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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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去鎮(zhèn)上,也查出了一點關(guān)于姚家的事情。你放心,今天沒弄死姚寶川,是想讓他活著吃點苦頭。等找個時機,我會讓整個姚家陪葬?!?/br>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楚禾聽得心驚rou跳。她忍不住小聲開口道: “姚春桃和姚寶川雖可惡,卻也不至于株連九族…” 瞧見赫紹煊眼眸漸深,楚禾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補救道: “殺得好?!?/br> 赫紹煊粲然一笑: “光是對王后大不敬這一條,就足夠株連他九族。更何況,姚家身上還不止這一條罪名?!?/br> 楚禾冷不丁想起姚家鋪子的點心盒子: “我聽宋姐說,姚老太爺過生辰時,常有玉京運來的滿車的禮物。我猜…姚家是不是與玉京大族有糾葛?” 赫紹煊點點頭: “這個姚老太爺從前被玉京世族擔(dān)保,做過昆陽太守,做了不少爛事。如今告老還鄉(xiāng)到了這里,竟然做了地主,攪得十里八鄉(xiāng)都不得安寧。” “昆陽太守?” 楚禾一滯,想起前世趙家設(shè)計將楚家軍陷于北境的jian計,這其中仿佛就有這位昆陽太守的手筆。 若真是這樣,那姚家背后的玉京勢力,就應(yīng)該是趙家。 一想到這兒,楚禾便握緊了拳,心中掀起一陣波瀾。 可她知道的東西太少,此事也只能等赫紹煊將姚家一并拿下才能知曉。 == 夜深了,她與赫紹煊并排躺在炕上。 這土炕不如宮里的床榻舒服,她忍不住翻了個身,看見赫紹煊已經(jīng)闔上了眼睛。 楚禾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沒反應(yīng)。她不死心,又害怕戳得狠了,赫紹煊起來揍她,于是又用小拇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 赫紹煊冷不丁開口道: “你不會是要我給你講故事聽吧?!?/br> 楚禾一僵,木然地搖了搖頭,只是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身邊,睜著晶亮的眸子望著赫紹煊: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叫尤生呢?這名字,聽起來也不像是莊稼人常叫的名字呀?!?/br> 赫紹煊依舊閉著眼睛沉默,就在楚禾幾乎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唐尤生?!?/br> 他念完這三個字,便沒再開口了。 唐尤生?他還給自己取了一個姓? 楚禾有些想不明白了。只是他顯然沒耐心繼續(xù)給她講名字的來歷,楚禾也只能撇撇嘴巴,平躺在了他身邊,望著窗外朦朧的星子,漸漸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雞叫了不過兩遍,赫紹煊便將她從炕上提溜了起來。 楚禾還犯著困,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看見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 “能不能…能不能再多睡一會兒?” 赫紹煊倒也不催她,只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你再不起,我就一個人去了?!?/br> 楚禾一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在家里睡,立刻便清醒了過來,一邊手忙腳亂地下炕找鞋,一邊可憐兮兮地求情: “別…別扔我一個人在這?!?/br> 一想起昨天的事,她就瑟瑟發(fā)抖,怎么還敢自己留在這小院里? 可是屋里還沒點起燈,她胡亂地找了一圈也沒找著自己的鞋。她怕赫紹煊真丟下她一個人走了,急的光著腳便要跳下來找鞋。 誰知赫紹煊忽然蹲到了她面前,溫?zé)岬拇笫忠话盐兆×怂∏傻挠褡?,開始給她穿鞋。 楚禾漲紅了臉,剛要縮回腳來,卻已被他牢牢握在了掌心里。 “別動?!?/br>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鞋便讓他給穿好了。楚禾紅著臉從炕上跳下來,丟下一句“我去打水”,便急匆匆地跑到了院子里。 赫紹煊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楚禾用水缸里的涼水拍了兩遍臉,這才緩解了臉上的guntang。也不知怎么了,這兩天跟赫紹煊相處起來,沒有了從前那么別扭的感覺,反倒有些習(xí)慣了他的存在。 楚禾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背后卻忽然又傳來某人惱人的聒噪: “快點來吃飯,等會頭暈掉水缸里我可不撈你?!?/br> 楚禾臉色微慍,方才對他生出的一絲絲好感,又頃刻間煙消云散了。 兩人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去宋姐家要農(nóng)具了。 此時天已蒙蒙亮,楚禾瞧見宋姐眼睛下面一片烏青,便知道她肯定徹夜未眠。 宋姐將宋守田的鋤頭和一袋種子拿出來交給他們: “這兩天播種,原也差不多快干完了。” 說著,宋姐的眼圈紅了,別過臉去用袖子蹭了蹭,又跑到廚房里去,提了一包袱干糧和一只水袋遞給楚禾: “過了晌午記得吃飯,累了就多喝點水,別中了暑氣。” 楚禾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宋姐兩句,便跟著赫紹煊去地里干活了。 一想到宋家的事,楚禾心里便有些堵得慌,連帶著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些。 赫紹煊通身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將農(nóng)具扛出了一種開天辟地的氣勢,分毫也沒有下地干活的樣子,倒像是個白衣劍客又去下戰(zhàn)書的模樣。 楚禾看見早起的農(nóng)人們紛紛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忍不住說: “你穿得一點也不像個莊稼人,大伙都在看你呢?!?/br> 赫紹煊上下打量她一遍,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他們看的分明是你?!?/br> 楚禾下意識低頭打量了一遍自己,瞬間便僵在原地。方才天色暗,她什么也沒看清楚。 此時天光大亮,楚禾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腳上竟然套著一紅一綠兩只完全不一樣的鞋子! 作者有話要說: 楚禾:求我心理陰影面積。 煊哥:【掏出算盤】左心房33mm以下,右心房48mm以下,室間隔和左室后壁11mm以下,考慮到心臟呈現(xiàn)不規(guī)則球形,不好計算內(nèi)壁陰影面積。 楚禾:......滾! 第十八章 == 楚禾忍不住柳眉倒豎: “你又欺負人!” 赫紹煊眼眸微閃,顫動的唇角已經(jīng)藏不住他的幸災(zāi)樂禍。他低頭認真地品鑒了一番楚禾腳上的鞋子: “這不能怪我,晨起沒燈油了,我也看不見是什么顏色。更何況…我覺得挺好看的?!?/br> 楚禾氣的想用手中的包袱扔他的頭: “紅配綠也叫好看?” 誰知赫紹煊邁開矯健的長腿,扛著十幾斤重的農(nóng)具竟然一溜煙跑出老遠,還不忘拋下一句: “紅配綠,賽狗屁!” 一片天青色晨霧灑在無邊無垠的田間,放眼望去,盡是青蔥翠綠怒放。 紅衣少女提著可愛的裙擺追逐著頑劣少年,他們的笑鬧聲驚醒了這座懵懂初醒的村莊,引得地里干活的莊稼人們紛紛駐足觀望。 只不過鮮少有人注意到,不遠的老槐樹下忽然走出一個青衣劍客的影子。他頭戴斗笠,懷中抱一把幾乎有半人長的大劍,露出半張俊逸出塵的臉,如寒霜一般凌冽。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紅衣少女身上,眼中流溢半抹溫柔,卻依然難掩疲憊與滄桑。 那是他的大小姐,他魏葬拼了命也要守護的人。 昨夜他聽到楚禾的呼救,本已經(jīng)運起輕功施救,卻還是晚了一步。幸好東堯王及時趕到,楚禾才安然無恙。魏葬的目光落在楚禾身邊那個男人身上,眼眸逐漸轉(zhuǎn)深。 他對赫家人沒有半分好感,連這位東堯王也不例外。 魏葬閉上眼睛,玉京、王畿、赫元禎,還有那座吃人的后宮他都刻骨銘心。他瀕死前身中兩支羽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絲毫無從抵消他的絕望。 他死前最后一個念頭就是,他還是沒能把小姐帶離那座巨大的籠。 魏葬猶記得那夜月色清冷,滿目寒鴉,唯一帶著溫度的聲音從他耳畔源源不斷地傳來。 只是她帶著哭腔。 她說,魏葬,求你別走。 她不愛哭的。自己的婚事被親生meimei設(shè)計搶走的時候她沒有哭鬧,終日形同廢黜的生活沒能擊垮她,遭受宮里無故的白眼和嘲諷也沒能讓她屈服。 只有她護不住身邊的人,只有她沒能力保下楚家的時候,魏葬才見過她的眼淚。 他心底里撕扯般的痛楚,緩緩抬起手來,又訕訕放下。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又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直到死,他小心翼翼地守護著他與小姐只見那道純粹而又無情的距離,將一絲本該是他這樣的少年可以擁有的情愛封死在一具冰冷的尸體當(dāng)中。 幸好,他回來了。 當(dāng)魏葬睜眼的那一刻起,他欣喜若狂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得到了新的生命,他又可以護在小姐身邊,一直到她不需要這道影子支撐著她的時候。 == 宋家的地在村西頭,離姚家大宅不過短短一里半的路程。 還不到地頭,楚禾便瞧見一座雕梁畫棟的紅磚大宅,在一眾清素古樸的土屋里,宛如一尾金燦燦的錦鯉一般耀眼,一磚一瓦都透著無與倫比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