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嬌[重生]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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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住的腳步又動了起來,男人靠近坐著的小孩,動作極為自然地在一旁盤腿打坐,卻并未如往常那般入定,而是召出了吞楚劍,手腕一番便將充斥著殺氣的黑劍幻化成了一株櫻桃椒。 如果忽略此時突變的天色和男人眉宇間隱隱約約的冷沉,他與平日并無不同。 莫焦焦不知對方要做什么,見地上憑空長出了一株辣椒,有些好奇地探頭瞅了瞅,隨即想起自己變成本體時遇到的其他“無良辣椒”,小手一巴掌就將辣椒拍倒,嘟囔道:“太丑了,還喜歡欺負我?!?/br> 獨孤九如玉的面上微微一怔,卻極快地反應(yīng)了過來,揮手將櫻桃椒變沒,重新幻化了一個雪人出來。 莫焦焦瞅著胖胖的雪人,伸手摸了摸,又拍了一巴掌上去,低頭道:“這個雪人不像我。” 獨孤九看著雪人身上的小手印,毫不猶豫地讓雪人“穿”上了紅色的袍子,頭上甚至還戴了一頂小紅帽。 按照常理而言,雪人變得和小孩極像,那么莫焦焦應(yīng)當轉(zhuǎn)憂為喜,不再生悶氣。 哪曾想小孩呆呆地看了半天雪人,嘴巴張開無聲地叫了聲“谷主”,竟直接仰著腦袋哭了起來。 他即便哭泣也是傻乎乎的模樣,這時候連十歲的樣子都沒有了,只知道像三四歲的稚童一般毫無顧忌地仰著腦袋張著嘴巴哭,聲音又細又輕,音調(diào)比正常十歲孩子不知低了多少。 獨孤九一聽到哭聲便擰起眉頭,手一揮直接將雪人變回了吞楚劍,收回丹田中,薄唇輕啟試圖說些安慰的話,卻又習(xí)慣性地冷著臉抿緊了唇,看著愈發(fā)不近人情。 隨著男人神情越來越森冷,耳邊傳來的哭聲果然變大了。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劍仙,生平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擰著眉壓低聲音道:“有事便告知本座,不許哭。” 但冷冰冰的話語對于眼前的小孩而言,并沒有太大的用處。 置于膝上的手無意識地攥緊,周身凝滯的劍意暴漲一瞬又迅速收斂,男人閉了閉眼,松開擰緊的眉,再睜開時竟奇異地恢復(fù)了鎮(zhèn)靜。 仿佛無形之中像天命妥協(xié),獨孤九轉(zhuǎn)頭看向小孩的方向,果不其然看見了穿著紅袍的稚童。 莫焦焦頭上戴著的帽子隨著他仰頭的動作滑落下去,眼淚早已染濕了烏黑柔軟的鬢發(fā),細細的白雪將衣袍浸染得有些濕潤,綿軟的哭聲又細又可憐,看著極為凄慘。 獨孤九凝視了片刻,沒再猶豫,單手繞過小孩稚弱的脊背,傾身將人攬進了懷里。 第20章 蒼茫廣闊的冰原之上,如羽般柔軟的雪花簌簌而落,很快便將一襲黑衣的高大男人染上更加寒涼的冰雪氣息。如墨鴉發(fā)披散于身后,長長逶迤在地,晶瑩的細雪沾染于其上,愈發(fā)襯得男人眉目清冷,恍若仙人。 獨孤九薄唇緊抿,毫不猶豫地傾身向前,往日挺直如松的脊背此刻微微彎曲,單手成環(huán)抱的姿勢,將眼前小小的紅袍稚童攬進懷里,緩緩收緊手臂,寬闊的身影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所有風(fēng)雪。 懷中小小的一團重量極輕,帶著暖融融的溫度,掌下貼著的軀體柔軟得不可思議,是極為稚弱幼小的弧度,仿佛用力稍重便隨時會捏碎一般。他動作極為小心地將人抱離了冰冷的雪地,置于膝上更緊地護進懷里,眸色深沉難辨。 然而一身紅衣服的小孩即便被抱進了懷里依舊傷心地仰著腦袋哭,淚水染濕了烏黑的鬢發(fā),小腦袋貼著男人寬厚的胸膛,原本緊緊捏著的小拳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揪住了獨孤九垂落的衣袖,綿軟的紅團子一直在男人懷中發(fā)著抖。 獨孤九脊背有些僵硬,手上抱著人,見小孩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空出來的手便試探性地貼到小孩稚弱的脊背上,不甚熟練地一下一下順著。他聲線帶著慣性的冷沉,低低道:“不許哭了。” 哪知莫焦焦被安慰地拍著,反倒哭得更兇了,他捏緊獨孤九的衣袖,淚眼朦朧地仰著腦袋,嗚咽地哭道:“谷主……不見了……不要焦焦了……” 獨孤九不知小孩為何會突然憶起隱神谷谷主,往日里每每提起那值得敬重的老者,莫焦焦都是歡歡喜喜的小模樣,哪怕隱神谷全族被害無一人生還,小孩亦不懂得生離死別的真意,他實在太小了。 思及此,男人放緩了聲音,大掌貼著小孩烏黑的后腦勺緩緩撫摸,道:“隱神谷谷主從未放棄你。椒椒莫多想。” 莫焦焦傷心地胡亂搖了搖腦袋,他聲音極細,哭起來比之貓叫亦大不了多少,這會兒著急就愈發(fā)細軟了,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一邊,同時扭過頭去四處張望,一舉一動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恐慌和迷茫,只哭道: “谷主和……長老都不見了……他說雪人……雪人變成……我的樣子,他們就……回不來了……” 獨孤九低頭貼近小孩,聽清莫焦焦含糊糯軟的話,長眉微微皺了起來,心思百轉(zhuǎn)間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隱神谷谷主曾囑咐莫焦焦前來天衍劍宗尋求獨孤九的庇護,這說明他早就清楚隱神谷會有徹底顛覆淪亡一日。 這世間唯一能幻化出長得與莫焦焦一模一樣的雪人的法寶,唯有獨孤九的吞楚劍,而此劍是隱神谷谷主所制,那么…… 小孩見到雪人之時,也即他平安到達獨孤九身邊之日,同樣的,也意味著孤身一人來尋男人的莫焦焦,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愛護他的人。 莫焦焦不懂得生離死別本是好事,他年紀太小了,過多的傷痛實在太過沉重,然而隱神谷谷主未曾預(yù)料到的是,他不愿直接使用死亡和離別那樣的話語,特意用了雪人這樣的借口來哄騙小孩,反倒讓莫焦焦提前明白了天人永隔的真意。 “谷主不要焦焦了……都跑掉了……他流了好多血……”莫焦焦哭得抽噎起來,他胡亂地搖著頭,隨即被男人按著腦袋緊緊貼到寬厚的懷抱里,有力的大掌始終緩慢而沉穩(wěn)地撫著他的背。 小孩無助又難過地抽泣,白皙的額頭抵著男人的胸膛磨蹭,rou乎乎的手用力攥著對方的衣袖,仿佛只有那樣才能抓住唯一的救贖。 在過去的所有日子里,他一直被灌輸?shù)亩际清e誤的認知,總以為隱神谷谷主和長老們只不過是睡著了前往另外一個地方居住,他們遲早會相見,遲早會再一次生活在一起。卻不曾想,自隱神谷被毀,他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 “莫怕?!豹毠戮烹p眸微闔,眸色神色極為復(fù)雜,不復(fù)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樣。他將小孩嚴密地護在懷里,低沉冰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耐心,手掌循著記憶中大人安撫幼童那般,持續(xù)不斷地拍撫著莫焦焦,盡管看起來不甚熟練,力道卻控制得極為精準。 “谷主去哪里了……”莫焦焦惶然地追問,他央求道:“獨孤九……我要找谷主……” 男人垂下眼,眸中帶著隱而不發(fā)的怒意,眉眼愈發(fā)冷沉,七年前對于修真界不顧道義、群起剿滅隱神谷之怒再一次勃發(fā),耳邊小孩細軟的哭聲將那股怒意與沉痛推到了極致。 若非顧慮到莫焦焦長成之后定欲手刃仇人,獨孤九恐怕早已屠盡當年參與戮谷的修真宗門。 原先獨孤九還疑惑為何莫焦焦發(fā)小脾氣便直接顯了形,誰想竟是因為此事。對于未長成的稚童而言,人生最苦莫過于死別。 幾欲失控的殺意不過暴漲了一瞬,又被男人再次壓制了回去,獨孤九不動聲色地道:“隱神谷族人為大陸反面開辟之時留守修真界的最后一批妖族,他們離開你,不過是落葉歸根罷了。” “落葉歸根……”莫焦焦啞聲哭道,漆黑的眸子里滿是迷茫。 “嗯?!豹毠戮盘譃樾『⑹萌セ涞臏I水,guntang的溫度殘留于指尖,他收回手神色平靜道:“回到他們的故鄉(xiāng)?!?/br> “我不……不知道谷主的家在哪里……”莫焦焦抽噎道,臉蛋早已哭得通紅。 “日后便知?!豹毠戮诺?,“椒椒只需信本座便是?!?/br> 回歸大陸反面不過是獨孤九個人的猜測,莫焦焦作為神圖子,他身上潛藏的能力或許是開啟大陸反面的唯一契機,哪怕來日尋不到已經(jīng)隕落的那些人,小孩也能將他們殘留的靈帶回故鄉(xiāng),落葉歸根。 莫焦焦懵懂地睜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男人俊美無儔的臉,對方沉穩(wěn)而篤定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無盡的恐慌和傷痛仿佛無形中緩緩被撫平。 “我相信你。” 他只看了一會兒便被獨孤九撫著后腦按進懷里,貼著堅實的胸膛,耳邊傳來沉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聲,小孩慢慢放松了下來,打著哭嗝蜷縮著,一時間只覺困倦非常,只好強撐著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