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欺少年窮
書迷正在閱讀:醫(yī)道花途、我的囚徒日記(全三冊)、風掠北陽、天才狂醫(yī)、冷王盛寵:神醫(yī)狂妃很囂張、極品辣媽好V5、異域雄心、浴血黑幫 porcelain doll、末世穿書之炮灰求活、葡萄成熟時
天快亮的時候,余舒是被一聲雞鳴吵醒的,她打了個哈欠,一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不對,從床上坐起來一瞧,自己正躺在青錚道人平時睡的那張竹床上。 壞了,昨晚上喝醉了沒回去! 余舒抹了把臉,匆忙提了鞋子下床,把被子胡亂一疊,到屋外去看,青錚已經(jīng)離開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只有一只空酒壇。 “沒想到這酒味道不如何,后勁兒還挺大的?!庇嗍姘训厣系淖鴫|撿起來,丟在藤椅上,一邊綁著頭發(fā)一邊往門外走,天色尚早,巷子里空著,她一路跑回了家,一推門,竟然推開了,想必是昨夜余小修給她留了一夜門。 小院里靜悄悄的,雞舍里的母雞小雞都還沒起床,余舒輕手輕腳地推開堂屋的門,看見靠墻的床上隆起的人影,暗噓了一口氣,還好,昨夜她一夜未歸,趙慧和余小修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然小修怎么可能安穩(wěn)地在床上睡覺,早滿大街地找她去了。 “…姐?”余舒開門的聲音雖輕,還是把余小修吵醒了,轉(zhuǎn)過身,從被子里露了頭出來,揉著眼睛道,“什么時候了?” “還早,再睡會兒,等下喊你?!?/br> 一夜宿醉,好在沒有頭疼喉啞,余舒推開臥室門看了看趙慧,就退出去到廚房燒火,準備做早飯,一邊添著柴火,一邊回憶著昨天青錚對她說過的話。 她之前就猜測過青錚道人會讓她幫忙找的東西,肯定不會那么容易得手,沒想青錚竟然會讓她從司天監(jiān)的大題點手里搶東西,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么,《玄女六壬書》那等寶貝,天底下獨一份的東西,想到得手真不是一般的難,她得先有個周密的計劃才行。 要找玄女六壬書,就要到京城去,趙慧身體沒有康復,她肯定不能就這么走,還有余小修,把他一個人留在紀家她不放心,但要帶著他一起上京,她又怕自己顧不上他。 “我現(xiàn)在對京城一無所知,晚上回去再找?guī)煾干塘可塘堪?,他還沒告訴我那本書長什么樣子呢?!庇嗍孀哉Z了幾句,攪了攪鍋里的粥,壓壓鼻梁,總覺得昨晚上青錚還交待了她什么事,一時被她忘記了。 *** 余舒在泰亨總管待了一個上午,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見到了裴敬和行七,她在后院賬房里看賬本,有下人前來喚她,說是裴總管和行掌柜在外頭等她。 余舒收拾了東西便到前院,一穿過廳堂,就聽見了行七的大嗓門:“小余,餓了吧,走,帶你去吃頓好的。” 裴敬和行七就坐在門口的威虎椅上,前者笑看著她,后者沖她招手,余舒走過去,作揖道:“裴先生,行掌柜?!?/br> “走吧,這萬象街上有一家菜館,做得魯菜十分味道,帶你去嘗嘗?!迸峋礇]提昨天下雨的事,帶頭到外頭坐馬車。 還是余舒上回坐過裴敬的那輛馬車,里頭的擺設卻換了,紅木茶幾換成了四足的黃梨木案,茶具也從紫砂換成了一套細膩的青花。 “今天上午做了什么?”裴敬問道。 “對校了幾本帳,又把去年淮東的木材生意看了?!庇嗍娴?。 裴敬點點頭,突然間話題一轉(zhuǎn),道:“小余,你學易有幾年了?” 余舒早想過他今天會問,便不慌不忙地答道:“和算術是同時學的。” 裴敬當然聽出來她在同自己打馬虎眼,卻沒有不高興,反而笑道:“昨天你說,你最拿手就是晴雨的推測是嗎?” 余舒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是比較在行這個?!?/br> “最遠能算到幾日?” 余舒想了想:“三天吧?!彼遣磺宄尊^里德爾先生能算幾日,但大抵是不過五天的,她能算準的最大數(shù)便是五日之內(nèi),說出來未免有吹牛的嫌疑,還是折中的好。 裴敬點點頭,沒再問她別的什么,轉(zhuǎn)而同行七談論起昨天下午談的那筆買賣,一路上都沒提余舒說準昨天下雨的事,好似忘了這一檔,行七時不時瞅上余舒一眼,見她面色如常,暗自點頭。 說話間馬車便到了一家菜館外頭,三個人下車,小二認人,一口一個裴先生,恭敬地請到了二樓上的雅座。 古時候上酒樓下館子是沒有菜單的,收銀的地方掛著一串菜牌子,通??腿藗冏潞?,小二便會介紹招牌菜,或有熟客會自己點菜,裴敬顯然屬于后者,一口氣報了七八道菜名,最后行七有點了一壺酒。古人云的食不言寢不語,多是文人書生做派,商人常在酒桌上,便不可能守這縟節(jié),行七為人很健談,裴敬說話精道,余舒在這上,安靜地吃她的菜,滴酒不沾,聽他們聊,行七問到時候,偶爾發(fā)表一兩句意見。 到了最后一道湯品上桌的時候,裴敬才對余舒開了口:“小余,我多委派你一件事做如何?” 余舒稍一尋思,就猜到裴敬可能是要她做什么,果然,她點頭后,就聽裴敬道:“做買賣的,同天氣甚有關系,我常會在易館里請人算卜,那孔家易館每個月收我二十兩銀利,昨日卻險誤了我,我現(xiàn)在把這份子錢發(fā)給你,你每個月給我推算晴雨,如何?” 此言一出,余舒和行胖子同是愣了,行七是欲言又止地看著裴敬,眼里有著疑惑和不贊同,裴敬卻好似沒瞧見他的眼色,等著余舒反應。 二十兩可不是個小數(shù),這大易館真是個黑人的地方,余舒感慨了一下,沒忙著應下這好事,而是直言道:“先生就因我昨日說中了一場雨,便將此事委托于我嗎,萬一我昨天是僥幸蒙中的,您這二十兩不是就花錯地方了。” 裴敬看著她這時卻反過來替他著想,不由失笑:“那你昨天是僥幸蒙中的嗎?” 余舒一搖頭:“自然不是蒙的?!彼M工夫算出來,沒什么好謙虛的。 裴敬莞爾:“那這二十兩你要不要?” 余舒這回沒猶豫:“要。” 為什么不要,她能保證自己比那易館里頭算得還準,裴敬把錢給她,絕對是物超所值。 “哈哈,這小子倒是不客氣?!毙衅叨酥票噶酥赣嗍妫m不清楚裴敬為何突然做了這決定,卻沒當著余舒的面詢問。 酒足飯飽,裴敬結(jié)了帳,三個人走到路邊,余舒上車的時候,腳下一磕絆,扶著車門站穩(wěn)了,余光瞄到車輪上綁著的一圈紅絲線,突然想起來早上忘記了的那件事是什么,就對裴敬和行七道:“我打算到東街去買點東西,裴先生和大掌柜先走吧?!?/br> 裴敬道:“送送你?” “不用,走幾步路就到了。”余舒后退兩步,看著馬車轉(zhuǎn)彎離開,才向孔家易館的方向走去,拍著腦門,口里念叨著:“嘶,到底是買一根還是買兩根???” *** 馬車上,行七看著氣定神閑喝著涼茶的裴敬,苦笑道:“二哥,你就是有心給他封紅包,也沒必要這樣抬舉他吧,一個月二十兩,給了易館還和當,給這么個孩子——” “你知道昨天中午吃完飯,下雨之前,我上哪去了嗎?”裴敬出聲打斷了行七牢sao,“我上孔家易館去了,又把當日的晴雨問了一遍,你猜他們怎么告訴我?” “怎么說?” 裴敬笑道:“他們肯定說沒有算錯,不會有雨,結(jié)果才過了半個時辰,雨就下了。” 行七遲疑道:“這天氣的事,本來就說不準十成,即便是孔家易館,偶爾有一次誤算也是常情吧。” 裴敬搖搖頭,神色耐人尋味:“昨天小余帶了傘你沒注意到么,早上那么好的天氣,他出門卻還是帶了傘,這說明他是相當肯定當天會下雨,他甚至連鞋子都換了,要是你,不是十拿九穩(wěn)會下雨,你出門會連鞋子特意換了嗎?” 行七臉色古怪地搖搖頭?!斑@就是了,我頭一回見他,他就在賭坊里賭易,后來我跟著他,他竟是去了大易館的書閣抄書,十兩銀子一塊的書牌子,他那穿戴你看著,像是能浪費這錢的人家嗎?剛才吃飯時候你也看到了,我開口給他二十兩,他都沒有客氣一下,你當他是沒眼色嗎,他那是覺得自己有資格拿那一份錢,換句話說——他是有真本事的。” “嗬,有那么厲害么?”行七瞪眼道。 裴敬摸著茶杯,道:“小余這孩子有些來路,我派人去查過,他那個生病的親戚,并不是他本家,他是兩個月前才搬到了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一個擺攤賣小食的婦人,有個精算又懂易的侄子,呵呵,你信嗎?” 行七一驚,忙道:“那我們留著他,會不會有麻煩?二哥你還這樣幫襯他,要我看,尋個機會打發(fā)他走吧?!?/br> “行七,”裴敬輕輕地喚了他一聲,目光沉練:“莫欺少年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