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還在樓下洗衣服，狗子在他身邊打轉(zhuǎn)。他就老是攆它走開點，怕自己一轉(zhuǎn)身不小心就踩到它，畢竟它已經(jīng)小到?jīng)]什么存在感了。

    小方洗完了衣服后，就拿了個盆，裝上剛洗好的這些衣服，上樓到后窗去晾。

    他晾完后，剛想下樓去的，一看自己房門關(guān)著，就去敲門，然后開下來，向里張了一眼：“這里面安不安靜？”

    “嗯，安靜?！绺?，方伯伯什么時候來？”她其實是想打聽好，也好有一個心理準備，她每次對上老方那張仿佛是泥塑的神像一般的臉，都有點害怕?！戏奖緛黹L得就不怎么樣，眉毛都糊在一起，要是再刻意擺出一張神色不悅的臉，那真是像李逵或是鐘馗的。

    現(xiàn)在這一個莫名其妙組合在一起的家庭，叫外人看著，簡直不像是一家人，因為小方與小琪是兩個高顏值代表，而把老方拉到他們身邊一看，簡直是像外人一樣。

    “他啊，下午兩三點吧?！?/br>
    “哦?！?/br>
    小方下樓去了。

    他把盆放好后，又聽到自己擺在大長桌上的手機響。

    他一看，是顧孝成的，就接了起來。

    “喂？”

    “你在干嘛？”

    “剛洗了衣服?！?/br>
    “小琪呢？”

    “在我房間做作業(yè)。”

    “怎么不在她房間做？”

    “隔壁老周在后墻那里掛了只鳥，老是叫，吵得她沒辦法做作業(yè)，就上我那兒去了?！?/br>
    “不是吧，你房間隔壁不是更可怕。老周那里起碼是鳥叫，你那里隔壁萬一有什么……不是更……”

    “瞎說什么呢你，她們早上又不上班。沒事的……我跟你說，你以后說話正經(jīng)點，現(xiàn)在不比往日，你什么黃的爛的臭的玩笑都能在這房子里開；現(xiàn)在這里有個未成年，還是個女的，你以后正經(jīng)點。”

    “唉，你這個未成年……這么漂亮，我也擔心啊……我這幾天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次幫你做這個事，是一個錯誤之中的錯誤。你想想看，再過個十年，你三十，她二十，男的帥女的美，她又跟你生活了十年，有親情又有感情，她分分鐘都會想著以身相許的……到時候我怎么辦？”小方發(fā)過他和小琪在白草莓大棚里的合照給他過。

    “瞎說什么，沒有這種事。我跟你說，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思想復雜的人，才會越來越復雜。很干凈的一件事，非要越說越不純凈……”

    “嗯，我倒也不怕。要是她以后萬一哪天盯上你了，我就來跟她解釋一下，你是怎么被我無數(shù)遍從頭X到尾的，我可以保證迅速澆滅任何女性對你的一切幻想。”

    “……”小方頓了頓，才說，“小顧……”卻又說不出話來了。

    “干什么？”

    “沒什么……你別亂想了?！?/br>
    “對了，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送一樣東西去我家，給我爸媽?！?/br>
    “啊？”

    “我上次放了一把房子里一個小儲藏室的鑰匙在你那里?！毙☆櫳洗位厝プr，沒把所有東西都帶走。

    “……”

    “我爸媽的那把也不知道丟哪里了，這幾天問我有沒有備用的。我才想起來，我放了一串在你那。都是一些小房間的鑰匙，你找找，我沒記錯的話，是在你那個灰床頭柜上第一層抽屜里，一小串，上面有三把，最長的那一把就是。你明天把那一把送去給我爸媽?！?/br>
    “??？”

    “啊什么？丑媳婦總得見公婆……你看看我，我在你爸面前，表現(xiàn)得多灑脫自然。你……我告訴你，還是那句話，不要慫！”

    “額……不是，小顧……不是慫不慫的問題，是你明明之前說，要把我們的時間跟他們的錯開來。我以為你十年內(nèi)都不準備讓我跟你的父母有任何接觸?！?/br>
    “唉，你這就是慫。我是說與他們時間錯開，可沒說讓你完全都不與他們碰面啊。你總得慢慢地混個臉兒熟吧……以后也不至于那么突然。你知道的，上了年紀的人接受起事情來，得一點一點的，才容易接受?？傊?，你明天就去，爭取混個臉熟！”

    “……”

    “小方，你要想想我的付出，我當初為了得到你爸的好印象，我做出了多少努力，我又是刷盤子，又是陪他聊天的。這不都是爭取表現(xiàn)的機會嗎？——你也是一樣，爭取先多留點好印象?！?/br>
    “……”小方頓了許久，說，“小顧，其實……我就是去送把鑰匙，說不定站門口給他們就完事了，就這么X大點事，要怎么表現(xiàn)？”

    “也是。——反正你明天送過去。我等下把你的微信名片給我媽。她明天應該在家，你跟她約個時間。”

    “我去直接敲門不行嗎？還要微信？”

    “慫?！闭f完就掛了。

    小方在這頭沉思著。他坐在大長桌前，手里捏著手機，忽然心里一驚，趕快把微信頭像給換了，換成了一個正經(jīng)一點的頭像。

    然后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顧孝成他mama給他發(fā)微信添加的請求。

    他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事——要不是顧孝成剛剛說那些亂七八糟、不宜入耳的事情，他還想不到那個上面去。

    他沖上了樓，敲開了門，問小琪：“一直在做作業(yè)？”

    “是啊。”小琪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一臉慌張地沖上來，問她是不是一直在做作業(yè)。

    他跟小琪說：“小琪，你先出去一會兒。哥哥換身衣服?！?/br>
    “哦?！惫郧善鹕恚龇块T去了。留下作業(yè)本攤在小方的桌上。

    小方把門關(guān)好，就折回寫字桌，把抽屜第二層里，那些避X套和潤X蘆薈膠拿了出來。他把它們?nèi)D(zhuǎn)移到了那個灰色冷扎鋼板的床頭柜最下面一層抽屜里。

    那床頭柜最下面兩層都是帶鎖的——共用一個鎖，鎖了第五層，第六層也會跟著鎖上。他拿鑰匙把它們鎖了起來。

    剛剛嚇出了他一身汗，他怕小琪做做作業(yè)，跟著就亂翻，萬一翻到一堆避X套，就算她應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可也不宜讓她看到，萬一她拿著問他，哥哥、哥哥，這是什么，他該怎么回答。

    他把之前小顧在電話上跟他說的那把鑰匙找了出來。

    剛要去開房門，一想，衣服還沒換，他不得已，只能換了上裝，就這么裝模作樣地出房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