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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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余姑娘今日登門,有何貴干?!?/br> 余舒深諳人情世故,看到夏江鶴郎這態(tài)度,便知再同他客套無用,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想必夏江先生已經(jīng)從令嬡口中聽說了我們沿途遭遇匪類劫殺,險些遇害的經(jīng)過,我今日來,是想告知,當(dāng)日那幾個商家內(nèi)賊現(xiàn)就在京城之中,還請先生加以援手,助我將那幾個兇手?jǐn)☆惱K之以法?!?/br> 夏江鶴郎神色如常,聽完了余舒的話,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余姑娘是不是弄錯了,什么匪類兇手,我不曾聽小女提起過,怎么你們不是由鏢師護送,平安進京的嗎?” 余舒微微瞇起了眼睛,早料到這夏江家許會息事寧人,這倒是同她裝起傻來了,夏明明是什么脾氣,她還不知道嗎,不曾提起?恐怕是不愿提起吧。 余舒沉默,雖同為當(dāng)日事件留下的活口,但夏明明和她不一樣,有家門依靠,身為一方豪門的夏江家自然不懼那畢青裘彪,即便被他們知道夏明明活著,想必也不敢找到夏江家的頭上,是以夏江鶴郎并不畏懼,也不想將此事張揚出去,節(jié)外生枝,就好像是小虎崽被兔子踢了一腳,老虎就算生氣,也不會害怕兔子能咬死他的孩子。 可是她不一樣,她背后沒有靠山,也沒有任何勢力,如果不將畢青裘彪除去,必留禍患。 “小女性情嬌縱,一路上承蒙余姑娘照拂,不勝感激,聽說姑娘同是易道中人,我特意備了一件禮物——來人?!?/br> 夏江鶴郎轉(zhuǎn)移了話題叫了下人進來,一只半尺長短的金絲絨禮盒被送到余舒面前。 “這六十甲子納音卷,有我夏江家?guī)状热俗⒔?,是為不外傳之秘,現(xiàn)贈予姑娘,助姑娘所學(xué)之用?!?/br> 余舒看看面前的錦盒,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沖著夏江鶴郎道:“今日冒昧來訪打擾到夏江先生,我這便告辭了?!?/br> 說罷,便看也不看那只裝有易客夢寐以求的注解的盒子,向外走去,夏江鶴郎目光閃動,出聲喚道:“余姑娘?!?/br> 余舒轉(zhuǎn)過頭,只見那夏江鶴郎站起身,朝著她揖手抬過眉頭,舉了個大禮:“小女少不更事,給姑娘添了不少麻煩,我這個做父親的會嚴(yán)加管束,夏江有個不情之請,小女離家出走頓游在外之事,還望姑娘三緘其口。” 到了這份上,面對為人父者的請求,余舒還能說什么,抬手回了一禮,低聲道:“夏江先生放心,我只當(dāng)同五小姐是萍水相逢?!?/br> 夏江鶴郎放下手,望著余舒離開的身影,輕嘆一聲自語道:“敏敏爹這全是為你好,你是有厚福之人,怎能留下什么把柄” 薛睿坐在車中等待,不時撩了窗子看好不容易見遠處大門前出現(xiàn)了余舒身影,待她走近,觀察了她臉色,便知她此行不順,果然余舒上車后,剛一坐下,便對他搖頭道:“不行,他們不肯幫忙?!?/br> 為何夏江家不肯出力,她沒有明講,而以薛睿的腦子,不用問,也想得到是為什么,見她神情疲憊,仿佛猜到她心情,薛睿語調(diào)焉定:“無妨,還有我?guī)湍恪!?/br> 余舒抬頭看著他正色的臉,能感覺到他的誠心,心中隱隱一動,一直拿不準(zhǔn)主意的一件事,就在此時有了分辨,面上輕松笑道:“等這件事了,我便幫你去看顧那間酒樓吧?!?/br> 薛睿神色一動,道:“此事不急,還是先說說往下該怎么辦?,F(xiàn)在夏江家不肯出面,你要再做打算了。” 余舒點點頭,考慮了片刻,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br> “什么辦法?” “既不能打草驚蛇,”余舒抬手摸著下巴,“那就引蛇出洞吧?!?/br> 薛睿稍一作想,便知她意思,當(dāng)即皺眉否決:“不行?!?/br> 余舒斜瞅他:“我還沒說什么的,你就知道不行了?” 薛睿不以為然地看著她,他豈會不知她想的是什么,引蛇出洞,無非是她想露面招惹那伙人的殺心,再抓他們個現(xiàn)行:“你如果要以身犯險,還不如我想法子把這幾個人趕出京城,要不然找個由頭把他們送進牢里,關(guān)個一年半載也行。” 他口氣聽起來狂妄,余舒卻知他不是在說大話,就憑著他薛家大公子的身份,想要整治一個商人還是不在話下的,但是這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她眼中閃過寒光—— 她要的不是一時之全,而是斬草除根。 “那日后呢,等他們從牢里出來,一樣不會放過我,我還能躲著這伙人一輩子?”余舒神色認真道,“現(xiàn)在是敵明我暗,正是大好機會一舉把他們揪出來,否則讓他們心生警覺,我只怕會更危險,我寧愿冒一時之險,也不想以后都膽戰(zhàn)心驚地過日子,你懂嗎?” 畢青和裘彪他們想也不會想到她這邊有薛睿這么個幫手在,她只要賣個空子,讓他們自投羅網(wǎng),露出狐貍尾巴,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錯薛睿心知余舒說的有道理,雖不贊同她冒險,但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他是可以輕松拿捏那幾個商人不錯,卻不能把人殺了,也只有將人伏法,以律誅之。 “那你打算怎么做?!睙o論如何,他會護她周全就是了。 余舒冷笑:“他們不是正在找我么,找到我以后,無非是要害我性命,那.¨” 余舒黃昏回到家中,對今日去拜訪夏江家的事只字未提,也未曾在景塵和余小修面前表露出異樣,平靜的不似是個已知殺禍纏身的人。 第二天一早,在家閑了多日的余舒總算又推著攤車出門,臨走前不忘留言給景塵和余小修:“福安鏢局的周老板找我過去看房子,晚上可能回來的晚,你們自己吃飯,別等我?!?/br> 景塵點頭,余小修背著書囊也打算出門,“那你別太晚回來,路上夜黑,要不我晚上到街頭去等你?” “不用,我還能走丟了不成,景塵記得喝藥,我們走了啊?!庇嗍胬嘈⌒蓿瑢皦m擺擺手。 景塵也對她擺擺手:“嗯,路上慢點?!?/br> 把門關(guān)上,景塵回到院中,抬頭看看魚白的天色,腳尖輕點,向前一躍,縱身輕盈,竟是離地六尺,伸手在屋檐上一摘,足蹬墻面,在空中回身借力,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手中便多了一把樹枝削成的粗糙木劍。 他手里挽了個劍勢,后退數(shù)步,一出劍,劍招便如行云流水般揮寫而出,招招風(fēng)聲疾耳。 上午,泰亨商會在城南的會館中,畢青正同來訪的商人洽談今次的買賣,忽有個短腳隨從匆匆入內(nèi),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畢青眼神一閃,對著來客拱手歉聲道:“不好意思,畢某這邊有件急事要處理,我們改日再談?!?/br> 說完,讓伙計送人離開,轉(zhuǎn)頭對隨從低聲道:“找裘彪來?!?/br> “是?!?/br> 畢青轉(zhuǎn)身去了后院,進了角落一間用來儲放雜物的屋子,來來回回走動,剛剛坐下,裘彪便找了過來,一進門便有些興奮道:“老畢,人找著了?” “噓,”畢青關(guān)上身后窗子,招手叫他到跟前,“找到了,現(xiàn)在人就在那家孫記酒館門外擺攤,徐三在盯著,跑不了?!?/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要不要趕緊把人—ˉ—”裘彪伸掌比了個刀子,向下一劃,神情兇狠。 畢青搖搖頭,“還不急殺阿樹那小子,那天跑掉的不只他一個,應(yīng)該還有其他人,先讓人跟著他,看他晚上回哪兒,到時候再順藤摸瓜一起把人抓回來,這次絕對不能再有漏網(wǎng)之魚?!?/br> “還是你考慮的周道,那我立刻加派兩個兄弟去,免得那小子油滑跑掉。”裘彪道。 畢青踟躕片刻,道:“恐怕不妥,你還記得我們從江里撈出來的那個人嗎,此人武功厲害,那天在船上一招便將阿三斃命,若是此人在,單憑幾個兄弟,降不住他們。” 裘彪甕聲道:“我親自動手,就不信拿不下他們。” 畢青冷笑,“加上你也不夠保險,我們還要再請個幫手。” 裘彪狐疑:“誰,有人比我功夫還好嗎?” “見到他,你大可以試試,走,事不宜遲,同我去見一見那位認錢不認人的朋友,能請到他,我們今晚就動手?!?/br> 余舒在秋桂坊上擺了一天攤,中午買了兩個燒餅飽腹,今日上門求卜的客人不多,她還是坐到了黃昏傍晚,才收拾了東西回家。 離開秋桂坊,夜幕降下,她走的不緊不慢,穿過幾條街道,路上行人漸少,倘若她此時回一回頭,就能看到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后面尾隨著她。 可是余舒頭也沒回,哼著小調(diào),一手推著車,一手搖著今天賺到的半袋子零角銀碎,進了巷子,把車往邊上一靠,上前一拍門:“小修,我回來了,開。 天色已暗,整條巷子只綃一家后門掛著燈籠,照亮尺寸之地,不遠處的巷子口,有人盯著余舒進了門,相互使了眼色,就有人飛跑回去通報,剩下一個人留在這里盯著,只等夜再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