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番外(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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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司徒晴嵐做夢也沒想過這等好事會落到她頭上,她自認(rèn)為余舒和她的關(guān)系比不上辛六親密,她又是世家的外姓人,那個坤翎局女御官的職位輪也輪不到她來宵想。 .更新最快 所以她在聽聞余舒升任了右令郎的好消息后,并沒有急著上門巴結(jié),反而有意避嫌,這幾個月都沒有主動去見她,以免余舒也將她當(dāng)成是趨炎附勢的人。 這是司徒晴嵐在太史書苑的最后一年,再過幾個月就要卒業(yè),她人也滿二十歲了,舅舅和舅母一心要將她嫁出去,她再不情愿,也不能賴在方家不走??墒撬@樣孤苦伶仃的身世,年紀(jì)又不了,能尋到什么好人家,現(xiàn)在外公是能護著她,等過幾年老人家走了,誰還會拿正眼瞧她,有那惡毒者背后她是個克父克母的喪門星。 她原以為自己的一生不過如此了,誰知會有驚喜等在前面。 文少安在太史書苑找到司徒晴嵐,誰也沒有聲張,將她帶往司天監(jiān)去見余舒。司徒晴嵐一路上懷揣著激動的心情,雖然文少安沒有對她明,但她猜到了余舒為何找她,她不敢多想,唯恐會是一場妄想。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坤翎局內(nèi)部,整潔的庭院和繁多的花草不似一般官衙威嚴(yán),籠罩在綠蔭下的樓臺讓她心生向往,再一次喚醒她對平庸的不甘。 大廳里辦事的官員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但還是各忙各的,沒有好事者上前問詢,文少安將她領(lǐng)到二樓,花廳西邊是陽臺,東邊是四扇雕花門,他走上前輕叩門扉。 “大人,司徒姑娘到了。” 聽到門內(nèi)傳出一聲“進來”,文少安將推開中間兩扇屋門,司徒晴嵐兩耳空空地走進去,抬頭只見東下擺著一張紫檀八足螭紋大書案,余舒背著光坐在椅子上,看不清面容,兩肩北斗星宮熠熠生輝,近在眼前,卻高高在上,一身榮華不可冒犯。 司徒晴嵐不由地局促起來,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行禮問候。卻見余舒放下卷宗,起身繞出來,朝她招手,語調(diào)輕道:“你來了,這邊坐。” 文少安聲地退下了,司徒晴嵐束手束腳地坐到了茶座上,這時抬頭,才看清了余舒的面容,毫不設(shè)防地被她眉心的火焰灼痛了眼睛,只一眼便垂下視線不敢與她對視。 余舒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拘謹(jǐn),自顧自地開口寒暄:“我們有幾個月沒見了吧,方院士近來身體可好?” 司徒晴嵐道:“外公身骨健朗,只是先皇去后頗多傷神,有些精神不濟?!逼鋵嵎阶泳吹纳眢w這半年大不如前了,若不是為了一群不爭氣的子孫后代,早該辭去院士一職,效仿辛老院士歸家頤養(yǎng)天年了。 余舒竟好像學(xué)了讀心術(shù)一般,順著她的話道:“方院士年事已高,不該再過cao勞,教書累人,你怎么不勸勸他盡早卸任回家榮養(yǎng)?!?/br> 司徒晴嵐苦笑,“我勸過了,可他老人家脾氣倔,哪里聽得進去我的話?!?/br> 余舒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只怕他不是脾氣倔,而是放不下心?!本┏鞘兰冶砻骘L(fēng)光,卻已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好一的像是辛家,辛雅人到中年,又在司天監(jiān)供職,能為自家謀劃。而像方家之流,不是后繼人,便是擠破頭都進不來司天監(jiān),只能守著一座大易館勉強維護世家的臉面。 司徒晴嵐臉色一黯,膝上十指緊纏,內(nèi)心的煎熬讓她法再假裝淡定,她起身站到了余舒面前,鼓足了勇氣開口:“我知道坤翎局女御官的職位你還留著,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試?” 余舒手臂搭在桌面上,瘦長的手指輕叩著彩瓷茶蓋,每一下仿佛都敲在人心頭,她目光審視著司徒晴嵐,放緩了語氣問她道:“你現(xiàn)在是以朋友的名義拜托我,還是以司徒晴嵐的身份請求我?” 司徒晴嵐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余舒的意思,她有短暫的猶豫,然后便躬身拜下—— “今日來的是司徒晴嵐,沒有別人?!彼犊坑嗍?,便不能再假借朋友之名,這個選擇看似為難,卻恰恰讓她認(rèn)清了自己。 余舒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的手肘,將她扶起來,順手在她肩膀上拍道:“明日我便到大提面前舉薦你出任女御官,事成之前,你先不要對人提起。” 司徒晴嵐按捺不住欣喜,頭應(yīng)承。 直到她走出司天監(jiān)的大門,腳步仍有些虛浮,她婉拒了文少安相送,頭烈日,一路走回了方府。像往常一樣進門先到上房去見她外祖母,面對兩位舅母一如既往的冷嘲熱諷,她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因為她知道,很她就不必再做個寄人籬下的孤女了。 *** 余舒推舉了司徒晴嵐,大提只是問了問其人的來歷與品性,便由她做主。 “下個月就是登基大典,我會選個合適的時機,讓你接替我的位置,”朱慕昭帶著她在太曦樓菊花的涼亭坐下,交待起后事。 “任奇鳴還任少監(jiān),坤翎局右令郎我欲使呂夫人復(fù)職,有他們兩個人聽命于你,介時就算有人不服,也影響不了大局?!?/br> “全憑太書安排?!庇嗍嫘闹胁皇菦]有成算,司天監(jiān)三司兩局,會記司的主事官辛雅被她抓著把柄,天文局的崔秀一不足為患,坤翎局早就被她收服了。等她做了大提,宗正司就是她囊中之物,任奇鳴騎不到她的頭上,余下一個太承司獨木難支,曹左令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和她過不去。 朱慕昭滿意地看著她愈發(fā)沉穩(wěn)的氣度,話鋒一轉(zhuǎn),語重心長地對她道:“別的我不擔(dān)心,你的手段不差,鎮(zhèn)住司天監(jiān)不難,只是時早時晚。我怕的是你因為手中權(quán)勢,就荒廢了易學(xué)上的精進,需知大提這三個字,擁有的不僅是上的榮譽,是全天下千千萬萬學(xué)易之人的表率,你要掌控司天監(jiān),要輔佐皇帝,就必須要有獨占鰲頭的能為?!?/br> 余舒把他的勸誡聽進去,不由地皺眉凝思。 朱慕昭又道:“若是有《玄女六壬書》在手,你大可虞。但你沒有那等通天的本領(lǐng),就要博采眾家,取長補短。你確有一門斷死奇術(shù),卻是諸多極限,不能信手拈來,倒不如我的大洞明術(shù)可以練到極境,另人生畏。我在任這十幾年,從未有一日放松懈怠,不僅是朱家秘術(shù),就連其他世家的獨門絕學(xué),我也都有涉獵。你不要看京城十二府世家,若過人之處,他們的先輩又豈能助得圣祖打下江山,可惜他們后人平庸志,糟蹋了各種稀世絕學(xué),不能將它們發(fā)揚光大?!?/br> 余舒抬起頭,雙目如炬地望著他,眼中寫滿了想往與期待。 朱慕昭豁達地笑了,伸出手掌一一細(xì)數(shù):“呂家的風(fēng)月寶鑒,方家的千面相術(shù),崔家的靈言術(shù),任家的九陰堪輿學(xué),秦家的降雨訣,孔家的八陣圖......最后便是我朱家的大洞明術(shù),這十二般絕學(xué),我可以破例傳給你一樣,由你自己來選,至于能夠?qū)W到何種境界,就看你的機緣了?!?/br> 聞言,余舒面泛潮紅,略有些失態(tài)地問道:“太書所言當(dāng)真?” “何故騙你?!?/br> 余舒起身道:“容我考慮一下?!?/br> 朱慕昭擺擺手,由她去了。余舒一個人行至湖邊,低頭看著腳下碧波,投映出她年輕卻毫朝氣的臉,她心頭那一團火熱瞬間便被澆熄了,冷靜下來后,她才原路走回涼亭。 “想好了?”朱慕昭問。 “太書,我能否學(xué)習(xí)朱家的大洞明術(shù)?!笔^學(xué)任她挑選,聽起來十分誘人,可是以她的資質(zhì),只有學(xué)習(xí)大洞明術(shù),才有機會在朱慕昭的親身教導(dǎo)下得到真?zhèn)鳌?/br> 同樣是作為沒有《玄女六壬書》的大提,朱慕昭可以憑借大洞明術(shù)威懾朝堂,她何必要另辟奇徑,舍近求遠呢?朱家的大洞明術(shù),加上她的禍時法則,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朱慕昭看起來毫不意外,他頭,面色和藹地對她道:“自明日起,卯時你到太曦樓來。” 余舒拜謝。 ...... 三天后,司徒晴嵐的任命告身從司天監(jiān)發(fā)往太史書苑,一時間人人稱羨。且不方家上下聽到了這個好消息是會哭會笑,方子敬是老懷大慰,要不是國喪未過,不能大擺宴席,他非要為外孫女慶賀一番不可。 方子敬聽聞此事幸有余舒撮合,回到家便從他壓箱底的好東西里翻出來兩件,忍痛割愛,讓司徒晴嵐拿去謝禮,想了想,又提筆手書一封,捎給余舒,聊表謝意。 他捧著司天監(jiān)發(fā)來的告身文書反復(fù)看了好幾遍,私下單獨對司徒晴嵐道:“你日后到坤翎局供職,千萬莫失了本分,這樣大好的機遇,旁人求都求不來,你要珍惜才是,切不可狂妄自大,惹得上司厭煩?!?/br> 司徒晴嵐溫順道:“外公的話我都懂得,我與蓮房雖是好友,到了官場上,卻只是上官與屬下,我不會得寸進尺的?!?/br> 方子敬嘆了口氣,眼神飄忽道:“人各有命,余蓮房前程了得,你竟是遇見貴人了?!眗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