開心，并未被曲琮簡單說服，仍纏著問，“那你在和誰打電話？那個人是誰？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曲琮好氣又好笑，“那是元律的未婚夫！戒指都送了，我們能有什么關(guān)系？”

    喻星遠稍微安分了點，但看著還是滿腔話不吐不快的樣子，曲琮想把他打發(fā)走，但又辦不到，數(shù)據(jù)還在恢復(fù)，很多文檔都殘缺不全，她不會，還得靠喻星遠cao作。

    當(dāng)然，如果把u盤給李錚的話，他肯定能找到更好更專業(yè)的渠道，但曲琮還是想多捏一些東西在手里，她還沒想好拿這些證據(jù)怎么辦，手頭又還有更重要的事，“等會李律師會過來，我要收拾一下房間，邋邋遢遢的，被人看到了太不好意思?！?/br>
    “李律師過來干什么？”喻星遠還是對她的那個電話很敏感。

    “他未婚妻和大boss一起去波士頓了，什么話都沒講清楚，你說他過來干嘛？”曲琮沒好氣，“當(dāng)然是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了！——我告訴你，等會你不要講話，搞我們這行的都是人jingzi，你一句話講不好，他什么都猜出來了，那我們真的一點主動都沒有了，要是連累我們這邊的利益，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喻星遠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麻煩，被她叫過來搞u盤已是委屈，他現(xiàn)在無法繼續(xù)裝死，至少得知道來龍去脈——一聽就被嚇著了，但不問也不行，也是又氣又急，委屈巴巴地坐在沙發(fā)上用筆記本電腦，曲琮跑進跑出收拾房間，看地板不順眼，又拖地，“腳抬一下?！?/br>
    “這個李律師又是哪里的大人物了啦？至于嗎？”他還忍不住發(fā)酸，“搞成這個樣子？不也就一個律師嗎？他未必不是什么鄉(xiāng)下出來的，房間臟一點都不肯進來坐？”

    “人家家里保守估計都幾十億身價，還真不是蘇北那邊出來的鄉(xiāng)下人?！鼻湫Γ珒?nèi)心深處也知道自己有些失常了，倒不是因為李錚要來，還要和喻星遠碰面，而是因為手里捏著的文檔，還有——當(dāng)然最重點是因為她聽到的那只言片語。“不然他憑什么和元律在一起，憑他的臉嗎？”

    喻星遠不響了，漲紅臉有點難堪，他最大的底氣在李律師面前完全被比下去了，其余的更不必說，甚至連臉大概都是比不過的，那還有什么好問的？問多了也是自取其辱，只好安心敲電腦。曲琮給他倒杯水，放軟語氣說，“我也是為你好——一會打完招呼你一句話都不要說，我來周旋?！?/br>
    李錚很快就到了，他也失去往日的鎮(zhèn)定，雙眼通紅，曲琮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哭過，只是不好問，她把李錚引進來，介紹給喻星遠，兩人打過招呼，喻星遠看過李錚真人，整個人都縮到電腦后面去，李錚也沒留意，看了點喻星遠復(fù)原出來的文檔，眉頭緊緊皺起，叫曲琮到餐廳坐好，“你現(xiàn)在對情況怎么看？”

    “她們大概是都瘋了?！鼻v的完全是自己的心里話，“她們心里其實也清楚，所以才這么都不交代——因為她們無法交代，這樣做其實真的很自私?！?/br>
    她說到最后一句，李錚額外多看了她一眼，曲琮心底一跳——前面的話，沒什么不對的，但最后一句好像不該說出口，畢竟在曲琮而言，證據(jù)已遞交，曲家完全撇清，整件事應(yīng)該差不多到了尾聲，元黛和簡佩去不去波士頓，和她的利益關(guān)系不大，當(dāng)然，元黛的選擇可能會妨礙到格樂素的調(diào)查，但曲琮不太像是為了這種事埋怨老板自私的人。

    “我們已經(jīng)付出了這么多，做了這么多事?！彼粺o為自己解釋的意思，“但如果她們?nèi)チ瞬ㄊ款D就再也回不來怎么辦？案件會變得更復(fù)雜，她們遞交的證據(jù)還能用嗎？在結(jié)果沒出來之前，這么做肯定是有影響的，元律至少該和我說清楚才對，我不覺得她給我的說法有什么說服力?！?/br>
    “她怎么和你說的？”

    “就說格樂素的事情不會被影響，她們這次去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叫我放心?！鼻v——其實如果沒有簡佩講的那幾句話，她確實不會太擔(dān)心，但現(xiàn)在完全是另一回事?！暗覀円呀?jīng)為這件事付出了這么多，卻因為她們的舉動，可能影響到調(diào)查——我覺得這么做真的很自私。”

    她表現(xiàn)出的急公好義似乎沒有完全說服李錚，他略帶疑慮地掃了曲琮一眼，不知為什么，又看了看喻星遠的方向，還好，喻星遠很聽話，藏在筆記本后面敲敲打打，曲琮也跟著看過去，她又說，“而且這對關(guān)心她們的人也不負責(zé)啊——如果她們回不來的話，那我們該怎么辦？”

    這句話正中李錚心事，他說，“這是關(guān)鍵點——最關(guān)鍵的是她有沒有告訴你紀葒到底想做什么，成功率有多高?！?/br>
    曲琮心中一動，“她們沒說，但是——如果你覺得不高呢？你打算怎么辦？”

    “我甚至都沒考慮這個——紀葒要是真想帶她們?nèi)プ鍪裁?，那我還要吃驚呢?！崩铄P陰沉地說，“我在想這一切是不是紀總的計策，把制造問題的人帶到美國……”

    他做了個手勢，也算是道破了自己的一半來意?！澳銓o總監(jiān)更熟悉一些，你的看法呢？”

    曲琮也已經(jīng)考慮很久了，她猶豫著說，“應(yīng)該不太可能吧……再怎么說，她們認識了十多年，紀總監(jiān)可能會抽掉業(yè)務(wù)，甚至是毀掉她們的事業(yè)，但是親自把人騙到國外去干掉……好像這樣的事她應(yīng)該還是干不出來的?！?/br>
    這種事簡直有點兒變態(tài)殺手的味道了，在曲琮心里，紀葒還不至于如此冷血，事實上她對紀葒的說法也是將信將疑，主要還是懷疑紀葒有沒有能力把所有事情全部解決，如果沒解決的話，三個人就一起折在里面了。李錚的擔(dān)心她也有，但沒那么強烈，大概是因為她們的身份不一樣，所以投入的關(guān)心也不一樣。

    “但是，不管在美國會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無法干涉?！彼M一步分析，“當(dāng)她們登機的那一瞬間，事情其實就已經(jīng)失控了——”

    曲琮的語調(diào)隨著李錚表情的變化而變化，“除非，你有別的辦法？”

    李錚沒有說話，表情明暗不定，曲琮的思維開始奔逸了，“你該不會是要舉報她們有移民傾向什么的，阻礙她們?nèi)刖?，讓她們被遣返吧？?/br>
    這個主意腦洞大開，連遠在沙發(fā)上的喻星遠都驚了一下，李錚的擔(dān)憂也被打斷了一瞬，他哭笑不得，“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手里肯定有籌碼，只是猶豫著是不是要往外掏，李錚坐在那里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曲琮給他鋪個臺階——曲琮其實也知道他心底是怎么看自己的，總歸有點三只手指捏田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囊馑?，李錚可能想要那個u盤，或者至少她要做出一個給的姿態(tài)來。但她也知道，李錚是小看了她的，曲琮心里是對他很不一樣，但她又不是那種戀愛腦，喻星遠就坐在旁邊，她的腦子清醒得很。

    他現(xiàn)在要比她更擔(dān)心元黛，這一點是可以利用的，但不能做得太明顯，曲琮先抓一個話題，讓場面沒那么冷，“你告訴林教授沒有？如果真有生命危險的話，那他應(yīng)該也有知情權(quán)的?！?/br>
    李錚搖搖頭，“我沒說，你呢？”

    曲琮苦笑，“我也沒說，本來就夠煩了，這要告訴了他……”

    那林教授肯定要大大上演一番drama的，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點，誰愿意再處理一個頭腦簡單又容易沖動的人？光是和林教授解釋明白眼下的局勢就要費盡唇舌了，更何況兩邊的利益還未必能完全一致，而林教授的舉動他們也難以控制。

    兩人又交換了一個眼色，頗有點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和無奈，李錚嘆口氣，他垂下肩膀，有點兒沮喪地說，“大概她們看我們，也就和我們看林教授差不多吧?！?/br>
    “那個……”喻星遠的聲音遠遠地、弱弱地響起，“林教授是誰……”

    他比起林天宇，又差得多了，李錚和曲琮又對視了一眼，曲琮揚聲說，“你剛才答應(yīng)我什么，你忘了？”

    喻星遠越縮越小，都快掉到沙發(fā)的縫隙里去了，李錚失笑說，“小曲，你對男朋友太兇了?！?/br>
    經(jīng)過這一番調(diào)劑，他松弛下來，大概也看穿了曲琮隱約的強硬，思忖后不再拿喬，而是主動壓低聲音爆出自己的底牌，“其實，我手里也有一份資料，當(dāng)時我不知道林教授能不能拿出有說服力的論文，所以，我找了幾個朋友幫了我的忙，拿到了一份有說服力的證據(jù)列表。”

    這句話說得有點太含糊了，曲琮沖口而出，緊跟著追問，“什么證據(jù)，什么朋友？你從哪里拿的？”

    但李錚不是喻星遠，只是回以禮貌的微笑，曲琮知道自己想要得更多就得付出更多，更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其實李錚已經(jīng)完全沒在遮掩了——他并不是基于義憤才摻和到這件事里來的，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格蘭德的車逼翻，而且也的確為此做了不少工作。

    元黛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吧……還沒有和他分手嗎……是不是女人到了39歲，自尊也會慢慢變低……

    她扯回了不合時宜，而且確實有點檸檬味道的思緒，輕輕咬咬牙，正要做出交換，門口突然又傳出響動，客廳里三個人都嚇了一跳，他們的情緒實在太緊繃了，喻星遠差點沒逃到臥室里去，滿臉想奪門而逃的樣子，曲琮都條件反射地抱起一個枕頭，看了一眼李錚這才撒手，厲聲問，“是誰？”

    “咦，你怎么在家？”

    曲mama拎著一個大塑料袋開門進來，塑料袋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的都是雜物，屋內(nèi)的緊張感戲劇性回落，曲琮在李錚面前不知為何有種強烈的羞憤感，好像母親給她丟了臉，她咬住下唇強忍著，站起來想要把mama擋在門口，但為時已晚，曲mama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看到了李錚。

    “小喻怎么也來了？還有——”

    到底姜是老的辣，曲mama看了幾個小年輕一眼，似乎已嗅到不對，她望著曲琮的眼神開始認真了，語氣也暗示著此次來訪恐怕不會輕易結(jié)束，“曲琮，給mama介紹一下啊，這位先生是——”

    第106章 幸會

    好不容易，就差一步，李錚的資料就到手了，眼下卻全亂了套！

    曲mama來得也算正好，既然牽扯到愛琮，曲琮不好再瞞下去了，總要問個清楚，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盡快把兩個男人打發(fā)掉，和母親私聊，可回頭看看李錚和喻星遠，曲琮是真的頭疼——放走了李錚，資料怕就沒那么容易到手了，這且不說，喻星遠這一次放出去了也很難控制，真的不好叫他走。

    “這是我母親，李先生，媽，這是李律師，我們老板的男朋友?！鼻鼋榻B，她能感覺到喻星遠隔遠投來的眼神中充滿了控訴——男朋友和未婚夫一樣是三個字，差得意思那可就多了。

    就當(dāng)是她慌張之下說瓢了嘴吧！曲琮現(xiàn)在顧不到小咖了，兩尊大神要先處理好，她等李錚和曲mama打完招呼（李錚倒是從容不迫，這個狗男人說不定還覺得挺有趣得），把母親拉到一邊，“媽，你怎么來了？我這正忙著呢——”

    “我來幫你衣櫥換季啊，”曲mama說，“這都六月份了，你夏裝全在家里，我不送過來，你穿什么——我都來好幾次了你沒發(fā)現(xiàn)？”

    曲琮這才模糊意識到她衣櫥里似乎是多了些長短袖，這陣子太忙了，事也多，她平時就那幾件襯衫換著上班，曲mama帶來的休閑服飾用處真的不大，但也足以讓她反省自己的粗心。律師理當(dāng)面面俱到，家事擺不平也是能力不足的體現(xiàn)。

    她深吸一口氣，再一次環(huán)顧三名訪客，忍耐著把他們?nèi)齻€人都請走的沖動——逃避在此刻可恥又沒用。在心底快速分出輕重緩急，不管李錚和喻星遠怎么想，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要和母親談?wù)劇?/br>
    “李律，我剛好有事情要和我媽說一下，一些家事?！彼龑铄P說，在‘家事’上加重了語氣，但從李錚似乎是心知肚明的笑容來看，他沒有采信。“如果你不著急的話，能不能稍微等我半個小時——飛機已經(jīng)飛走了，總還要十幾個小時才落地，應(yīng)該不會耽誤太多?！?/br>
    李錚從善如流說，“沒問題?！薄滤舶筒坏煤陀餍沁h獨處呢，她略帶警告地看了喻星遠一眼，但也不好當(dāng)著李錚的面警告什么。

    喻星遠有點兒委屈，縮到電腦后面去了，曲琮顧不得這么多，把mama拉到臥室外的陽臺上，門關(guān)好，曲mama連聲說，“怎么回事？”

    她有些為喻星遠抱不平，“你對小喻是不是有點不客氣？外人面前，還是要給他留點面子?！?/br>
    自己有很壓迫喻星遠嗎？曲琮回想一下，大概只是沒照顧他，叫他和母親打招呼而已，兩家這都什么關(guān)系了，她不引介也不算失禮。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講，“mama你現(xiàn)在先坐下來，我有話要問你——你認不認識一個叫simon well的人？他以前在格蘭德工作……這是他的照片?！?/br>
    她把simon的資料給曲mama看，曲mama莫名其妙，“不認識，怎么了？這個人和你有什么交集？”

    “他是專門給格蘭德干臟活的——之前跟蹤你的人可能就是他派出來的?！?/br>
    曲mama大吃一驚，要說話被曲琮止住了，“我現(xiàn)在先告訴你他為什么會跟蹤你——還有李律師為什么來家里。”

    說到李錚，她透過窗戶，隔了臥室往里看——果然，他坐到喻星遠身邊去了，曲琮又氣又急，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加快速度，“事情要從十幾年前說起，你應(yīng)該知道格樂素吧？我記得大舅媽好像吃的就是這個藥控制高血壓……”

    她簡明扼要地講了格樂素的問題，“當(dāng)時在國內(nèi)過審可能就是走了關(guān)系的，這件事當(dāng)時是simon well在辦。我懷疑他很可能準(zhǔn)備了不少路子，其中有一條，是想通過你聯(lián)系到爸爸?！?/br>
    曲mama現(xiàn)在倒鎮(zhèn)定下來——她在家事上特別緊繃，不意味著她只是個神經(jīng)質(zhì)的家庭婦女。她不插話，只是安靜地聽著曲琮解釋，這倒讓曲琮很難判斷她是不是已被simon利用，成為了通往父親的渠道。

    她現(xiàn)在不忍耐了，直接停下來問，“那你有沒有收受到他的好處？這一點很重要?！?/br>
    “沒有。”曲mama毫不猶豫。

    曲琮這一次相信了母親，不過重點是在下一句，“那你有沒有什么把柄是他能抓得住的呢？”

    這一次，曲mama沉默了，兩母女對視了數(shù)秒，曲琮說，“我明白了，那simon手里應(yīng)該確實有一些東西?！?/br>
    “但沒人聯(lián)系我，我這里沒什么異樣?！鼻鷐ama講，她想要站起來，曲琮坐了個手勢，曲mama猶豫了一下，竟沒有動?！耙屇惆职洲k事，總要先說服我吧？我什么都沒收到。”

    “現(xiàn)在還不到他出場的時間，格蘭德中國是紀總監(jiān)掌權(quán)，但是格樂素調(diào)查組如果遲遲不能解決，simon重新上位只是時間問題?！?/br>
    接下來要說的就有些復(fù)雜了，半小時說不完所有細節(jié)，曲琮只講個大概利害關(guān)系，饒是如此，曲mama依舊聽得驚心動魄，“這么說，你早知道了，你進華錦是紀總監(jiān)的意思？”

    “——你還牽頭把論文交給調(diào)查組？”

    “李律是潤信的太子爺？”

    幾乎每個點都是驚嚇，曲mama把著椅子的手已泛白，“這么久以來，你什么都知道了，一點也不和我說？”

    “說了沒什么用。”曲琮講，她反倒放松了，和家人之間不再有太多秘密，這卸下了她身上的不少包袱，很多話，以前感覺不愿說，現(xiàn)在倒是很順暢就說出口，“那時候告訴你，無非一個結(jié)果，叫我辭職，然后我做什么事又要聽?wèi){你安排，我不愿意這樣?！?/br>
    “但是——”

    曲mama臉上已寫滿了‘最理智的安排莫過于如此’，但這句話沒說出口，望著女兒又變成了苦笑，這些消息太過聳動，一個接著一個，連她都覺得棘手，還怎么和女兒擺家長架子，“算了，事已至此，不說這些了?！?/br>
    只有蠢材才糾結(jié)于無法改變的過去，尤其現(xiàn)在時間有限，曲mama緊接著就問，“那李律來這里是為什么？”

    這就牽扯到現(xiàn)在的核心問題了，曲琮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現(xiàn)在紀總帶著我老板還有他老板一起去波士頓了……”

    這里又是一番復(fù)雜的關(guān)系，有事實，有推論，還有猜測，曲琮盡量在五分鐘內(nèi)簡單講完，甚至還擔(dān)心母親跟不上，但曲mama理解得很快，她也不能理解元黛和簡佩的冒進，不過更關(guān)心她們回不來的后續(xù)，“如果她們回不來，調(diào)查組進度會受影響嗎？”

    “這個可能得問爸爸更清楚，但爸爸也不是直接參與，問得過多，將來如果事情發(fā)展向不好的方向，也許我們也會被懷疑?！鼻D了一下，“不過爸爸也快到退休年齡了……”

    “這件事肯定要告訴他，但不是現(xiàn)在。”曲mama毫不考慮地做了決定，“對我們家來說，調(diào)查組出成果越早越好，鬧得越大越好。事情越大，我們的利用價值也就越小——你不是手里又恢復(fù)出一批證據(jù)嗎？也加了調(diào)查組那個小同志的微信，給她呀！”

    “這都是非法證據(jù)，只能作為佐證?！鼻f，“而且u盤還沒完全恢復(fù)，遠遠不是在那搞嗎——也不知道他的嘴嚴實不嚴實。”

    她焦慮地又看了屋內(nèi)一眼，沒有掩飾自己對喻星遠能力的不信任，曲mama跟著她一起看過去，“你要控制住他的，尤其不能讓他回喻家亂講，知道的人越多，想法也就越多，事情就越不容易控制。”

    “所以呀！我們要快點說完——李律師也不能讓他走掉，我們手里的證據(jù)雖然聳動，但都是間接的，很可能要結(jié)合他從天成弄到的資料才能組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曲琮不無埋怨，“但我們的利益也不完全一致——剛才他都要拿出來了，你來得太不巧了！”

    “怎么說利益不完全一致？”曲mama問，“他不是潤信的繼承人嗎？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完全一致！”

    “他女朋友還在國外??！”曲琮喊道，她有點小小的崩潰，“就在格蘭德勢力的中心點，可別那邊搞定了，這邊被我們偷了家，反而連累了元律回不來——他就是擔(dān)心這個才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