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是忠是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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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這天,一大早就挑著扁擔(dān)出門做買賣的小販路過衙門口,發(fā)現(xiàn)不少人聚在告示牌子底下,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么,好奇地走近一瞧,那懸的高高的木牌上不知何時貼上了一張鑲了黃邊的榜文。 耳邊聽到有人說—— “嘖嘖,這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上頭說他殺了好幾條人命,誰能逮著他,送到衙門去能領(lǐng)一百兩黃金呢!” 小販不識字,一邊咂舌,一邊盯著左半邊的人像,那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闊刀眉,細(xì)長眼,嘴上還有兩道小胡子。 ...... 皇榜貼剛剛貼出去,就有一個人認(rèn)出了畫像上的這個“朝廷要犯”,此人正好是寧王府上門客,一發(fā)現(xiàn)這等大事,二話不說直奔寧王府。 不得了哇,薛相府里的二總管居然是皇上下令要通緝的兇犯! 劉灝這會兒正在王府,哪兒也沒去,本來今個兒十五有朝會,但是中秋節(jié)后皇上解了他的禁足令,卻沒開口讓他回到朝堂上去,他便只好憋屈著。 劉灝聽到這個消息,大愣之后便是大笑,大手一揮賞了此人一錠金元寶,掉頭就去和心腹商量如何cao作。 就憑劉灝與生俱來的政治敏覺,皇帝突然發(fā)皇榜通緝犯人,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可見風(fēng)聲緊,那犯人絕不可能只是殺了幾個人這么簡單。 此事大有文章。 寧王府頗有兩個謀略出眾的幕僚,當(dāng)即就給劉灝出了幾個絕妙的主意,當(dāng)中有一個先下手為強(qiáng)的辦法,最合劉灝心意。 薛府的二總管不是尋常人,安陵城里認(rèn)得他的人大有人在,所以這一時半會兒沒人敢去揭發(fā)。 這個“功勞”寧王不好不搶,他門下的人也不行,得找個最合適的人去,這人是誰呢? 寧王的表兄弟,尹相府的三公子,羽林軍左副統(tǒng)領(lǐng),尹元戎。 讓尹元戎去,有兩個好處,這一來嘛,尹元戎是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那是皇上的禁軍,他可以直接帶兵去薛府抓人,這動靜越大,對薛家就越不利。 二來,人抓過去肯定要審,刑部都是薛凌南的人,為了避嫌,肯定會交由大理寺去辦案,大理寺卿郭槐安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主兒,要想得到第一手消息,就必須有人參與進(jìn)去,尹元戎如果第一時間抓了人,總能想方設(shè)法參一腳。 三來,雖是表兄弟,但眾所周知尹元戎和寧王府走動的不勤,事發(fā)后別人不會往劉灝頭上想。 于是劉灝立即吩咐下去: “速去打聽元戎這會兒在哪,派個臉生的揭了皇榜去尋他,務(wù)必要讓他帶著人手去薛府抓人。” 尹元戎就算不想沾惹麻煩,遇上人拿了皇榜去告他,總不好視而不見,那是藐視皇命。 ...... 皇榜在安陵城各個鬧市布告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一小隊羽林軍趕到了薛府門前,羽林軍左副統(tǒng)尹元戎板著一張臉領(lǐng)頭,叩門而入。 薛凌南剛剛從宮中回來,為了今天早朝上發(fā)生那點兒事,心氣兒不順,就在花園里游走散心。 為了爭取出征倭國的領(lǐng)兵大權(quán),幾個武將在早朝上斗得臉紅脖子粗,左相一派今天表了態(tài),重提由東菁王帶兵一事,皇上看起來猶豫不決,其實已經(jīng)不耐煩了。 薛凌南對于是不是東菁王領(lǐng)兵不置可否,這件事他與薛睿私下討論過,祖孫兩個都以為時機(jī)不到,現(xiàn)在就派兵攻打倭國,并非明智之舉。 “老爺,老爺,出事了!” 一聲低喊,打斷了薛凌南的思路,他背著手轉(zhuǎn)過身,就見一向穩(wěn)重的老管家正從花池那頭向他跑來。 “何事慌慌張張?!?/br> 老管家年紀(jì)大了,停下喘了口氣,忙著稟報:“羽林軍上門來抓人,他們拿了皇榜,說咱們府上的徐力是皇上下令要捉拿的朝廷要犯,老奴把人穩(wěn)住了,您趕緊到前頭瞧瞧去吧?!?/br> 薛凌南聽的是一頭霧水,什么朝廷要犯,什么皇榜? 老管家急的上火,說不清楚,薛凌南只好滿心疑慮地趕到前庭。 轉(zhuǎn)過回廊,老遠(yuǎn)就看見大廳門前的甬道上站著十幾名皂衣紅甲的禁軍,為首那人,身穿一件銀色軟甲,頭戴沖云冠,一張血氣方剛的年輕臉孔,竟是尹家的老三。 “薛老尚書!”尹元戎因為被逼無奈找上門,表情有些臭臭的,他沖薛凌南拱手,行的是簡捷的軍禮,喊的是尚書,而不是相爺。 六部當(dāng)中,只有兵部和吏部保存了尚書一職,其余四部都以左右侍郎為首,尹元戎的祖父尹天厚是吏部尚書,薛凌南則是兵部尚書。 薛凌南一聽他稱呼,就知道來人是要公事公辦,于是就神情嚴(yán)肅地問道:“不知尹統(tǒng)領(lǐng)帶人到我府上抓人,是何緣故?!?/br> 尹元戎不說廢話,直接將手中皇榜一揚(yáng),道:“這是清早布告出去的皇榜,您自己看吧?!?/br> 老管家上前去接,偷瞄了一眼那上面人像,頓時心頭rou跳,手腳僵硬地遞到薛凌南手頭上。 然后薛凌南就看到了榜文上的畫像,以及通緝令,臉色猛然變了,手上微微抖了一下。 尹元戎見狀,又道:“就在剛剛,有人揭了皇榜來告我,說是認(rèn)識這畫像上的人?!?/br> 說著,揪上來一個縮頭縮腦的書生,拍了他肩膀一下,這人頂著薛凌南凌厲的眼神,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認(rèn)得畫像上的人,正是這府里一位姓徐的總管?!?/br> 話畢,就被尹元戎撥拉到一旁,對著薛凌南道:“您聽見了,還請老尚書將這位徐總管叫出來一見,我好辨認(rèn)真假?!?/br> 薛凌南捏著那張糊了漿發(fā)硬發(fā)干的皇榜,心情幾度起伏,無人知道他此時正在想些什么。 “去把徐力找過來?!彼D(zhuǎn)身吩咐。 “老爺...”老管家腦上出了幾滴虛汗,似是哀求地叫了一聲,沒動。 薛凌南眼神沉下,喝令道:“去找他!” 就這情形,尹元戎心里多少有數(shù)了,薛府的這個徐總管,八成是和皇榜上畫的犯人長了一張臉。 他毫不避諱地端詳著薛凌南的神情,心里犯嘀咕,皇榜上講的模糊,就說犯人是個殺人兇手,卻沒講他殺了什么人,值當(dāng)皇上下令通緝。 身為相府的總管,必然是薛凌南的心腹,他犯下重罪,豈會和薛凌南沒有一點干系? 尹元戎再是不夠精明,這會兒也預(yù)感到,薛家怕是要變天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