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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萬事如易在線閱讀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話太曦殿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話太曦殿

    裴敬帶來廚子和小廝幫忙,賀芳芝在除夕這天擺了一桌酒席在院中供奉香燭,同趙慧歡歡喜喜地收下余舒做了個干閨女,從此改口,稱呼干娘干爹,就連裴敬都撈了個現(xiàn)成的舅舅做,高興地合不攏嘴。

    趙慧心滿意足,喝了余舒敬的認(rèn)親茶,當(dāng)場便將他們趙家傳家的一只玉鐲給了余舒,不許她推拒,余舒只好領(lǐng)受,心想日后趙慧有了親生的女兒,她再轉(zhuǎn)讓。

    裴敬很是闊氣地送了余舒一只金算盤,不知何處得來,每一只算盤珠子上都涂了真金粉層,撥打起來金光閃閃,十分好看。

    賀芳芝則是應(yīng)景地買了十二壇huā雕酒,封在地窖中。

    大人們并未厚此薄彼,余小修也得了幾樣禮物,他并沒因為余舒認(rèn)親感到不快,因為他心里明白著,翠姨娘待他再不用心,也偶爾有過幾次慈母之態(tài),也曾偷偷塞給他錢huā,反觀他姐,從小到大都是挨娘的打罵,從沒有被好聲好氣地待過,所以多了趙慧這個母親疼愛,他替她姐感到高興。

    飯桌上,如今名副其實的一家人邊吃邊聊,歡聲笑語,沒有大戶人家的忌諱。

    裴敬的夫人秦氏,因為生病沒能同他們一起進(jìn)京,同賀婆婆一樣留在義陽過新年,賀芳芝和裴敬在京城落腳后,就一同寄了家書回去,讓她們年后結(jié)伴同行,收拾家當(dāng)來安陵。

    要等到三月份,一家老小才能在京城團(tuán)聚,因此桌上少了幾個親人,酒興上來,不免多出唏噓聲,好在有余舒這個活潑的調(diào)節(jié)氣氛,才安安樂樂地吃了一頓年飯。

    這一頓酒吃到了二更,撤下去,換上湯點…年糕、水晶餃、梅huā餅子,蜜餞、荷糖、百果圓子,桂圓瓜子,各人跟前一碗燕窩粥…蒸蒸甜香。

    裴敬倒還好,整天吃的都是這些,余舒姐弟倆過沒幾天好日子,沒見過幾回這樣精致的茶點,今晚上敞開了肚皮來吃,二更后都圓了肚子,金寶早就貪吃不下…趴在火爐邊上消食。

    趙慧讓沈媽收拾了客房,鋪上干凈被褥,留下裴敬今晚過宿,免得他三更半夜回去也沒個人說話。

    除夕守夜是習(xí)俗,安朝子民尤其遵守,要熬到五更三分才能保一年平安,但還不到三更,余小修就打起了哈欠…余舒看他瞌睡,就找賀芳芝要了幾串爆竹,抓了兩把糖餞瓜子塞在余小修兜里…領(lǐng)他到外頭去放炮。

    趙慧忙讓蕓豆拎著燈籠跟去,免得他們大晚上磕著碰著。

    街上也有幾戶人家小孩子出來玩,街上噼噼啪啪的好不熱鬧,這處火星子剛滅,那處就亮了,余舒是頭一回耍這古代的鞭炮,看清楚了就是紙卷包的火藥粉兒,用細(xì)細(xì)的麻莖結(jié)成一串,長的有百十個一股,短的只有四五十個。

    她早晨中午見賀芳芝點過兩回…見威力不大,就跟摔炮似的,她膽子肥,連個竹竿都不挑,拿香引了火還在手里轉(zhuǎn)上兩圈,火星子飛起來…嚇的余小修哇哇亂叫,樂的她哈哈大笑。

    “快丟了丟了!”

    “別怕,給你拿著?!?/br>
    “啊,我不要!”

    余小修實在是個文靜孩子,哪有她淘氣,被余舒穿著新裙子追的滿街上抱頭亂跑,眨眼什么瞌睡蟲都沒了。

    后來玩著玩著,就同附近的孩子湊成了堆,余舒年紀(jì)最大,當(dāng)之無愧成了孩子王,領(lǐng)著一群小屁兒放炮抓鬼,比跑跳高,還發(fā)糖吃,拉著余小修滿街上跑,一直到后半夜,各家各戶出來找人,才散了攤兒,各回各家中。

    “修,小余,回家來了!”

    聽到趙慧和賀芳芝的叫聲,余舒將最后一根爆竹點燃丟遠(yuǎn)了,高聲應(yīng)了他們,拉著余小修的手,飛快地跑向遠(yuǎn)處掛著燈籠的門戶。

    鞭炮聲里,余舒迎來了她在盛世大安的第一個新年。

    大衍六科統(tǒng)卷,新春佳節(jié),司天監(jiān)中官員卻多不得回家,同今年出題的二十余位大易師同住西苑,批改今年考卷。

    同一試卷,需經(jīng)三人手中,其一人批錯,第二人對正,第三人審查,為保公正無誤,閱卷的考官被分成三批,不同室,不見面。

    今年又有些特殊,奇術(shù)一科的答卷,將由官員整理出詳細(xì),呈遞到大提點面前過目,再派人通知湘王府,差遣役人前往各地尋找湘王失此外,星象一科為大提點親自出的考題,這一科試卷便全部送往了太曦殿,由大提點親自批閱,選出百元三甲,旁人無需干涉。

    初一開歲,宮廷酒宴,大提點夜從宮中歸來,乘八人青霓輦,由宮中列仗護(hù)送回到太曦殿,恰從西苑送來密封卷軸,兩名遣官躬身候在樓外,向內(nèi)稟明:“啟稟太書,奇術(shù)一科的卷子已經(jīng)連夜整理明白,經(jīng)過篩選,共有二十七地方需派人手前往另有幾種〖言〗論,還需請您過目后再做定奪?!?/br>
    太曦殿中燈火瞬明,空靜靜的大殿之上,一臺丈六銀足白玉案旁千簇蓮燭,竹簡書籍從東列到西側(cè),齊齊整整,案后一人,月衫美服,紫肩烏綬,手展長卷,聽殿外稟報,觀其內(nèi)容。

    盞茶之后,殿外一個聲音:“太書,少監(jiān)大人求見?!?/br>
    “讓他進(jìn)來?!?/br>
    未幾,一名朝冠錦衣男子垂首進(jìn)到殿內(nèi),案后人朝他招手:“奇鳴,你來看?!?/br>
    “是,太書?!?/br>
    站至桌前,大提點將手中卷軸指給來人,指著上面一行,輕聲笑道:“你瞧,今年試中竟還有幾個精覺的人在。”

    來人看過,神色不變,道:“太書待要如何安排,需下官再到定波館去見一見湘王嗎?”

    “不用,湘王既然意隱瞞,你再探亦是無濟于事,他說那幅畫不見就不見了吧,本宮昨日趁七星交泰時天機泄露,夜觀天象,窺得大安禍子現(xiàn)就在安陵。我今進(jìn)宮稟明圣上,請他稍安勿躁,行年正是禍子犯煞最重之時,禍殃三親六故,且讓他躲一躲,待到上元過后,月滿福盈,計都星聲勢消弱,再在城中張貼皇榜,找尋禍子下落?!?/br>
    來人道:“沒有畫像,不知其容,又該如何找尋?”

    大提點搖搖頭,將手中卷軸卷起,神態(tài)自若:“我早料今日,三個月前已請明圣上,未曾驚動旁人,派人到龍虎山請九皇子歸朝,算算日子,人該到了,何愁不知禍子音容?!?/br>
    來人輕嘆,道:“太書神機妙-算,料事如神?!?/br>
    “哈哈,這些奉承話聽的耳膩,你就饒我耳根清靜吧”大提點放下卷軸,轉(zhuǎn)而問道:“我讓你代為批改的星象一科卷子,看的如何?”

    來人神色一正,眉間露出幾分厭惡,繞到桌前一揖躬,沉聲道:“稟太書,今年大衍試中,有人泄題?!?/br>
    座上之人處驚不變:“哦?是哪一科?!?/br>
    “正是星象一科?!?/br>
    過年就是要走親戚訪友,賀芳芝在京城也有幾個舊交之前書信來往,因趙慧身體不便,就留她在家,帶著余小修去拜訪,余舒借口到回興街上探望鄰居,在趙慧的再三叮囑下,一個人出了門。

    新年頭幾天,街上幾乎不見有擺攤做生意的,沒有抬轎子的,余舒就步行。

    之前從薛睿那里得了兩包藥,每日拿來泡手泡腳,再抹上蛇油膏,見效奇怪,三四天下來,她手腳上的凍瘡便消了腫,走一段路不會覺得腳疼。

    到回興街的小院,余舒打開門進(jìn)里頭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有人來過的痕跡,便退出來,正在鎖門,就聽身后有人問道:“姑娘,你是哪個?為啥有這家的鑰匙?”

    余舒一扭頭,看到對門的許大娘手穿著簇新的衣裳,拎著個籃子站在門口瞅她,看神情,竟沒認(rèn)出來她。

    也是,她這幾日換了裙子穿,早上又梳頭擦了一些胭脂,一副女兒形狀,這巷子里街坊鄰居一直都當(dāng)她是個后生,難怪她這么打扮,許大娘會一時認(rèn)不出。

    余舒想到了周芳芳,就放柔了嗓音說話,免得被許大娘認(rèn)出來,以為他們沒有搬離京城:“硪,這家院子賣給了我爹,我今天是來看看?!?/br>
    許大娘信以為真,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原先住在這里的余家兄弟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庇嗍鏇_她笑笑,轉(zhuǎn)頭要走,就聽見許大娘嘀咕:“這怎好,找不見個傳話的。”

    余舒心中一疑,轉(zhuǎn)身問道:“大娘,你剛說什么?”

    許大娘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沒隱瞞道:“是這么一回事,前些日子,有位夫人上門,聲稱是余家哥倆的母親,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瞧那夫人一臉的急相,就想給余家兄弟帶個話,就不清楚他們搬去哪兒了?!?/br>
    余舒一聽,就猜想是紀(jì)家來找人,撲了個空,便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打聽道:“那位夫人可說什么了?”

    許大娘撇撇嘴,小聲告訴他:“瞧著穿戴的極好,但嘴里面罵咧咧的,沒聽見說的是什么,就走了?!?/br>
    余舒這下可以肯定,必是翠姨娘來了,又套了許大娘幾句話,見沒什么說的,才脫身離開。

    紀(jì)家的事,她現(xiàn)在懶得理會,左右他們找不到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