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容蘇明使計將本就該由花春想繼承的財產(chǎn)從花家剝離，那些財產(chǎn)里所帶的林莊、農(nóng)莊、田莊、鋪?zhàn)拥却蚶斫?jīng)營的權(quán)柄，就直接被花春想塞到了母親花齡手里。

    花春想最是清楚不過，她阿娘即便是不愁吃穿，卻也躲不了那手腳不停的勞碌命，但凡閑下來她就愛胡思亂想，最后一準(zhǔn)來病。

    昨晚飯后閑聊時，她聽容蘇明說巷子南頭滿宅的滿老爺，昨兒下午出門時不慎從馬車上摔下來，抬回家里人就去了。

    那滿老爺只比花齡長五歲，春秋不過四十五六，花春想思來想去，這日上午著人去請母親過府，結(jié)果人中午才慢吞吞過來。

    聽女兒說明意圖后，花齡坐在搖床邊逗著孫女，拒絕得不假思索，“照看這么個小不點(diǎn)你還需要要我親自來哇，讓蘇明再找兩個奶媽也是使得的，哪里用得著我過來，哎呦這是，我孫女這怎么吐了？”

    花春想一訝，忙招手喚來奶媽，“快看看這怎么吐了，吐的是什么？”小家伙今日上午剛種了痘。

    二十五六歲的奶媽是容蘇明親自從下面莊子里尋來的，剛生過三胎沒多久，質(zhì)樸老實又會照顧孩子。

    “老太太和主母不用擔(dān)心，小姑娘只是吐奶了，抱起來抱會兒就成?！彼?xì)細(xì)將小金豆吐出來的東西收拾干凈，抱起小小人兒去屋子那邊轉(zhuǎn)圈，不打擾兩位主人家說話。

    花齡視線落在孫女身上，目光隨奶媽踱步而轉(zhuǎn)了兩圈，最后扭回頭來看女兒，兩手一攤道：“看見了罷，你不會帶孩子，我更也不會，不然為何你自幼便是薛mama奶大的？”

    “哎還有啊，”花齡轉(zhuǎn)過來朝小金豆的奶媽道：“你也不用一口一個老太太老太太地喚我，平白喚老我十來歲，想來我和你爺娘年紀(jì)也差不離罷，聽你喚聲姨我也受得?！?/br>
    奶媽是容家莊子出來的人，聽得此言險些嚇壞，懷里抱著小主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向主母花春想，差點(diǎn)就要跪下了，“是仆照顧小主人不周全么？主母您，您說給仆知，仆一定會改正的！”

    “沒有的事，我娘沒別的意思，”花春想生平第一次覺得容蘇明辦事兒也會不可靠——這位奶媽膽子忒小了些。

    “我娘啊，人就是不服老，明明都到四張了還當(dāng)自己年輕著，一日里三個莊子來回跑，我都尋思著得再給她找個老伴兒來拴著她了，”花春想微笑著，既寬慰了奶媽，又順便說了兩句自己這位讓人cao心的老母親。

    花齡拿搖床里放的布玩偶扔向靠在臥榻上的女兒花春想，啐道：“狗東西如今真是長大了，有人撐腰了，都敢回過頭來拿她老母親說笑了呢！”

    “娘您好歹給我留點(diǎn)面子呀，奶媽她們還在這里呢……”花春想抱住女兒的小玩具，窘得耳尖泛紅。

    花齡反被逗笑，“是是是，你知道要面子，我那面子都是身外物，要不要無所謂，容夫人以為呢？”

    “哎呀娘，不興您這般用能說會道來壓人的，”容夫人捂臉，有幾分戰(zhàn)敗后的羞赧之色，“是是是，我方才不該那樣說您的，可既然說都說了，那，那您也好好考慮考慮我說的話唄?！?/br>
    花齡笑得無奈，“你和蘇明一起生活這么久，嘴怎的還是如此笨？！”

    再尋常不過的一句玩笑話罷了，不知花春想自個兒想起了什么，瘦下來的小臉蛋唰一下紅了個通透，腦袋都埋進(jìn)了毯子里，“說話這種事最是難學(xué)，您就不會說話，怪我算什么，我這是遺傳。”

    花齡嘆了口氣，道：“為娘便是吃大了不會說話的虧，一顆好心卻辦盡壞事，得罪透所有人，就連你嫡親的姨母最后都與我斷了關(guān)系，”說到這里，中年女人的神色似乎黯了幾分：“香椿，以后好好跟蘇明學(xué)說話，讓娘也放心些?！?/br>
    “……”花春想乖巧點(diǎn)頭，俄而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阿娘說起話來慣會喧賓奪主，本是我在和您說事兒，誰知道最后卻反過來被您說教。”

    “說教什么？”下工回來的容蘇明從外面進(jìn)來，凈了手接過孩子，抱著走過來：“岳母過來了，可用過午食否？”

    “剛吃過，”花齡道：“我方才在說讓你教教你媳婦說話，不然她嘴太笨，不會說話不會辦事，拿不拿得住這院里的下人都是個問題，往后要如何幫你活絡(luò)內(nèi)宅？”

    容蘇明坐到花春想身邊，用指腹戳小金豆的小臉蛋，感覺一上午沒見孩子就變了個樣，回花齡道：“內(nèi)宅活絡(luò)不活絡(luò)倒無所謂，若是春想愿意，我倒樂得帶她到場面上走走。”

    花齡拍大腿，睨女兒一眼，“聽聽蘇明是如何說話的，上心學(xué)著點(diǎn)，”視線旁偏，看向容蘇明，“你們一家趕緊吃飯罷，我還要去趟水莊。”

    “我送您，”容蘇明與花齡幾乎同時起身，孩子就先遞給花春想抱著，她溫聲道：“我出去送送岳母。”

    容蘇明這人記仇，因此前某些事而和岳母花齡關(guān)系頂多算是勉強(qiáng)可以，某些出于禮數(shù)而該契女婿孝敬岳母的事情，容大東家也都不屑一顧。

    可自從有了小金豆后，至今不過才半個余月時間，花齡就發(fā)現(xiàn)容家主性格漸漸改了些，然則她更清楚，即便如此，身為豐豫東家的契女婿沒事也是不會主動送自己出門的。

    花齡遂道：“那就麻煩蘇明了”

    容蘇明：“理當(dāng)如此。”

    孰料，花春想剛接過柔軟弱小的寶貝孩子，雙目緊閉的小金豆就嘴角一咧，哼唧著哭了起來，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她親阿娘。

    將走的花齡呵呵樂起來，容蘇明點(diǎn)點(diǎn)女兒小鼻頭，忍笑道：“不哭了乖，老實讓你娘親抱著。”

    “哼～”小金豆掛出兩行豆大的淚珠子，配合地哼了一聲，屋里人一愣，燦爛笑開。

    待容蘇明送完花齡回來，起臥居屏風(fēng)外面的小飯桌上就已經(jīng)擺好了飯食，一碗打鹵面一碟配菜，僅此而已。

    花春想獨(dú)自坐在桌前，面前放著小半碗鯽魚湯熬成的咸粥，容蘇明進(jìn)來時她正拿著粥勺攪粥，似乎沒什么胃口，“你回來啦，用飯罷，穗兒做的打鹵面，rou的。”

    昨日中午廚房做的是雞蛋蘑菇鹵素面，容家主飯時就有些不大樂意，夜里果然就叨叨要吃rou。

    昨兒夜里沒讓這纏人的家伙如愿，花春想今兒中午就趕緊給補(bǔ)上，你看，眼下這家伙不就樂呵呵坐下吃飯了么。

    “我閨女呢？”面條才扒拉三兩口，容蘇明就端起碗問花春想，“睡著還是醒著？”

    容夫人無奈一笑，搛了一筷子菜送進(jìn)容蘇明飯碗里，筷頭在碗沿上敲了兩三下，“還在睡著呢，先吃你的飯罷，”收回手時，順便也搛一筷子到自己碗里，“她睡的是貓覺，過會兒就該醒了，你今兒還是未初時刻出門？”

    “嗯……”饑腸轆轆的人往自己嘴里扒著飯，不慎吃進(jìn)去一顆炒rou用的花椒也懶得吐出來，嚼吧嚼吧直接咽了下去，“方綺夢這些日子跟上了軸條似的，什么活都卯足了勁兒沖頭去干，我的活都被她攬去不少，奇怪了，竟然也不嚷嚷讓給她漲薪資，往常多讓她走兩步路都恨不得威脅我漲工錢的人，近來竟然改性了?！?/br>
    花春想道：“或是因為成家了罷，有愛人和孩子要養(yǎng)，便得奔著長久長遠(yuǎn)的事去打算?！?/br>
    “你怎么就吃這么一點(diǎn)，”容蘇明突然抬頭問，“胃口不好？”

    她提起方綺夢，不過是話趕話聊到這里罷了，但至于方綺夢那邊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并不想讓花春想知道太多，這丫頭心思雜，容易多想。

    “哦，”花春想垂眸，看見了碗里這點(diǎn)被自己攪拌得不像樣的粥，心里算盤快速扒拉幾下，再看向身邊人時，癟嘴扮委屈可憐兮兮，卻忘記隱藏眼睛里蠢蠢欲動的光芒，“老這么在起臥居里待著也忒沒勁，吃飯都沒什么胃口?！?/br>
    “如此，”瞬間看破夫人心思的人假裝認(rèn)真思慮片刻，點(diǎn)頭道：“不若飯后我陪你到后院轉(zhuǎn)轉(zhuǎn)？午后的大太陽可燦爛了呢?！绷⑶镞^后，秋老虎伏在城里，午后日頭甚毒。

    花春想這回癟嘴倒是真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出去玩啊，”放下粥勺過來搖容蘇明胳膊，“容昭，阿昭，容哥哥，下午就出去半個時辰，好不好嘛～”

    這一通撒嬌撒得呦，容蘇明心都快酥掉了，自然是招架不住，手里筷子都差點(diǎn)被晃到地上。

    “花春想！”她放下筷子擦嘴，佯裝嚴(yán)厲模樣，低聲道：“這么快就忘記秦大夫交代的話了？你這還在坐月子呢，”

    看著小妻委屈模樣，容家主語氣在不知不覺中軟下來，漸漸就便成了溫聲細(xì)語哄著，“待出月子后，你想去哪里咱們便去哪里，想到何處玩咱就到何處玩，什么冰鎮(zhèn)西瓜、麻辣熱鍋、沆瀣飲配爆辣炒年糕，咱前兒沒吃上的也統(tǒng)統(tǒng)補(bǔ)回來，如何？”

    “……”花春想靜默須臾，忍不住鼻子一酸，眼底泛起微紅，“可是我覺得有些委屈，也有些憋屈?！?/br>
    她本愛跑喜出門，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忘記了丁三鋪?zhàn)拥恼u是何味道，不知道日新月異的千金街、白水街如今是何模樣，城外蘭亭的詩會她更有十個月不曾去過，空留茶余飯后聽點(diǎn)詩會閑談，耽為小金豆，她都快變得不是她了……

    窮蘇明：“……”心她道，秦大夫誠不欺我，剛生完孩子的人情緒果然是變化莫測。

    容蘇明沉吟片刻，道：“這樣罷，小金豆午后交給奶媽帶著，姑母亦或會過來，有她在家照看當(dāng)無虞，未初你我同出門，待我去趟鋪?zhàn)?，陪你上西市轉(zhuǎn)轉(zhuǎn)，”抬手，只一只巴掌就完全覆住花春想的小臉，語氣寵溺：“如此你以為如何？”

    “我以為萬善！”花春想拉下揉在臉上的大手，原本那張沮喪的臉眨眼陰轉(zhuǎn)晴，眼底尚未褪去的微紅顯得姑娘似哭似笑，逗笑容蘇明，“我會穿戴嚴(yán)實不受風(fēng)，而且乖乖聽你話，拜托莫讓我娘知，拜托拜托……”

    姑娘撒起嬌來太過可愛了些，容家主無奈捂住眼睛，干脆把靠過來的姑娘攬到自己腿上坐著。

    埋首姑娘頸窩，盡是甜甜奶香，聞得人微醺，低聲念出三個字，“花春想。”

    花春想，花春想。

    “嗯？”名喚花春想的人此刻笑意融融，非常開心。

    “聽說昨日有朋友來探望你，不若下午喊她一塊去西市玩？”

    昨日下午來探望的友人，是花春想念書時的同窗友人關(guān)欣欣，年前咱們花姑娘成親時，隨夫在蔡邕做生意的關(guān)欣欣還輾轉(zhuǎn)托人給她送來十兩份子錢。

    錢不多，卻是份量足夠的心意。

    只是不巧，“她是跑生意路過歆陽順道來看我，昨日她一路打聽著才到家里來，坐不到半盞茶時間就匆匆走了，今天想來也該是已經(jīng)離開了罷?！?/br>
    “如此……”小妻身上實在好聞，容蘇明收收手臂，剛想做點(diǎn)什么，里面?zhèn)鞒鲂〗鸲刮⑷醯暮哌舐暋?/br>
    “你的小心肝醒了，”花春想拍開容蘇明的手，吩咐院子里的人喚奶媽過來，又使喚眼前人道：“奶媽在廚房吃飯，你不吃飯就先去看看，”視線落在容家主的飯碗里，“呀你吃完了啊，得了你抱孩子去罷，容哥哥。”

    最后一句話尾音上挑，撩得容蘇明心中微顫，起身時順手戳了下夫人腦門，“莫跟方綺夢學(xué)那油嘴滑舌的壞毛病，逮誰都敢涮兩句。”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搖床前，容家主彎腰查看尿布，容夫人從旁邊架子上取來干凈的遞過來，看見搖床里的小家伙哭得臉都紅了，雖然聲音似沒睜眼的小奶貓般，但實在是哭得厲害。

    “哭成這樣，尿了還是……好臭！”小金豆她娘親往后半步，只把手中尿布伸過來，臉都別到了一旁去，“閨女你吃什么了，如何這么臭哇！容昭容昭，你快先給她擦擦屁股?！?/br>
    “軟紙呢？”容蘇明做這些事倒也不手生，取下臟尿布后，她一手提著小金豆的兩條小短腿，一手在搖床里翻找著，“找找軟紙放哪里了，搖床里沒有?！?/br>
    “好像在咱們臥榻上扔著，你弄好她別讓她亂動，我去找找……”花春想順手把干凈尿布的一角塞進(jìn)容蘇明腰帶里，噠噠噠跑去找軟紙。

    費(fèi)勁找來嬰孩專用的軟紙，兩人開始收拾小金豆，奶媽和薛mama前后進(jìn)來時，容家小寶貝剛被收拾干凈。

    薛mama進(jìn)來就捂鼻子，“小祖宗是吃了甚啊，鬧得這般臭，該不會是積食了罷？”

    “秦大夫給的藥仆都有按時喂小主吃的，屋里的姑娘們都知道。”奶媽接過花春想手里用過的臟東西，并旁邊地上的一同拾起來準(zhǔn)備往外丟，被隨后進(jìn)來的巧樣及時接過去，捏著走出去。

    小金豆還在哭，薛mama總不放心容蘇明抱孩子，伸手過來接，“阿主午后還要上工，老奴抱著小姑娘，您歇一會兒去？”

    花春想讓穗兒把朝南的窗戶開縫通風(fēng)，打趣道：“嬤嬤可別想跟阿主搶孩子抱，連我都搶不過呢。”

    容蘇明笑，目光始終落在一天一個樣的女兒身上，“知道就好，免得跟孩子呷醋——花春想，她是不是餓了呀？”

    小金豆剛不哭才沒多久，這會兒卻又開始擠著眼睛掉眼淚，干張小嘴，哭的無聲。

    “應(yīng)當(dāng)是罷，我看她吃不吃?！苯鸲鼓锝舆^來金豆，坐到臥榻邊開始奶孩子。

    九月里天氣尚佳，小金豆身上只裹著條羊毛織成的小毛毯，這會兒一換懷，毛毯松開，正好讓小金豆伸出兩手抱住自己的飯碗，閉著眼吃得那叫一個香。

    薛mama和穗兒過去給寶貝小金豆收拾搖床，奶媽的孩子六個月大，此刻正被青荷抱著等在屏風(fēng)外面，她見此處無事，便退下喂自己孩子去了。

    未幾，屋里其他人走了個干凈，只剩這一家三口。

    容蘇明蹬掉鞋子滾到臥榻上，隔過花春想去撓小金豆伸出毯子的小腳板板，許孩子太小不知道癢癢，白里透紅的小腳趾頭雖似有若無地動了動，人卻兀自埋頭吃奶，沒空搭理容蘇明。

    倒是花春想清楚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原本小家伙吃著奶就快睡了，容蘇明往這邊一靠近小家伙就沒了睡意。

    偏頭看見某人在撓孩子腳板，忍不住一巴掌將她拍開，“我正哄她睡覺呢，你別鬧?！?/br>
    “好好好不鬧，”容蘇明把那只還沒她小拇指長的腳丫子握到手心里暖著，枕著胳膊躺了下來，“前幾天時候，秦大夫不是說要來給孩子種第二次痘么，今天來沒？”

    花春想突然發(fā)現(xiàn)金豆?jié)u漸長長的頭發(fā)有些發(fā)黃，低下頭來細(xì)細(xì)看了幾眼，“上午來的，已經(jīng)種過了，秦大夫說金豆身體好，今明天可能就會發(fā)癥，過了熱就好。”

    容蘇明瞇起眼，暖熱了手里的這只小腳丫子，“我閨女受的這個罪呦，真招人心疼?！?/br>
    “睡你的午覺罷，”花春想反手把人往里側(cè)推，“你騰個地兒，讓我也躺一會兒——哎你……”

    容蘇明突然爬起來下了榻，自己漱了口又倒來杯水遞到花春想嘴前，以氣聲說道：“漱漱口再睡，秦大夫的醫(yī)囑可不能忘，喏?！?/br>
    花春想：“燙不燙？”

    “不燙，正好?！?/br>
    阿娘就著阿大的手喝水漱口，單腳已經(jīng)踏進(jìn)黑甜鄉(xiāng)的容小金豆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叮地睜開一只滴溜溜的機(jī)靈眼看向她阿大。

    小家伙那斜眼瞧容蘇明的神情，像極了抓她阿大阿娘做壞事。

    容蘇明：“……”

    容蘇明“哎”了花春想一聲，“看你閨女這眼神，這要是會跑是不是就該追著我打了，”低頭看向依舊在盯自己的小金豆，似笑非笑道：“我在喂你娘親喝水漱口呢，又沒跟你搶口糧，瞧你這機(jī)靈勁兒，倒是知道誰好欺負(fù)。”

    容金豆松嘴放開自己的飯碗，小拳頭正正按在上面，依舊瞅著容蘇明，似乎是在努力宣示著自己的主權(quán)。

    容蘇明：“……”

    花春想吐漱口水到腳踏邊水盂里，忍著胸腔抖動咯咯咯大笑起來，“容蘇明啊容蘇明，這回你算是遇到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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