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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宰相厚黑日常[清]在線閱讀 - 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288

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288

    一般一甲前三也參加朝考,可這三人的答卷一般都是閱卷官們隨意一看,而后直接放入一等答卷之中,直接入翰林。

    而二甲第一則很有可能成為朝考的頭名,頭名稱“元”,這便是又有了一個“朝元”。

    現(xiàn)在皇帝這意思,根本不是要考校張廷玉才學,而是借著張廷玉來狠狠地扇索額圖這老東西的巴掌啊!

    張英斷斷不敢讓自己兒子出這樣大的風頭,一直以來都是謹小慎微上來的,他自然樂見自己的兒子平步青云,可若是起點太高,未免高不勝寒,到底最后爬得更高,摔得更狠!

    張英在地上叩頭,只盼著皇帝收回成命,然而康熙心意已決,怎可理會他?

    李光地見勢不對,已然顧不得是不是殿前失儀,上去就將張英拉起來,壓低聲音罵他:“個老糊涂,老糊涂!”

    好歹今日的朝會亂哄哄地散了,皇帝的諭令卻早已經下了去,張廷玉在府中接過了圣旨諭令和翰林修撰的朝服,自帶一方小印,著人給了傳旨太監(jiān)賞錢,這才捧了圣旨回去。

    他坐下來,卻將圣旨一扔:“入翰林,往后便是高官厚祿等著了,翰林修撰一位乃為狀元特設,所以又稱之為殿撰,你可知尋常人稱翰林稱什么?”

    顧懷袖看他終于又恢復成閑散模樣,卻覺得處處跟原來不一樣。

    她扶著胖哥兒在地上走,如今已然能夠慢慢地走上幾步,她就站在胖哥前面兩步遠的地方,看著小胖子顫顫巍巍地朝著她走過來,每一步都驚險至極。

    看著孩子晃一下,她的心就跟著晃一下,又怕他摔倒,可又知道他必須要自個兒走路,所以不敢去扶,只能這樣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

    現(xiàn)在得張英,看著張廷玉,何嘗不是顧懷袖看著胖哥兒這樣的心思呢?

    一下朝,外面就來了人請張廷玉,張廷玉還沒來得及與顧懷袖說這翰林之事,福伯便來了。

    記得當日會試之后,張英讓人來找張廷玉,張廷玉生硬的兩個字“不去”,將人堵了回去,如今基本已經塵埃落定,張廷玉還是要好好跟張英說上一回的。

    人人都在說老夫人昨夜忽然發(fā)了狂,摔了一屋子的東西。

    顧懷袖看著張英離開之后,卻讓人將放在案頭的玉戒指拿了,“派個機靈點的丫鬟,將這黃玉戒指送回老夫人那里,就說胖哥兒玩膩了?!?/br>
    這時候可不敢讓自己的丫鬟出現(xiàn)在吳氏的面前,只讓王福順家的接了就成。

    果不其然,一會兒丫鬟心驚膽戰(zhàn)地回來說,還沒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呢,就聽見里面砸東西的聲音,竟然是老夫人怒極之下直接拿茶碗砸了玉戒指,可茶碗也碎了,扎了老夫人滿手,如今人已經暈過去了。

    顧懷袖聽了默然無語,只抱著胖哥兒往前面一站,回頭看了看那高高堆著的賬本,又想起大房那邊新添上的兩個小妾。

    往后的日子是越來越有意思,也越來越有盼頭。

    她蹭了蹭胖哥兒肥胖的臉,那小子伸出rou乎乎的手來揪她頭發(fā),喊著:“娘,娘……”

    顧懷袖一笑,只道:“小胖子,要下雨了。”

    外頭的丫鬟們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風和日麗,哪里有要下雨的征兆?

    二少奶奶也是奇了。

    張廷玉這邊已經到了張英的書房,恭敬地叩門進去。

    張英看著他走進來,案上堆著的都是寫過的或者是沒寫過的折子,一摞一摞,還有幾本舊書,一方硯臺,幾竿毛筆懸在架上,鎮(zhèn)紙斜斜壓在一張宣紙上,張英就坐在案后頭,打量著張廷玉。

    “當初你同我約定,二甲第一,如今我才知道你早開始算計,野心不小?!?/br>
    張廷玉垂眸,卻笑:“父親火眼金睛,兒子萬不能及?!?/br>
    張英卻兩手靠在扶手上,頗有一種閑適安然的姿態(tài),那是一種屬于老人的淡泊和寧靜。他嘆道:“當時萬歲爺看順天復試的批閱卷之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李光地說他的答卷都是他后來查過的,我小心謹慎為官這么多年,又怎會不知查卷?你批過的那一張答卷,也就是后來被萬歲爺挑中大加夸贊的一張,乃是你在我查卷之后放入其中的?!?/br>
    什么“昧昧我思之”“哥哥你錯了”,什么“閹雞”“蘆花雞”,若是張英看見,怎可能讓這樣的批閱卷到皇帝的面前去?

    批閱卷的筆跡是不能改的,而殿試真正的主考官是皇帝。

    平常會試都有人會給考官遞卷頭,若考官有意提拔自己,自然知道筆跡;而張廷玉卻膽大包天,早在會試之前就給皇帝“遞卷頭”了,那卷頭,便是此前那一張荒謬絕倫又堪稱是精妙絕倫的批閱卷!

    直到那一日張廷玉早早交卷,而那一份過早交了的答卷,果然被康熙注意,而后一眼相中,再那字跡,于是一清二楚。

    從順天復試的批卷開始,此子便已經在苦心籌謀;而后是接連兩場會試與殿試的頭名交卷,一般頭名交卷都要引起人注意,更何況是像張廷玉這樣的早得不能再早的交卷?

    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甚至前一陣還有個翰林周道新,無意之間在堂前說起那汪繹豢養(yǎng)伶人作詩譏諷好友一事,喜好男風不是罪,可畢竟傷風敗俗,被皇帝聽見了,縱使此人有八斗之才,斷斷不能錄為狀元!

    端怕是索額圖等人以為這是皇帝對張廷玉青眼有加,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他這二兒子苦心的算計!

    哪一件事情是巧合?

    只比那九連環(huán)還連得漂亮,心思若是淺上一分,誰又能將這些蛛絲馬跡穿起來?

    張英一句一句,道破了張廷玉苦心孤詣算計出來這一個狀元背后的復雜心機,張廷玉唯有淺淡一笑,依舊恭維:“姜還是老的辣,兒子不如父親。”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兒子卻不是牛犢,而是那猛虎,何曾來的怕與不怕的說法?

    張英閉了閉眼,似乎說得有些累:“這一回你得罪了索額圖等人,前路并不平坦,坎坷荊棘,想必你心中已有數(shù)了。三日后有朝考,你隨同二甲三甲之進士一起,會給你列名次。你待如何做,我管不著了。只是為父奉勸你一句,過剛易折,過高將跌,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會元之失,乃是為父對不住你,朝元你自己掂量??傻饶闳牒擦?,我卻必須壓著你?!?/br>
    張英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要壓著下面自己的兒子,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他先在這里給張廷玉說清楚了,起點太高不好,一點也不好。

    這是他多年為官看下來的經驗,到底有用沒用,全看張廷玉用還是不用。

    實則這話已經透出張英的意思了,他是要壓著,然后帶著兒子一步一步走入仕途,就像是當初張英將張廷瓚這樣一把一把地扶起來一樣。

    張英道:“你可服氣?”

    張廷玉自然也知道那個道理,入翰林本就還有一段蟄伏之期,翰林們待在京城政治的最中心,耳濡目染千萬般官場之態(tài),而后正式入仕成為朝廷高官,這才是正途。

    他只道:“孩兒服氣?!?/br>
    一切算是談妥,張英總算是松下來,他笑了一聲,長嘆道:“翰林翰林,翰林皆稱之為‘儲相’,卻不知你將來是否能有一個‘相’字綴于名后。去吧……”

    翰林,儲相。

    張廷玉起身長身一拜,這才出了書房。

    從此以后,便該叫他“張翰林”或是“張殿撰”了。

    第一三四章 奪朝元

    吳氏那邊到底如何,顧懷袖已經叫了王福順家的來問,不過情況不是很樂觀,張英去看過了,將這婦人訓斥了一頓,吳氏卻只是在一旁哭泣。

    顧懷袖無話可說,也不能說一個字,只是著令二房這邊看住了胖哥兒,別讓胖哥兒瞎跑,最近府里不一定安全。吳氏的事情讓顧懷袖頗為提心吊膽,到底怎樣還很難說。

    她收拾著東西,看張廷玉回來了,又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便道:“你這是有喜事,還是被教訓了?”

    原本記得張廷玉之前說什么二甲第一,現(xiàn)在他自己折騰出了個一甲第一,不知道張英那邊到底是什么表情。

    對于這么個韜光養(yǎng)晦很多年的張英來說,這一次張廷玉的成績太出格了。

    張廷玉只笑了笑,道:“訓斥自然是有的,好事也自然有,壞事更逃不了?!?/br>
    顧懷袖實在是不明白他打的啞謎:“好事是什么,壞事又是什么?”

    “好事是我還是個狀元,甚至還能再給你拿個朝元回來,壞事是我老爹準備著把我這棱角給磨平,要先扔在翰林院兩年,才能有個結果。到底如何,還要慢慢看。”

    這也沒什么不好。

    張廷玉很看得開,如今每一條道都能通向一個終點,只是好壞不一罷了,張廷玉要走的自然是比較穩(wěn)妥的那一條。

    他笑一聲道:“如今你是狀元夫人,很快就要變成翰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