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200
顧懷袖許久不曾見他,倒是想得慌,叫他出來說話。 小石方解了圍腰,從廚房里出來,便站到了走廊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來,有些靦腆:“今兒聽說您要回來,準(zhǔn)備著做乳鴿湯,您若是有什么別的想吃的,石方立刻給您做?!?/br> “但凡你做的都是合我胃口的,乳鴿湯也好啊,正好在江寧吃膩了那些東西……走到哪兒的廚子都比不得自家的……”顧懷袖咂咂嘴,將手里的菜譜遞給小石方,“都是我在江寧吃到過的,不過味道上有些欠缺。我想著,別人做不出的味道,你總是能做出來的,所以叫人抄錄了一份來。你收著,回頭做給我吃?!?/br> “哎。” 小石方應(yīng)了聲,接過菜譜來仔細(xì)地瞧了瞧,便道:“回頭定然做給少奶奶您吃?!?/br> “看見你豪沃便放心了。倒是又長高了不少,都要比我高了……” 顧懷袖想著一年多之前,他還不過是個瘦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翩翩少年模樣了。 微微一笑,顧懷袖收回了思緒:“近日外頭有些亂,你當(dāng)心著別往外面跑,免得惹一身晦氣?!?/br> 小石方點點頭,知道這件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笑了一聲:“您不提我也知道的。” 葉家的事情,太出名了。 顧懷袖搖頭苦笑了一聲:“還不知是個什么光景呢……” 外頭鬧騰得慌,張葉兩家現(xiàn)在是水火不容,事情若是鬧大,不知又要出社呢么簍子。 她站在這邊跟小石方說了一會兒話,又道:“你去做菜吧,我就坐在外頭看一會兒,歇得一兩刻還要去前院處理事情?!?/br> 小石方“嗯”了一聲,重新進了廚房,便將那一只乳鴿給擺開了。 這鴿子是今早才殺的,沿著脖子輕輕用尖刃劃上一道,將血給放干了,熱水燙過拔了外面的鴿子毛,又收拾了更多的內(nèi)臟之類,看著才如此干凈。 小石方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配料一點一點地塞了進去,認(rèn)真又仔細(xì),眼神專注。 顧懷袖一直沒出聲,看著小石方一如既往綁著著袖的左手又暗嘆了一聲。 如今右手雖然恢復(fù)不少……可受影響總歸是有的…… 她只安靜看著,約莫過去了有一刻鐘,便聽隔壁葉家已經(jīng)鬧翻天了。 “天殺的!” “誰,到底是誰干的!”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誰干的!” “我的老天爺啊……” “老爺老爺!” “夫人您……” “哎喲,快請大夫!暈倒了,老爺氣暈了!” “快??!” …… 亂了,亂了,全亂了。 小石方剛剛?cè)玫谝恢蝗轼?,抬眼便看見顧懷袖一下站起來了,院墻那邊鬧騰極了,什么聲音都有。 哭聲喊聲叫聲罵聲,交織成一片。 顧懷袖有些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一想到之前阿德嚇成那個模樣,便直接回身往前院走了。 小石方怔然了一下,望著顧懷袖的背影,卻沒料想到她竟然忘記同自己打招呼。 他垂下頭,看著案板上填好的一只乳鴿,將之放進了盤子里,只低聲自語道:“不自量力,便是這下場了……” 卻說顧懷袖一路回了前頭,還沒進屋呢,便聽有個婆子尖聲叫著:“哎喲不得了了!葉家出了大事!出了大事了!” 顧懷袖走過去便喝止了她:“出什么事兒了,這樣大驚小怪的!” 那婆子哆哆嗦嗦,一張臉上又是興奮又是害怕,指了指個院墻,示意了一下,道:“葉家姑娘剛剛下葬,墓碑竟然倒了……還有,還有……還有葉家的祖墳……” 她伸出手來,做了個刨土的姿勢。 “被、被不知哪里來的一群花子,給刨了!現(xiàn)在人也找不見,墳頭都垮了,這、這……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之中的報應(yīng)?” 婆子神神叨叨地說著話,仿佛怕驚動了什么。 外面已經(jīng)傳瘋了,葉家姑娘今日下葬,哪里想到剛剛下葬沒半個時辰,墓碑就倒了,更可怕是葉家祖墳被人全數(shù)刨了出來,有的棺材都被人撬開了!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盜墓賊如此膽大妄為。 葉家人盡皆氣得三魂七魄都離散了,大公子跟老爺都背過氣去了,半天沒緩過來。 府里哭天搶地的一片,只當(dāng)是天降其禍,祖墳被挖,自己一家要大難臨頭了。 這樣兇狠歹毒的事情,那一伙兒人竟然也敢做,做完了還找不見人,真真是狠毒至極! 顧懷袖想著,心頭一凜。 方才過來的時候,還心說葉家膽敢放縱葉朝成將紙錢燒到張家大宅門口來,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稀罕的,可沒料想竟然這樣可怕。 刨人祖墳可是大忌! 張…… 顧懷袖已經(jīng)愕然得說不出話來,張廷玉剛剛…… 她有些恍惚起來,一擺手叫婆子下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進的屋,撩了簾子進去,便見張廷玉還有閑心練字。 想來,這件事是沒能打擾到他的。 顧懷袖進來,有些猶豫地開口:“葉家祖墳……” 張廷玉提筆蘸墨,悠閑道:“幾個貪財?shù)耐练蜃恿T了?!?/br> 還真是他干的! 顧懷袖還沒見過狠到這地步的人,她差點氣暈過去,“你不知道挖人祖墳是損陰德的事兒嗎?” “噓——” 張廷玉筆頭一豎,點在她唇邊,示意她噤聲,卻一點沒個緊張的樣子來:“敢在我家門前燒紙,也得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受得住這現(xiàn)世報。至于什么祖墳陰德……沒什么大不了,若有一日叫我挖了自家祖墳,我也干得出來的。” 顧懷袖今日受的驚嚇真是一件比一件可怕。 她都心寒了那么一剎,為著張二爺這太過平淡的冷漠。 葉家,自家的…… 他怎…… 張廷玉渾然不在意:“人死不過黃土一抔,生前及時行樂便罷,死后還講什么享受?說什么先人祖宗,不過騙騙自己,騙騙子孫,敬著它們是該的,奉它們?nèi)羯衩鲄s是不該。到底,哪個死人的墳若擋了我的路,推了便是。廷玉一直以為,二少奶奶與我一般想法的?!?/br> 他在畫上添了兩筆,似乎覺得好了,這才擱下筆,抬眼看顧懷袖。 顧懷袖今日才算明白,這一位爺?shù)降仔暮莸绞裁吹亟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