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番外(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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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推薦:、、、、、、、 薛家被抄家的頭一天,余舒跟著負責抄家的羽林軍左統(tǒng)領尹元戎一起去了相府。 .更新最快 大門一側,余舒坐在馬背上,頭上戴著一遮陽的帷帽,望著官兵從府里抬出一只又一只貼著封條的大箱子,抬上騾車送往戶部清。家丁和丫鬟們統(tǒng)統(tǒng)被捆住雙手拴在一條繩子上,哭哭啼啼地排著隊走出大門,最后才是這一家的主人。 余舒沒有見過薛睿的養(yǎng)母,所以緊盯著大門的方向唯恐錯過了。直到她看見一個狀似眼盲的中年婦人被兩個披頭散發(fā)的丫鬟攙扶出來,被官兵推搡著往囚車那邊走,她連忙翻身下馬,快步上前,趕在她們被送上囚車之前,將人攔下了,對官兵擺手道:“你們先去一邊,我?guī)拙湓捲偎腿俗??!?/br> 官兵們都認得她是誰,面面相覷了一眼,便一同走開了。 “薛伯母?”余舒低聲喊道,她仔細看著薛夫人泛黃病態(tài)的臉孔,依稀能在她的眉毛和鼻子上,看出和薛瑾尋相像的地方,其實薛家并不擅出俊男美女,薛瑾尋長相平凡,就是沒有遺傳到父母漂亮的地方,然而出了薛睿這么個人中龍鳳,則是遺傳到了云華的好相貌。 薛夫人看不見眼前是誰,驚慌地倒退了半步,抓緊了丫鬟的胳膊。 “伯母不要害怕,我是薛大哥的朋友,”余舒并沒有自報家門,因為她現(xiàn)在薛家人眼中,就是害的他們一家老顛沛流離的無恥人。 她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羽林軍,托住了薛夫人的手臂,低頭悄聲道:“您此去峨眉山無需擔憂,我會派人沿途護送,等到了凈水庵,那里的老尼姑自會善待你們母女,你們暫且安心待著,等到一兩年后風頭過去,我再想辦法接你們出來?!?/br> 薛瑾尋先前被她藏了起來,昨日才剛由她親自送到刑部,她上上下下都打過了,這一路上沒人會為難她們娘倆,至于峨眉山凈水庵那邊,她也尋到了門路,絕不會讓她們到了那里吃苦。 薛夫人聽她完,神情換做迷茫,她猶豫著摸索到余舒的手抓住了,聲地問道:“姑娘,你是誰?” 薛家落得今日這步田地,親朋好友唯恐被波及早就躲不見了,哪里還有人雪中送炭的人呢?倘若這姑娘沒有騙她,能在這個時期仗義援手,那她一定是城碧孩兒的紅fen知己,她不會沒聽他提起過。 薛夫人最先想到了一個人,又覺得不可能,所以試探著猜到:“你是——蓮房姑娘嗎?” 她沒有得到回答,那雙溫熱的手掌緊緊地握了她一下,然后便松開了,她只聽到那個低柔的聲音變得冷硬,對負責押送她們的官兵發(fā)話道:“將人帶上囚車,好生送到刑部?!?/br> 官兵賠笑道:“大人放心吧?!?/br> 薛夫人茫然地伸手向前探了探,卻撲了個空,“姑娘,姑娘?” 余舒后退到一旁,安安靜靜地目送薛夫人坐上囚車,這才悄悄地牽著馬離開了。不遠處,一身勁裝的尹元戎抱臂斜靠在薛府大門外的老樹上,窺見這一幕,頗覺有趣地挑起眉毛,暗自嘀咕道: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薛城碧要是知道他喜歡的女人為了榮華富貴,親手將他一家老送進大牢,會作何感想呢?!?/br> 炎炎七月,兆慶帝下葬龍泉昭陵,作為大安朝開國以來第十四位皇帝,他在位十五年間寬厚仁政,朝中百官敢于直諫,雖無豐功偉績存世,亦無有窮奢極欲之事,只堪平庸。 太子從昭陵送葬回京,三日后稱帝,改年號為崇貞,登基大典定于兩個月后舉行。 崇貞帝遣散先皇留下的后宮,凡是育有子女的妃嬪,皆都送出宮去頤養(yǎng)天年,沒有子女傍身者,皆都送往龍泉縣守陵,最后不過是一個孤獨終老的結局。 先皇后瑞氏榮升皇太后,從棲梧宮移居慈寧宮,而崇貞帝生母皇貴妃薛氏則被奉作西太后,從鐘粹宮換往環(huán)境清幽的紫薇宮,就在太廟西側,據(jù)聞是薛太后生產(chǎn)十九公主時傷了身子,需要靜養(yǎng),所以選了這么個偏僻的角落居住。 某一天,余舒在司天監(jiān)內(nèi)突然接到宮中懿旨,薛太后宣她進宮。 這是崇貞帝即位后,余舒第一次進后宮,步行在冷清的宮道上,她的心情早已平靜如水,引路的黃門不時地扭頭偷看她,不心接觸到她冷淡的眼神,嚇得縮起腦袋,悶著頭往前走再也不敢回頭,好像她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余舒知道自己如今在外名聲不大好,多少人背后戳她脊梁骨她不擇手段,靠著揭發(fā)薛家得到大提的賞識,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又拿她曾經(jīng)和薛睿結拜兄妹的事情指摘她無情無義。她心里很清楚是什么人在暗中鼓動這些流言,卻不在意。如今名聲好壞于她已無大礙,手握實權,她早就過了需要名聲傍身才能立足的階段,再多人的唾沫星子都淹不死她。 走過長長的一段路,來到紫微宮門外,迎接她的是昔日薛太后身邊的大宮女頌蘭。 “余大人里面請。”頌蘭垂著頭,看不清臉色,但是余舒卻能感覺到她的冷淡。省略了搜身坐香這一步驟,余舒很快就被帶到了薛太后面前。 紫微宮修繕的大氣寬敞,卻不比鐘粹宮奢華,空蕩蕩的軒室,素妝淡抹的薛太后靠在長榻上,仍舊是一身慵懶貴氣,卻多了幾分美人遲暮的蕭瑟。 “女臣拜見太后娘娘,娘娘萬壽金安?!庇嗍嬉皇仲N在腹部,一手背于身后,矜持地躬身,未行大禮。她是今是朝中三品大員,除了面前皇上需要磕頭,面對后宮妃嬪女子,哪怕是皇太后,也可以不必跪拜。 “免禮?!?/br> 薛太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躬身抬頭,露出一張雪白的臉孔,下一刻,就被她眉心那一團赤紅的火焰擒住了目光,微微恍神,居然想到了那一年定波館的芙蓉君子宴,她曇花一現(xiàn)的模樣。 這世間不乏另人驚艷的女子,有一種是因為美貌的皮囊使人心動,也有一種則是因為獨一無二的氣質使人心折,前者往往難敵歲月,后者卻不畏光陰的蹉跎。 “敢問太后宣臣進宮所為何事?” 薛太后收回神,冷下臉道:“本宮就是想親眼瞧一瞧構陷我薛家的無恥人?!?/br> “臣惶恐?!庇嗍婷娌桓纳馗媪艘宦曌?,迎著她寒霜一樣的眼神,看了看她憔悴的臉色,低聲道:“思慮過重最是傷身,萬望太后為了圣上與公主保重身體。” 她能讀懂薛太后的心情,眼看兒子做了皇帝,卻過河拆橋除掉了她的娘家人,她這個太后形同虛設,辛辛苦苦熬到了這一步,竟還不如先皇在世的時候做一個寵妃來得權勢。她不能怨恨已經(jīng)做了皇帝的親生兒子,只能將憤懣與不甘都寄托在她這個外人身上。 余舒無意為自己澄清,薛太后卻不會放過她,當下諷刺道:“城碧當真可憐,他待你情深,本宮早就看在眼里,可惜他是有眼無珠,錯把蛇蝎當美人,看不出你的狼心狗肺?!?/br> 薛家出事后,她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薛凌南,更沒有機會了解真相。所以她固執(zhí)地認為薛家是被污蔑的,薛睿根本就沒有投靠東菁王。在她眼中,薛睿仍是她兄長薛皂的親生骨rou,是她喜愛的城碧侄兒。 余舒情愿讓她誤會下去,任由她冷嘲熱諷地挖苦了她一通,末了,讓人攆她出去。這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全然將她當成是發(fā)泄的工具。 余舒受了一回,卻沒那好性兒受第二回,未免薛太后動不動就把她叫進宮里罵上一通,她臨走前就跟她提起了一件事—— “太后身處僻靜之地,大概還沒聽到外面的消息,三天前圣上微服私訪遇刺,刺客供出是湘王指使,前日湘王就被抓進了宗正司,不巧臣正是圣上欽的幾個審訊官之一?!?/br> 后面的話不必了,薛太后那短短一瞬間的變臉已經(jīng)告訴余舒,她聽懂了她話里藏的警告,今后不會再將她當成是個忍氣吞聲的軟柿子。 “太后安歇吧,臣告退?!?/br> 余舒來的時候一身輕松,走的時候更是無憂無慮。薛凌南和湘王先后落入法網(wǎng),薛太后的把柄被她抓在手心里,整座安陵城,再沒有能威脅到她性命的人,她不必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了。 這種肆無忌憚的感覺真好。 余舒腳步輕快地走出宮闈,離開皇宮,回到了司天監(jiān)。正是下午半晌時候,她搖著扇子進到坤翎局的院子,就見前面樓里走出來一個人,和她打了個照面,掛起一張生硬的笑臉就迎了上來。 “余大人?!?/br> 是天文局的副官崔秀一,余舒站住腳,身后給她撐傘遮陽的吏也停下來,她挑著下巴瞅著他道: “崔大人沒事兒跑我這里做什么?是不是攢夠了銀子要還賬啦?!彼诖藜掖笠尊^賭易,一局爆彩贏了好幾萬兩銀子,崔秀一的親閨女崔芯給她打了張欠條想賴賬,她就找上她老子要錢,借機訛著崔秀一替她辦了好幾件事。 崔秀一一臉尷尬道:“那筆銀子下官肯定會還,今天來找余大人,卻是另外有事相求?!?/br> 余舒多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他所為何事,勾動嘴角,要笑不笑地道:“若是為了我下面那個女御官的職位,你就不要提了,我心中已有人選,不日便會舉薦她上任?!?/br> “啊,”崔秀一大失所望,干愣了片刻,待要厚著臉皮再求上一求,余舒卻繞過他往里走,完全不給他情的機會。 他沒好意思再攆上去,只得怏怏不樂地走掉了。 余舒進到樓里,文少安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扇子,給她端了一杯放涼的梅子茶,望了望外面,對她道:“崔大人走了?” “唔,”余舒喝了涼的,舒坦地吁了一口氣,回頭看著文少安唉聲道:“你要是個女人,這女御官的職位也輪不到別人來坐?!?/br> 文少安笑道:“大人不必安慰我,我能有今天已經(jīng)很知足了?!庇謫査骸澳薮笕嗽趺吹??” 余舒托著下巴懶懶道:“還能怎么,他一定是想求我舉薦他那寶貝女兒,我沒空理他?!?/br> 崔芯的確是個人才,但她壞就壞在和余舒有過節(jié),當初她沒少幫著息雯郡主出孬子對付她。雖然時過境遷,余舒現(xiàn)在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她可以既往不咎,卻不會以德報怨,傻到養(yǎng)虎為患。 “太史書苑教習奇術一科的方院士,他的外孫女司徒晴嵐你見過沒有,我欲舉薦她出仕,你以為如何?”r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