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174
那邊人一喊開,河面上無數(shù)的畫舫燈船里,還在酣眠午睡的人們,一下全探出頭來。 江上出人命乃是正常事兒,可這么驚慌倒是頭一回見著。 原本眾人還有些好奇,可當(dāng)看江面上那一艘靜止不動的華船之時,齊齊地打了個冷戰(zhàn)。 沈恙這人號稱一把鐵算盤,在江寧名氣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與他鐵算盤三個字齊名的,乃是他的古怪脾氣。 傳聞這人當(dāng)賬房先生的時候,脾氣就很臭,現(xiàn)在成了江南巨賈,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壞。 但凡是他說過的事情,若是別人不遵守,多半沒幾天就要遭難。 所以,他的船一向是沒人敢靠近的,可是今天…… 隔得近的人,已經(jīng)瞧見了甲板上無數(shù)的鮮血! 這船是方才不久才慢慢靠上來的,才進(jìn)了碼頭前面那一片水域不久,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里面出了事情。 一時之間,整條江上全亂了。 張廷玉拉著顧懷袖的手,站在茶棚外面,瞧著那邊忙碌著的江面。 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打著膽子上去看了看,結(jié)果嚇得屁滾尿流地出來:“死了,死了,全死了!” 里面根本就沒有一個活人,一船人幾乎都死了! 顧懷袖沒想到剛剛來江寧竟然就碰上這樣奇異詭譎之事,只覺得震駭,然而那一瞬間,忽然瞥見茶棚簾子下面晃過去一道人影,跑得很快。 ——這還不是顧懷袖注意到這影子的原因,而是因?yàn)樗埔娏艘幻妒煜さ碾p魚玉佩! 這不是那一日,一個瘦小子在張府門口從青黛手中搶走的嗎? 顧懷袖暗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的時候,外面卻又沒有了半分的影子。 “懷袖?”張廷玉見她忽然轉(zhuǎn)過臉去看什么,有些奇怪。 顧懷袖有些心神不寧,只道:“若那是沈鐵算盤的船,現(xiàn)在里面的人都沒了,那……這一位鐵算盤呢?” 第八十一章 沈鐵算盤 不用想都知道,江寧定要出大事了。 之前那小廝一去就沒回來了,不過接人的轎子已經(jīng)過來。 張廷玉與顧懷袖,自然看不成熱鬧,上了轎子便走。 內(nèi)秦淮水波瀲滟,可他們卻并沒有在這邊停下多久。 等到下轎的時候,抬眼便可見青瓦白墻,秀雅端莊,正門開著,外面站著不少的下人,躬身垂候。 顧懷袖跟在張廷玉后面,被人引著進(jìn)去了。 前廳里,廖逢源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到張廷玉與顧懷袖進(jìn)來,雖滿面憂愁,卻勉強(qiáng)掛了笑出來。 “張二爺總算是來了,廖某還以為請不來您了呢。二少奶奶也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這一回,定然要廖某一盡地主之誼了?!?/br> “廖掌柜的客氣了,見面還未祝您生意興隆?!睆埻⒂褚还笆?,風(fēng)雅怡然。 豈料,廖逢源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方才出了事了,廖某聽說方才您二位也在場?” 張廷玉眉頭一抬,“說的可是那沈鐵算盤的事情?” “你們來之前,我才接到消息,說是沈恙的船上人都死完了……” 廖逢源才跟沈恙一起辦了大事,現(xiàn)在沈恙兇多吉少,他廖逢源也坐不住啊。因著張廷玉在這里,只好強(qiáng)作鎮(zhèn)定,強(qiáng)撐著了。 “現(xiàn)在消息剛剛來,還不知道沈爺如何……” 沈恙往日雖跟廖逢源不對盤,就是沈恙那天死了,廖逢源也是無動于衷,可今天偏偏出了這樣奇詭的事情。 在江寧竟然還有人敢對沈恙的船下手? 敢對沈恙動手,那就是敢對他廖逢源下手,這還了得?! 就是不知道沈恙現(xiàn)在死沒死,若是死了,不消說,一場風(fēng)云就在眼前了。 廖逢源現(xiàn)在是坐立難安。 屋里屋外丫鬟們都在忙碌,他干脆道:“我這外頭人多眼雜,還有不少人在交接貨款,您二位里面請,咱們從長計議,鄔先生還在里面呢?!?/br> 說著,廖逢源往旁邊一讓,請張廷玉與顧懷袖去后面花廳那邊。 他們出了后堂,便繞進(jìn)了一處回廊,山石堆砌成池塘之中的小假山,上頭爬滿了青苔,池中荷花開得正好,一朵一朵嬌艷極了。 顧懷袖粗粗一看,便知道這園林設(shè)計精巧,也建了有一些年月了。 前面應(yīng)該是廖逢源平時處理生意的地方,若要見個朋友,談?wù)勈裁词?,還要往園子里來。 這后面亭臺樓閣錯落,不同于京城那邊的四合院,顯出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精致柔美。 廖逢源一路都是憂心忡忡的:“原以為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剛才我聽見那邊的消息……” 原來八月十五前后兩天,河上有燈會,都是商賈們一起來辦的。 這事情也不記得是誰牽線的了,反正江南的商賈們每年都要辦一些事來彰顯自己的富貴,燈會也是一樣。 為著這件事,原本沈恙還在揚(yáng)州那邊處理事情,接到消息便乘船趕來了。 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有人來了消息,說沈恙的船慢悠悠地在半路上晃,明日即到。 結(jié)果到了今日,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發(fā)現(xiàn)船上有問題的,乃是打漁歸來的一名漁夫。 沈恙跟他那條船在江南太有名了,這漁夫一眼便認(rèn)出來了,可是他撐著船從旁邊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河面上有血。 這一來,往船上一望,便嚇住了。 當(dāng)時正是中午,日頭毒辣,照耀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仿佛滿河的水都要沸騰起來。 周遭安靜極了,邊上的畫舫都停靠著,里面的歌姬這時候還在困覺,斷斷不會出來。 這一條船,也跟別的地方一樣安靜,安靜得詭異。 而后,便是張廷玉他們目睹的事情了。 船上的人死了。 一個活口都沒找出來。 沈恙出來的時候,船上仆從帶了不少,帶來多少,就有多少人死在里面。 廖逢源說著,臉上那勉強(qiáng)掛上來的笑意,終于是不見了。 他捏著自己的手掌,只嘆氣道:“怕是這沈恙,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