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jié)閱讀_41
“4號、5號?”肖露哼笑,“原來唐蘇剛過元旦就死了,真可憐。” 花崇食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想得起嗎,那兩天你在哪里?” “我在云南,西雙版納?!毙ぢ痘卮鸬梅浅]p松,“圣誕節(jié)之后,我申請了年假,26號的航班到昆明,之后去西雙版納,在那里待了半個月才回來。機(jī)票信息、酒店和景區(qū)監(jiān)控、通訊記錄,你們想查隨便?!?/br> 花崇讓柳至秦去核實肖露所言,見肖露自始至終勾著一抹冷漠的笑,又問:“可以聊聊唐蘇這個人嗎?” “這是人際關(guān)系調(diào)查?確定是不是熟人作案?”肖露單手撐著下巴,“她死了2個月,尸體到現(xiàn)在才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肯定已經(jīng)被破壞,你們的痕檢尸檢無法確定兇手特征吧?” 花崇笑:“肖女士知道得不少?!?/br> 肖露抿唇,“你們從我這兒得不到什么線索。我說了,她與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了解她?!?/br> “不了解?但你們剛?cè)肼殨r關(guān)系不錯?!?/br> “同期入職,年齡相仿,都是女性,關(guān)系不錯很奇怪?” “不奇怪?!被ǔ巛p聲慢語,“你說你不了解她,但如果真不了解,怎么確定自己與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在邏輯上,似乎有些矛盾?!?/br> “你們當(dāng)警察的都喜歡談邏輯?”肖露輕哼一聲:“但邏輯在我這兒行不通,我行事只憑情感?!?/br> “那我這么理解——剛到歐來工作時,你認(rèn)為唐蘇可能是你的朋友,所以與她親近。之后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你漸漸了解她的性格、家世,認(rèn)為這段友情難以為繼,便與她劃清界限。這一切都受內(nèi)心情感驅(qū)使,是這個意思嗎?” 肖露臉上仍不見絲毫緊張,“警察先生,你這是想誘導(dǎo)我承認(rèn)——我嫉妒她,對嗎?” 花崇虛起眼。 “對,我是嫉妒她。”肖露婉聲笑道:“這世道,寒門難出貴子。我努力打拼三十年,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是唾手可得,毫不費力。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有人出生就在終點線上。論能力,我比她優(yōu)秀,比她有上進(jìn)心,就連外表,她也比不上我。但和她相比,我仍然輸?shù)靡粩⊥康?。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成為副校長,過最光鮮閑適的生活,我呢?” 花崇盯著肖露的臉,捕捉對方表情的每一個細(xì)小變化。 “心理學(xué)上不是這么說嗎——人總是傾向于嫉妒自己熟識的人。唐蘇當(dāng)年與我同職、同齡,在我對這個社會還認(rèn)識不足的時候,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曾經(jīng)天真地認(rèn)為,只要我努力工作,一定可以活得很好。但是后來我才意識到,就算我已經(jīng)從農(nóng)村里走出來,我也永遠(yuǎn)趕不上她。差距是生來就有的,我拼命賺錢,每月的工資還房貸、寄給鄉(xiāng)下的家人,每次拿到一份額外收入,都高興得不得了。她和我不一樣,工資對她來講可有可無,她壓根兒不在意。我日日與她相處,在我省吃儉用給家人寄錢時,她讓國外的朋友買了香奈兒的限量手包。” 肖露說著自嘲地一笑,“換作是你,你嫉妒嗎?” 花崇正要開口,肖露又道:“算了,你是男人,不為難你回答這個問題。就說我自己吧——我當(dāng)然嫉妒她,我最嫉妒她的時候,恨不得殺了她。但我問自己:你殺得了唐蘇,逃得過警察先生們的追捕嗎?” 肖露輕笑:“我的結(jié)論是:逃不過?!?/br> “那我為什么要為了她,葬送我好不容易拼到手的前程?人各有命,命中注定她生在富貴之家,而我的父母窮困潦倒。我花了三十年,才從原生家庭的貧窮中走出來,從最初艱難供房貸,到現(xiàn)在用得起高檔化妝品,每月攢一攢,能買一個她們看不上的、不那么昂貴的名牌手包,每年休假時也能出去旅游一番。” “這一切于我來說得之不易,當(dāng)然倍加珍惜?!?/br> 肖露說著一頓,目光漸遠(yuǎn),“所以我嫉妒她,卻不會殺了她。那會弄臟我的手,弄臟我掙來的人生?!?/br> 這時,門開了,柳至秦俯身在花崇耳邊道:“肖露沒有撒謊,案發(fā)前后,她確實在云南西雙版納,通話記錄、銀行流水也暫時沒發(fā)現(xiàn)異常。” 肖露瞇了瞇眼,“警察先生,我能離開了嗎?” 花崇站起身。 臨到離開問詢室,肖露突然半側(cè)過身,笑靨如花,“唐蘇的父母惹人反感,但唐蘇本人是個傻白甜。” 花崇饒有興致地聽著,“所以?” “如果她不是被謀財謀色,那么她被殺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遭人嫉妒?!毙ぢ缎Φ酶訝N爛,“比我更深的嫉妒。但很遺憾,這個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午后,市局對面巷子里的餐館已經(jīng)忙完一波,店里空空蕩蕩。柳至秦點了幾份炒菜,舀來兩碗海帶排骨湯。 “肖露這女人,還真是敢說?!被ǔ缃舆^碗就喝,被燙得微皺起眉。 “小心?!绷燎仉U些將碗奪回來,“剛舀的,涼一會兒再喝?!?/br> 花崇放下碗,一邊玩筷子一邊等菜,“她的不在場證明非常充分,精神狀態(tài)、行為舉止也不像兇手?!?/br> “我一開始就不認(rèn)為她是兇手?!绷燎卣f。 “嗯?”花崇筷子一頓,“為什么?” “她是女人?!?/br> 花崇略感不解。目前痕檢與尸檢均未就兇手的性別給出明確判斷。唐蘇身上有多處掙扎傷,兇手并非很快將她制服,由此判斷,兇手可能是不那么高大有力的男人,或者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