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jié)閱讀_61
孟小琴咽了兩次唾沫,脖頸的線條收緊。 “警察先生,你們什么意思?”孟小琴聲線一提,“我與案子毫無關系,你們這么逼問我沒有任何道理?!?/br> “孟小琴,你認識唐蘇?!被ǔ缒贸鰞蓚€物證袋,一并往孟小琴面前一推,“不僅認識,4年前,你還給她寄送過一張自制的北邙山明信片?!?/br> 審訊桌上,擺著從唐蘇家相框取來的明信片,和頭山鎮(zhèn)小作坊提供的孟小琴的照片。 孟小琴的神情一瞬間變得驚異至極,恐懼與詫異全凝結在眼中。她捂住嘴,手指不停發(fā)抖,肩膀亦一起一伏。 “你認識她?!被ǔ缯f:“明信片上的‘一顆芹菜’就是你。” 孟小琴眼眶突然泛紅,眼中盈滿眼淚,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花崇,顫聲道:“唐,唐蘇就是‘蘇蘇’?就是‘海潮驟逝’?她,她就是被害者?” 柳至秦瞇起眼,神色凝重。 “我不知道!”孟小琴說著抬手扶住額頭,不住地搖頭,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大滴大滴落在桌上,“居然是她……怎,怎么會是她!” 花崇察覺到了異樣,卻只能繼續(xù)往下問:“你在明信片里寫著‘蘇蘇’和她的家庭住址,但你不知道她叫唐蘇?” “她沒有說過她的姓名?!泵闲∏俨林蹨I,深呼吸幾口,像是在消化突如其來的噩耗,“我們幾年前在微博相識,她的ID叫‘海潮驟逝’,我很喜歡她拍的照片,與她聊了幾句后,因為很投緣,就互相關注了。她告訴我她叫‘蘇蘇’,那時我們都叫她‘蘇蘇’。我不知道她姓唐,也不知道‘蘇’是她真名中的一個字,還是單是網(wǎng)名。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與她聯(lián)系過了,真的沒想到她會,她會被人……” 孟小琴又開始抽泣。 那悲戚的模樣讓人覺得她不僅是為朋友的遭遇而感到悲傷,亦是害怕同樣的慘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但這一幕看在花崇眼里,卻非常詭異。 得知一個早已失去聯(lián)系的網(wǎng)友去世,正常人的確會震驚,繼而悲傷,但情緒激動到當場落淚、聲線顫抖的,卻少之又少。 更何況,這是警局。 花崇問:“你給唐蘇寄送明信片時,就知道你們同在一座城市。既然你們很投緣,那之后都沒有約出來見面嗎?她呢,她知不知道你也在洛城?!?/br> 孟小琴呆坐片刻,似乎勉強整理好了心情,搖頭,“我沒有告訴過她我也在洛城,當然也沒有見過面?!?/br> “為什么?你送她明信片,她沒有回禮?” 孟小琴咬著唇,眼中迅速掠過一種近似怨恨的暗光。 “沒有。我,我……我不敢告訴她我也在洛城,她沒有給我寄過明信片?!?/br> “據(jù)我所知,4年前互相寄風景明信片很流行,既然你給她寄了,她沒有理由不給你寄?!被ǔ鐔枺骸澳銥槭裁床桓腋嬖V她你和她都在洛城?” “我很自卑?!泵闲∏俚穆曇艉鋈蛔兊贸銎嫫届o,“我一看她的住址,就知道她是有錢人。她住在棲山居,是洛城有名的別墅區(qū)。我呢,我住在道橋路,洛城最落后的地方?!?/br> “網(wǎng)絡就像一面濾鏡,我躲在后面,可以掩藏我的出生、家世,可以和像蘇蘇那種住在別墅里的人做朋友。但是回到現(xiàn)實中,沒了那面濾鏡,我就只是個住在道橋路平房里的窮女人?!?/br> 孟小琴嘆氣,苦笑,“我不敢告訴她我的地址,更不敢和她在現(xiàn)實里見面。警察先生,你們知道嗎,自卑其實是另一種自尊,我實在是沒有勇氣撇開網(wǎng)絡的偽裝,去見她這樣的人?!?/br> “你在明信片里寫到,北邙山之行是你第一次出門旅游?!被ǔ绲溃骸昂髞砟兀窟€去了什么地方?” “沒有了?!泵闲∏俚拖骂^,沉默幾秒才開口:“后來我工作越來越忙,根本抽不出時間旅行。而且即便是窮游,花的錢也不少,我手頭并不寬裕?!?/br> “4年前你刪掉了微博,還把微博名改作一串意義不明的字母。為什么?” 孟小琴垂著頭,眼睛被額發(fā)與睫毛的陰影擋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玩微博其實很浪費時間,我又忙,久而久之覺得沒意思,就刪了微博、關注、粉絲,后來沒再上過?!?/br> “你知道唐蘇換過微博嗎?” “不知道,自從我不再玩微博后,就沒再聯(lián)系過以前的網(wǎng)友。”孟小琴抬起眼,看向花崇:“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岩晌?,我給蘇蘇寄明信片已經(jīng)是4年前的事了。僅憑這一張明信片,你們就認為我與她的死有關?我跟她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她?” 花崇不為所動,“今年1月4號晚上,你在哪里?” 孟小琴咬著下唇,苦笑,“2個多月前的某一天,讓你們回憶,你們記得起自己當時在哪里嗎?” “那好,不說2個多月前,就說前不久。”花崇又問:“3月13號,周五晚上,你在哪里?” “我下班后就回家了。”孟小琴眼神躲閃,鼻尖上的汗珠在燈光下異常明顯,“一直在家里。” “有誰能夠證明?” “我的家人?!?/br> “家人”二字,孟小琴發(fā)音極輕,幾乎是用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