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芳曾在那里舍棄過一對龍骨。如今尋回一根。

    而煉獄谷中的無盡崖底，還有另外一根。

    作者有話要說：　　胖雞：終于光明正大換身毛。

    第41章 它綠綠的

    煉獄谷之所以名為煉獄, 正因此處如同人間地獄。

    天下間，有三處靈xue寶地，分居法門、劍門、仙境蓬萊。同樣有三處避之不及的人間煉獄, 鳥不落, 獸不至, 人進(jìn)則身消魂裂。一處在瓦行, 如天生囚籠。一處在劍門噬魂崖, 仙靈亦可碎。還有一處，便在煉獄谷。沒有人能活著從那里出來。

    余秋遠(yuǎn)想過很多種可能, 但沒有想到會從容庭芳嘴里聽到這個(gè)答案。他沉默了。難道容庭芳因?yàn)樵谕咝惺艿搅舜驌羲孕睦砼で嗣? 什么風(fēng)水寶地他不去非要往煉獄谷找樂子。

    容庭芳不知道胖雞心里怎么想的，但不論他要走哪一路的功法，取回龍骨回歸大道也好, 重修魔體回到魔界也罷, 他都得去一趟煉獄谷。何況他還有個(gè)冠冕堂皇的理由。

    容庭芳道：“我答應(yīng)過傅懷仁，要替他尋天下至寶, 可延年益壽?！?/br>
    “就因?yàn)檫@件事？”胖雞皺緊了眉頭，若要說這件事，它也是知道的。但當(dāng)時(shí), 余秋遠(yuǎn)以為是容庭芳在胡說。容庭芳這張臉好看，這張嘴卻向來喜歡胡說八道, 不知真假。若要治傅懷仁的病，天下至寶多的是，隨便從蓬萊庫中挖一些出來, 總能叫傅懷仁多活兩年。煉獄谷連死人也不愿意踏足，那里能有什么天下至寶。

    容庭芳卻嫌它無知。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草生在火焰之中？”

    草不清楚。胖雞只知道有一種鳥生在火焰之中。

    容庭芳往欄桿邊一靠，愜意而慵懶，仿佛坐的不是木頭，而是他往日奢華慣了的毛氈大毯。今日他心情不錯(cuò)，倒是有這個(gè)耐心，當(dāng)一回貼心的好師父，傳道授業(yè)解惑。

    “婆娑羅你知道么？”

    胖雞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gè)它當(dāng)然知道。

    鳳凰一族，對婆娑羅是很虔誠的。不止是鳳凰，容庭芳出生的龍族也是。亦或者說，天下妖靈之物，即便沒直接受過婆娑羅的恩澤，心中亦奉他為尊，感念著婆娑羅曾經(jīng)為開化生靈付出的一切。婆娑羅門，云夢繁景。這是妖界的開端。在傳聞之中，婆娑羅上了天未能歸來，天上降下火石，燒毀了云夢繁景。

    “有一些火石砸落地面，燃起不滅的火焰——煉獄谷便因此而生?！?/br>
    胖雞打斷了容庭芳：“婆娑羅一心為善，天下清和，因他而生的火，那也該是明火，怎么會誕生出如此邪惡的地方?！?/br>
    “天下清和？”容庭芳重復(fù)了一遍，反問它，“那我便問問你。婆娑羅是因何而死的？天道容他他便活，不容他他便是個(gè)死。天不要云夢繁景的時(shí)候，可曾考慮過其中生存的妖靈半分？你說天下清和，那些妖靈犯了什么錯(cuò)，就因?yàn)樯鵀檠筒辉摓樘斓厮?？?/br>
    “你可知婆娑羅受罰的理由是什么。不過是因?yàn)榕滤谠茐舴本斑^于強(qiáng)大，劃地為王。到時(shí)候反上天去，燒了那些仙宮金殿?！?/br>
    胖雞道：“這也只是猜測，婆娑羅并不會——”

    “他不會我會?！比萃シ即驍嗨叭绻沂撬?，我就會?！?/br>
    容庭芳能這么想，別人也會這么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心容不得猜忌半分。

    家園被毀，生生離散，無辜的天罰。這些足夠在無辜的妖靈心中生起極大的怨恨。容庭芳道：“怨念而起的怒火，靈雨也不能澆熄。煉獄谷成了人間地獄，又有什么想不明白。”

    “可是這和你說的天下至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怎么會沒關(guān)系。

    容庭芳挑挑眉。他道：“因?yàn)?，就算生存地再痛苦，也會有生靈想要活下去。”

    引絳草便是其中一樣。

    引絳草生于地火之中。每日每時(shí)，葉脈筋絡(luò)均受烈焰烤炙。地火起時(shí)，它經(jīng)不住高溫成為灰燼。地火滅時(shí)，引絳草抓住機(jī)會迅速爆出芽來。能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生存的生靈，豈非就是天下至寶。“傅懷仁胎里不足，若能以此草入藥，可溫養(yǎng)他日漸枯萎的筋脈。”

    胖雞道：“既如此，傅老板尋盡天下名藥，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br>
    容庭芳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cuò)。他應(yīng)當(dāng)知道?！?/br>
    可是知道也沒有辦法。

    “地火生生不息，所以引絳草生命過短，根本無法活到開花那一天。它得開出花來，結(jié)出果實(shí)，才能以果實(shí)入rou，生根扎脈，成為支撐起將死之人新的筋脈?！钡且{草雖毀于地火，卻也生于地火。換個(gè)環(huán)境根本無法生存。取來它也會立即枯萎化灰，也不會等到它能開花結(jié)果的那一天。

    胖雞聽了半天：“左一個(gè)不行，右一個(gè)不能。那你找這草又有什么用？”

    “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總要遵守承諾?！比萃シ际嬲怪眢w，斜倚在水欄邊，長長的頭發(fā)落至欄外，一小截浸在水中，便有錦鯉過來輕輕觸碰。他一動，便漾起波紋陣陣，游魚四散而光。他道，“找我是找了，至于能不能用，怎么用，那是他的事?！?/br>
    容庭芳挑挑眉：“你要是不敢去，我們也可以就此分道揚(yáng)鑣?！?/br>
    胖雞白了他一眼。“你隨隨便便將我推出去比試的時(shí)候，怎么不說這句話？”用完就要扔，“天性涼薄?！?/br>
    分明是含怨懟之意，容庭芳卻不生氣，聞聲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