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件就是……我想要秦家整個藥行做嫁妝?！?/br>
    老太太聽了，十分不解：“你要藥行做什么？那里就比得上真金白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鼓勵啊，愛你們么么噠！

    第007章

    秦?zé)o雙坦然道：“真金白銀遲早會坐吃山空，但藥行只要經(jīng)營得善，便是長久之道。”前世因秦家藥行上貢的保胎藥出了問題，才害得皇后娘娘一尸兩命。從而導(dǎo)致整個秦家慘遭滅門，這才連累了無辜的爹娘跟著一起遭殃。她一定要查出保胎藥一事，不過，在這之前她須把整個秦家藥行掌控在手中才行。

    老太太上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秦?zé)o雙，像是重新在認識她這個孫女一般，眼里有欣賞，也有疑惑：“沒想到你竟有這樣的志氣，只是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懂商賈之道，更不懂醫(yī)藥之理，這些藥房你要如何經(jīng)營得善？”

    “這就不勞祖母費心了，雙兒自有法子?！?/br>
    前世她被牧斐壞了閨名，再無人敢娶她后，她就立下侍奉爹娘終老的心思。之后，她想辦法從祖母那里討得兩間藥鋪腳店。便是靠著經(jīng)營那兩間腳店，才讓爹娘過上了再也不必看人臉色的日子。

    老太太低頭思索了半日，才道：“倒真是有幾分膽量氣魄的，你倘或是男兒身，倒是秦家的福氣了，——也罷，如你所愿。”

    雖說秦家以藥行起家，但因經(jīng)營藥行需通醫(yī)理和藥理，且是個苦差活計，秦家的后輩們不愿意學(xué)醫(yī)藥之理，便漸漸地不再重視藥行了?，F(xiàn)今秦家藥行雖還有十三家藥鋪，卻早已開始走下坡路了。

    老太太卻心想著，秦?zé)o雙進牧家，他們秦家也要傍牧家的勢，總不能讓對方看輕了，嫁妝自然不能太輕。秦家藥行內(nèi)里雖已空了，但明面上還是個響當當?shù)恼信疲阋褤蔚闷鹎丶胰说捏w面，倒不算賠本賣賣。

    秦?zé)o雙謝過，又道：“這一請是對牧家的，若要無雙嫁進牧家，牧家需先允諾無雙過門后不得干涉無雙經(jīng)營生意，且答應(yīng)無雙生意上所得凈利盡歸無雙所有?！?/br>
    老太太為難道：“這個恐怕……”

    秦?zé)o雙斬釘截鐵道：“祖母放心，為了牧家小官人，牧家一定會答應(yīng)的。”

    老太太沉吟道：“我只能盡力替你爭取?！?/br>
    “最后一請?！?/br>
    老太太皺眉，隱隱不悅。

    秦?zé)o雙忽然撩衣跪地，對著秦老太太跪拜叩首，鄭重喊道：“還請祖母好生保重身體，保住秦家繁榮昌盛?！?/br>
    本來老太太心里陰郁，十分不自在，總覺得被一個小輩給轄治住了，如今見秦?zé)o雙真心實意地請她保重，心頭不由得泛出幾絲感動來，嘆道：“這才是秦家的好孩子，起來罷?！闭f完，欠身虛扶了她一把。

    秦?zé)o雙起了身，老太太一時又拉著她的手說些秦家榮辱皆系在她身上，望她盡力保全的話。

    秦?zé)o雙一一應(yīng)了，回去后又與爹娘敘了一番保重，難舍難分了半日。

    當夜，她拜別宗祠后，便乘著牧家派來的一頂華貴軟轎，悄悄地從牧家的側(cè)門進入了侯府。

    秦?zé)o雙穿著珠釵花冠，交領(lǐng)廣袖金鳳滾邊綠嫁衣，手持團扇怯面，由蕊朱和牧家的一個丫頭攙扶著過了房門檻，進了堂屋后，婆子媳婦們便在門外面喊著讓丫鬟們退下。蕊朱只好輕輕拍了拍秦?zé)o雙的手，跟著一起退了出去。

    聽見身后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秦?zé)o雙隨手將團扇扔在桌子上，四下看了一眼。

    按照牧老太君的安排，她進府無需大張旗鼓，但畢竟是沖喜，這里頭總要有個喜慶的樣子。牧斐的院子里一色兒的張燈結(jié)彩，屋宇內(nèi)布置也是紅簾喜幔，高堂之上，燙金紅雙喜，供案兩端，通天紅高燭。

    牧斐亦是穿著一身新郎官的大紅交領(lǐng)廣袖金龍滾邊喜袍，安安靜靜地躺在西屋里床上。

    她走了過去，沿著床沿坐下，歪著頭端詳著牧斐，心里一時還真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床頭邊的膨腿束腰小幾上放著一盆熱水和巾帕，她拿起帕子濕了水，替牧斐擦洗了臉，轉(zhuǎn)而又擦起了手。

    不多時，她瞧著牧斐竟如上次一樣，抓著她的手又不放了，她那顆無處安放的心才稍稍定了幾分。

    轉(zhuǎn)眼，三日已過。

    這日天剛破曉，牧老太君就早早地起床了，給佛龕上的觀音菩薩上了三根清香，念誦了一回《地藏經(jīng)》，便忙忙地要去看牧斐。

    恰好此時，倪氏帶著一群丫鬟婆子急匆匆地進屋請安，并說道：“老祖宗，方才我喚了斐兒房里的聞香問了問，她說那秦?zé)o雙自進屋后連衣裳都沒換，就在床邊一直守著斐兒。一應(yīng)吃喝拉撒都是她帶來的那個丫鬟獨獨地伺候著。還說秦?zé)o雙一直拉著斐兒的手就沒分開過。”

    牧老太君道：“這樣豈不是再好不過了，原本以為那秦家丫頭過門后會對斐兒怯怯懦懦，冷冷淡淡的，如今聽說她這般光景，我這心里頭就放心了?！?/br>
    倪氏又道：“說來也奇怪，斐兒自打這秦?zé)o雙進門后竟再也沒發(fā)過狂病，只一味地沉睡不醒。瞧著這景狀，也不知道是個好苗頭，還是個壞苗頭？”

    牧老太君聽了后，沉吟道：“是好是壞，先去看看再說?！闭f著，一行人便往牧斐房里來了。

    彼時，秦?zé)o雙趴在床沿邊睡得正熟，突然手被拽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直起身子，睜開眼睛一看，——牧斐不知何時醒了，正坐在床上，扯著緊握了她三天的手至眼跟前看了看，轉(zhuǎn)而目光漸次爬到她的臉上。

    秦?zé)o雙大喜過望，只是問好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見牧斐如被蛇咬一般，急忙甩開她的手，往后退坐了一步，充滿防備地指著她的臉，又驚又疑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秦?zé)o雙看了一會兒牧斐的臉，那喜色剛上眉梢，頓跌眼角，覆了一片春光明媚，徒留了然神傷，遂苦笑著嘆了一息，道：“是我，秦?zé)o雙。”

    牧斐見秦?zé)o雙一身交領(lǐng)廣袖金鳳滾邊綠嫁衣，瞪大了雙眼，四下一看，紅通通的一派喜慶布置，垂眸再看自己，亦是一身交領(lǐng)廣袖金龍滾邊大紅喜袍。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緊盯著秦?zé)o雙問：“你怎么會在我房里？”那眼眸里有震驚，戒備，敵對，唯獨沒有半點眷戀。

    秦?zé)o雙淡淡地道：“你快死了，聽說我能救你，你們牧家便把我求來替你沖了喜?！闭f著，她自嘲地笑了笑，道，“——如今看來，倒果真有些用處?！?/br>
    牧斐不信，忙掀開被子下了床，靸著鞋子就邊往外跑，一面大聲喊：“來人！快來人！”

    門甫一打開，就有一個碧衣女子沖了上來，和他匆匆迎了一個照面，牧斐見十分面生，愣了下。

    蕊朱二話不說，就擠著牧斐往門里鉆，一徑兒地跑到屋里頭去了，牧斐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秦?zé)o雙的丫頭。

    門外的院子里，早有一眾丫鬟小廝們候著，卻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那眼神跟見鬼似的，想動又不敢動，卻一副他要動他們?nèi)纪鉀_的架勢。

    “這都怎么了？”牧老太君和倪氏她們正好進了門，一眼看見滿院子里的丫鬟小廝們站在那里不動。

    那丫鬟小廝們一聽見牧老太君的聲音，如遭救兵，紛紛松了一口氣退到了兩邊。。

    牧老太君和倪氏這才看見呆立在門內(nèi)的牧斐。

    然，下一瞬，他便一陣風(fēng)兒似的沖了過來，抱住牧老太君的身子就喊：“老祖宗，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起初，眾人見牧斐沖過來的架勢，以為是狂病又發(fā)作了，牧老太君和倪氏雙雙嚇了一大跳，唬地地上一眾人上來就要拿住他。誰知聞言后，眾人一愣，俱是你看我，我看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1】

    腳店：分店

    正店：總店

    第008章

    牧老太君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可是斐兒？”

    牧斐莫名其妙：“祖母這是怎么了？不是孫兒還能是誰？”

    眾人一聽，吐字清楚，條理清晰，神智明朗，頓時喜得一片沸騰。

    牧老太君忙忙拉住牧斐的雙手，一面熱淚盈眶，一面點頭連說：“好，好，好呀，我的斐兒總算回來了啊?！?/br>
    倪氏在一旁抹著淚兒說：“斐兒啊，你終于清醒了，可把為娘的嚇壞了。”一面將這些日子里發(fā)生的事情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個遍，至此，牧斐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得知秦?zé)o雙成為了自己的妻子，確定來說應(yīng)該算是過了門的未婚妻后，牧斐簡直渾身都不好了，指著里間向牧老太君嚷道：“好祖母，你找個誰沖喜不好，找秦家那個母夜叉回來，這可真是要了孫兒的命了呀?！?/br>
    牧老太君嗔怪地瞅著他，道：“少胡說，你這回能醒來虧得這秦家五娘子，你可不能過河拆橋，一好起來就嫌棄人家。還不惜毀人家閨名，什么‘母夜叉’的，我看這小娘子品性極為溫婉，怎會要了你的命？”

    牧斐極力辯解道：“那是祖母沒有領(lǐng)教過她的厲害，祖母可知她秦?zé)o雙甩人嘴巴子，險些能將人的腦漿子甩出來？”

    “胡說八道，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的力氣，竟能將人的腦漿子甩出來，你可有領(lǐng)教過？”

    牧斐剛要承認實乃是他切膚之痛，可轉(zhuǎn)念一想，他一堂堂爺們竟被秦?zé)o雙甩了嘴巴子，險些還把腦漿子甩了出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只好支支吾吾道：“……沒，怎，怎么可能?！?/br>
    “那就是說你撒謊，故意編派人家？”

    “……我沒說謊，我，我是看見她甩了別人嘴巴子……”

    牧老太君一本正經(jīng)地反問：“那你且說說，何時，何地，看見她甩了何人嘴巴子？”

    牧斐：“……”他轉(zhuǎn)眸，求救地看著倪氏。

    倪氏忙笑著解圍：“老祖宗，斐兒剛醒，想來是無聊至極，跟您開玩笑解悶兒呢?！?/br>
    牧老太君卻繃著臉道：“再玩笑也不能拿人家一個女孩子家的閨名開玩笑，女子閨名若壞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有多少女孩子為這閨名尋自盡的。如今秦家五小娘子既然過了門進了你的屋，無論你接受不接受，都得厚待人家一輩子?！?/br>
    牧斐大抵沒想到女子閨名竟有這般重要，臉上半是心虛，半是不情愿，卻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只管垂著頭。

    牧老太君見狀，已心知這門婚事牧斐是不愿意的，如今卻由不得他反悔，只強硬道：“你既醒了，我們牧家也該守諾，一個月后，將會為你與秦家五娘子舉行訂婚，將這樁婚事明了，待她及笄后你們再行大婚圓房。你好生準備準備?！闭f完，也不給牧斐說話的機會，便一徑兒往屋里去看秦?zé)o雙了。

    牧斐自然不愿，待要申辯，卻被倪氏一把拽住，低聲囑咐道：“兒啊，你先別著急，此事日后我們再慢慢商量，但此刻千萬不要和你祖母硬抬杠啊，你祖母眼下一定是站在秦?zé)o雙那頭的。”

    牧斐想想也是，只好按捺住不平，跟著后面一齊兒進了屋。

    牧斐所在正屋寬五間，中是堂屋，西屋兩間，東屋兩間，素日里牧斐只睡在西屋暖閣里。眼下，西屋里沒有人，只見蕊朱站在東屋門外，對著牧老太君行禮。

    “你家小娘子呢？”

    蕊朱道：“回老夫人，我家小娘子說守了幾日，乏了，現(xiàn)已經(jīng)睡下了?！?/br>
    牧老太君聞言，抬手挑起軟簾，從縫里看去，果然見秦?zé)o雙已經(jīng)躺下了。牧老太君也知道，這幾日秦?zé)o雙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牧斐，如今見牧斐如此態(tài)度，小丫頭心里估計早已寒透了。

    便道：“那就讓她好生歇著罷，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盡管跟下人們說，就把這里當做自己家一樣，千萬別生分了。”

    蕊朱應(yīng)了。

    牧老太君轉(zhuǎn)身拉著牧斐的手一齊兒出去了，蕊朱瞧著老夫人一直將人拉出了院門，想是往她屋里去了，便轉(zhuǎn)身進了屋，坐在床邊嘮嘮叨叨地替秦?zé)o雙鳴了半晌的不平。

    誰知，低頭一瞧，——但聞齁聲起，人竟早已睡熟了。

    牧斐在牧老太君房里受完訓(xùn)后，本來還抱著三分心虛愧意，一時全都變成了怒氣沖沖。回來之后，重重摔開東屋門上的簾子，把正在房里做繡活的蕊朱嚇了一大跳。

    蕊朱還沒來得及起身問好，牧斐就已大步流星地跨到床邊。見床上之人照睡不誤，怒氣沖沖頓時變成了怒火滔天，他一把掀開秦?zé)o雙的被子扔在一邊。

    秦?zé)o雙這才悠悠轉(zhuǎn)醒，一扭頭見牧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著她，不由得長嘆了一聲，扶額坐起了身。

    “秦?zé)o雙，你死了這條心吧，小爺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牧斐劈頭就沖著秦?zé)o雙喊。

    秦?zé)o雙下床穿了鞋，起了身，看也沒看牧斐，一面往桌邊走，一面說：“想不想娶我，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們家老夫人說了算。此刻，你跟我在這里嚷，半點用也沒用。你該求的是你家老祖宗，但凡她老人家同意了，我立馬滾?！闭f完，她已來到桌旁落了座，蕊朱趕緊過來替她倒了一碗茶遞上。

    “我自會跟祖母說，我就不信她不答應(yīng)?！蹦领澈叩馈?/br>
    “她老人家若是答應(yīng)了，你此刻還會在這里跟我大聲嚷嚷？”

    牧斐噎地臉都綠了。

    秦?zé)o雙端著茶杯，輕輕晃了晃，不咸不淡道：“也許久了，她老人家會松動……不過，容我提醒你一聲。在我進門之前，牧家老太君為了怕你醒來反悔，已經(jīng)親手寫了你我的婚書，摁了你的手印，送到了秦家。此刻你想悔婚，還得問我秦家答不答應(yīng)！”

    “秦?zé)o雙，你休得唬人！”

    “是不是唬你，問過你家老夫人自然可知。”

    見秦?zé)o雙如此篤定，牧斐心里忽地一慌，覺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此一來，想要悔婚豈不是難上加難。本以為回來嚇唬一下秦?zé)o雙，能讓她知難而退，自個兒去跟祖母說退婚去。誰知，瞧著她話里的意思，秦家人這是擺明了要賴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