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薛睿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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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薛府的二總管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禁軍大白天地闖進(jìn)相府把人抓走了。 這個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進(jìn)許多人的耳朵里。 尹元戎把徐力帶往大理寺衙門,薛凌南跟著一塊兒去了,盡管這位徐總管和皇榜上通緝的犯人長得相似極了,但是他本人一口咬定沒有殺過人,所以有待確鑿。 一行人來到大理寺,把人帶到郭槐安面前。 郭槐安這兩天一直睡不安穩(wěn),最早他從皇上手里接過那張畫像的時候,就陷入了出力不討好的境地,要說他和薛凌南兩家是世交,經(jīng)常來往,怎么會不認(rèn)識徐力。 他有心提醒薛凌南,奈何皇上對他下了封口令,張榜之前不許他往外泄露半句,就連那臨時湊齊的十幾個畫工,都是分開了監(jiān)管起來,畫完了也不許人回家。 這就讓郭槐安不敢輕舉妄動了,是以事到臨頭,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眼下他見著薛凌南,面上便有一絲尷尬,礙于尹元戎在場,不便多言。 薛凌南更不會主動開口,就站到一旁,端著臉看徐力自己分辨。 “大人冤枉,在下不曾作jian犯科,更不知為何會與皇榜上通緝的人犯生著一樣的臉孔,求大人明察,還在下一個清白?!?/br> 徐力嚴(yán)格說起來并不是奴才出身,早年薛凌南領(lǐng)兵打仗那會兒,他曾身為馬前卒,有軍功在身,后來薛凌南交割兵權(quán),他就甘愿留在薛凌南門下做個總管,為人倒是忠心耿耿,知恩圖報。 郭槐安頭大,兆慶帝發(fā)了密詔,一旦抓到了人,不必公審,先把人關(guān)起來嚴(yán)加看管,等候發(fā)落,他當(dāng)時哪里料到犯人會是薛家一個相當(dāng)體面的總管呢。 “你既知你與畫像上之人如出一轍,該有嫌疑,來人啊,將這嫌犯帶入牢中,暫行關(guān)押?!?/br> 郭槐安說完,看一眼薛凌南,似乎很怕他提出質(zhì)疑,然而薛凌南沒有出聲制止,反而對著神情驚慌的徐力道: “大理寺一向公正嚴(yán)明,你沒有罪過,就不會錯判你,反之,你犯有罪行,也不會讓你逍遙法外,阿力,你且好自為之?!?/br> 聽了他的話,徐力看上去是比剛才冷靜了一些,沒有掙扎,任由官差將他帶走了。 尹元戎見沒他什么事,樂得清閑,手一揮就帶人撤了。 郭槐安這才咳嗽了兩聲,請薛凌南到后堂說話。沒了旁人,先沖他告罪了一聲,愧疚道: “不是我瞞著不告訴你,是圣上下了死命,但凡泄露了風(fēng)聲就是死罪?!?/br> 薛凌南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責(zé)怪他的意思:“你是忠君,我豈有怨言。不過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能不能給我個明白話。” 郭槐安一臉難色:“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我告訴你一句大實(shí)話,這會兒連我都糊涂著呢,圣上只交待我張榜,除了榜文上寫的,其余的我一概不知,愛莫能助啊?!?/br> 薛凌南暗道不妙,知道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徐力莫名其妙地被扣押,一定是等著私審,那就絕對不止皇榜上寫的殺了幾個人那么簡單。 搞不好,會把他們一家老小都牽連進(jìn)去。 “鏡明,你真不知道這畫像是出自何人之手嗎?” “老哥哥,我說的話你還不信嗎,”郭槐安苦笑道:“我也好奇是誰在圣上面前進(jìn)了讒言,惹出這事端。” 薛凌南從他這里問不出內(nèi)情,便不作停留,只托付他盡量關(guān)照身在牢中的徐力,能帶個消息讓他知道人是好是壞就行。 郭槐安答應(yīng)下來,親自送薛凌南到府衙門外,看他上了轎子,才急匆匆地往回走,人逮住了,他要趕快進(jìn)宮復(fù)命才是。 皇榜才貼出去不到半天,就抓住了犯人,這也是前所未見的稀罕事了。 ...... 薛凌南從大理寺出來,哪兒也沒去,直接回了家,先讓人去將二兒子尋了過來。 薛琳在兵部做侍郎,近來朝堂上為打倭國爭得熱鬧,他也不得閑,三天兩頭被人拉著游說,這天卻早早回了家。 官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去見了薛凌南。 “阿爹,我聽說羽林軍一大早上咱們家抓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凌南佇在書房窗下,對他擺手,道:“把門關(guān)上,過來說話?!?/br> 薛琳已有些不好的預(yù)感,薛家權(quán)貴至今,幾次大起大落,他早不是那個會因兄長橫死而嚎啕大哭的二少爺,他聽話地關(guān)上門走了過去,薛凌南卻沒忙著向他交待,兀自望了一陣窗外。 薛琳見狀,心一個勁兒地往下沉,只道是家中又有變故,竟讓父親都發(fā)起愁來。 “阿力被送去了大理寺,皇榜上說他是殺人兇犯,就連郭槐安都無權(quán)審問,只能等候圣上發(fā)落?!毖α枘祥_了口。 薛琳難以置信道:“徐總管怎么可能是殺人犯,他為咱們家賣命多年,一直安分守己,好端端地為何要去殺人,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企圖構(gòu)陷您?!?/br> 薛凌南搖了搖頭:“我也寧愿相信是他們抓錯了人,但是眼下的局面,由不得你我,怕只怕有人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欲置我一家老小于死地?!?/br> “您的意思是?” “能讓圣上親自過問,不惜放皇榜捉拿嫌疑人,又諱如莫深的,你以為會是什么樣的罪責(zé)?” 薛琳思索片刻,倒吸一口涼氣,能夠驚動得了皇帝的,無非是謀逆二字。 “爹!”他驚呼一聲,想不到事態(tài)如此嚴(yán)重。 薛凌南終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寬聲道:“不必驚慌,尚未到了無法收拾的局面,眼下還有的周旋。” “兒子都聽您的。” 見他一副唯命是從又萬分信賴的樣子,薛凌南暗嘆,不禁又念起遭天妒的長子,若是薛皂還在,此時應(yīng)當(dāng)有一百種應(yīng)對吧。 “阿力跟了我這些年,忠心不二,他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所以我不怕他屈打成招,但是圣上多疑,未必信我,如若從他口中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十有八九是要拿我們父子問罪。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要叮囑你,或有一**被大理寺提拿,千萬不要驚慌失措,自亂陣腳,到時候有一說一,有二說二?!?/br> 薛凌南伸手搭在他肩頭,重重按下: “你要記住,我們薛家世代忠良,不懼讒言?!?/br> 薛琳耳鳴了一記,有老父親這句話,心中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頓然踏實(shí)了。 “那城碧呢?”他忽然想起來薛睿幾日前去了鳳華府辦差,這會兒還沒回來,于是問:“是否要派人到鳳華府去給他送個信兒,讓他盡快回京?!?/br> 薛凌南神情淡了些,道:“不必多此一舉,落在有心人眼中,反倒顯得我們心虛,讓他在那兒吧,幾時該回來,他就會回來了?!?/br> 薛琳沒聽出他話末蹊蹺,轉(zhuǎn)而埋怨道:“這么大的災(zāi)頭,怎么府上馮先生沒有算出一點(diǎn)征兆,事先能警示一下也好啊。” 相府里住著一位大易師,姓馮,十分擅長卜問吉兇。 “不怪馮先生,”薛凌南隔空望了望正北方向,嘆息道:“那位身懷國器,他哪里算得到?!?/br> 這張榜通緝一事,由皇帝主導(dǎo),天子攜帶異寶,杜絕凡人算計(jì),縱然大易師,也莫可奈何。 *** 宮中,郭槐安跟著引路太監(jiān)進(jìn)了宣德殿,面見兆慶帝,將尹元戎捕獲疑兇的事情化繁為簡這么一講,悄悄抬頭,觸到一張陰郁的臉孔,忙又垂下頭去。 “你是說,羽林軍從薛相府里捉到了人嗎?” “回稟圣上,正是,有人認(rèn)出皇榜上的人像,和薛家一位總管肖似,剛好尹統(tǒng)領(lǐng)帶著人在附近喝茶,那人就揭了皇榜去舉發(fā)。” 一百兩黃金,尋常百姓想想都眼紅心疾,有這么一大筆賞金,自然有莽夫不怕得罪薛家。 郭槐安有心幫薛凌南說話,又不好做的太明顯,就只能摳字眼,說是人和畫像上肖似,留有余地,并未一口咬定。 “你見過人了,說說看,像是他嗎?”兆慶帝發(fā)問。 郭槐安雖不是媚臣,但也懂得體察圣意,眼見兆慶帝臉上不是憤怒,而是懷疑居多,就猜中皇上未必愿意相信那個兇犯是出自薛家。 這便靈機(jī)一動,說道:“乍一看是相似,仔細(xì)看又有出入,是與不是,得詳細(xì)盤查。圣上,這案子?” 這案子到底由誰來辦呢?您好不好給個明白話。 “各種隱情,暫不能與卿家分說,”兆慶帝潑了他一盆冷水,沉聲道:“朕預(yù)備讓大提點(diǎn)前往審問,你以為如何?” 郭槐安心說不妥,讓一個易官去審朝廷要犯算什么事兒啊。 “圣上英明,”他木著臉道,“臣請命協(xié)查。” 兆慶帝想也不想地回絕了他:“一個犯人,何須興師動眾,大提點(diǎn)一人足矣?!?/br> 郭槐安一聽就是皇帝不愿意他插手干預(yù),心里頭愈發(fā)好奇,有什么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沒旁的事,你去吧,朕待會兒便下手諭,讓大提點(diǎn)到大理寺去提人?!?/br> “臣跪安。” 郭槐安滿腹疑慮地走了,剛到前殿,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腳步不禁加快了幾分。 殿內(nèi),砸了一方瑞獸紙鎮(zhèn)的兆慶帝滿身暴躁,扭頭對屏風(fēng)后的人道:“誠如愛卿所卜,人是抓到了,可朕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出自薛家!” 大提點(diǎn)抱袖踱了出來,低頭對兆慶帝一拜,暖聲勸慰道:“圣上息怒,只是抓到了一個疑犯,尚不確認(rèn)此事與薛相有無干系,萬一只是一場誤會呢?!?/br> 兆慶帝臉色稍有緩和,但是語氣仍舊僵硬:“你盡快去查清楚,朕不愿錯怪忠良?!?/br> 沒有萬一,他不希望這件事與薛家扯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 “臣告退?!?/br> 大提點(diǎn)垂著一雙長袖出了宣德殿,在通往月門的長廊上看見了對面走來的景塵。 “世伯。”景塵停下問候。 大提點(diǎn)笑一笑,一片溫和,“皇上正在氣頭上,你遲些去吧?!?/br> 景塵“嗯”了一聲,側(cè)立一旁,等他過了,見人走遠(yuǎn),才繼續(xù)往宣德殿的方向走去。 *** 皇榜的事,余舒上午就得了消息,她事先知道有此一出,白天刻意安排陸鴻到外頭跑腿,一有動靜,就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再然后,熬到晌午休息,余舒帶著兩個侍衛(wèi)出了司天監(jiān),假意去尋薛睿,到了相府門前一看,大門緊閉,大白天里靜悄悄的,她一看就是事發(fā)了。 “大人,屬下去叫門?”陸鴻詢問。 “不用了,我看是主人不在家,走吧,吃飯去。”余舒表面淡定,心中早就炸開了鍋,恨不得闖進(jìn)大門揪個人問問仔細(xì),卻知不可。 她身邊到處都是皇帝的眼線,做什么都要三思后行,所幸還有景塵幫她傳遞消息,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余舒帶著人回了司天監(jiān),又熬了一個下午,不見景塵來,她就照常下班回家。 ...... 余舒第二天出門要比以往早上一刻,路上與人打招呼也不停留,直奔了坤翎局,進(jìn)門看到謝蘭,狀似隨口問道: “右令大人今天可是來了?” 謝蘭伸手一指樓上:“來有一會兒了?!?/br> 說沒說完,眼前一閃,余舒人就不見了。 景塵倚在二樓窗前,余舒一進(jìn)院門他就看見了,知道她要上來,便回身坐下,打發(fā)了正在滔滔不絕匯報的筆曹官,等著她上樓。 果然不多時,她的人影就出現(xiàn)在門外。 “景塵,”余舒不忘將門掩上,快步走上前,壓低聲音問道:“怎么樣了,人是不是抓住了?” 他耳尖抖了抖,確認(rèn)門外無人偷聽,這才指引她在東面茶幾旁邊坐下,與她面對面說道: “昨天早上,有人在城東揭了皇榜,羽林軍左副統(tǒng)領(lǐng)尹元戎帶人去了薛家,帶走了一名姓徐的總管,隨后他們?nèi)チ舜罄硭?,人被扣押,皇上的意思,是要派大提點(diǎn)去審訊那人?!?/br> 不出所料,余舒吞了一口氣,握住了膝蓋。 景塵看著她臉色,溫聲道:“大提點(diǎn)身懷大洞明術(shù),又是知情人,由他來審訊,再合適不過,這下你總該放心,果真薛家沒有不軌之心,大提點(diǎn)是不會錯判的?!?/br> 余舒嘴角牽動,強(qiáng)笑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卻愈發(fā)擴(kuò)大了。 她也希望此事與薛家無關(guān),但是事實(shí)真的能如她所愿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