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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臣的掌珠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王珞仰頭正對鄭玄的目光:“郎君都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了,您說您不想走下一步,都沒人信您吧?”歷史上鄭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王珞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到這名聲的。

    不過從大夏現(xiàn)在情況來看,他肯定是主持變法,改善了大夏目前千瘡百孔的現(xiàn)狀才有這壞名聲的。變法自古都是最容易被人抨擊的,王珞覺得與其讓鄭玄出手,還不如讓太子來做,屆時鄭玄收尾,就可以得清名了。

    鄭玄在王珞耳畔輕輕的問:“嬌嬌想當(dāng)皇后?”

    “我想活下去。”王珞很實際的說,“您要是不走那一步,也能讓一家子過的快快活活的,我也支持您。”她對當(dāng)皇后沒啥特別期待,“我可不像您將來跟圣人一樣。”

    王珞雖然沒明說像圣人的哪一方面,但鄭玄莫名懂了王珞的意思,他忍俊不?。骸澳氵@小醋壇子?!?/br>
    第157章 夫妻談話(下)

    王珞說:“我本來就是實話實說。”她現(xiàn)在小日子過得可舒心了,要是鄭玄能一直保持這地位也不錯, 可惜不現(xiàn)實。

    鄭玄輕笑一聲, 他四肢舒展, 靠在浴池邊說:“你說的讓鹽業(yè)收歸朝廷所有,的確可以賺不少錢,但是——”鄭玄眉頭皺了皺,嬌嬌這么興致勃勃的提出建議, 鄭玄不忍潑她冷水。

    王珞說:“但是會讓鹽價上漲,長此以往, 百姓無鹽可食, 所以我說這是短期手段?!边@后果她早知道了,所以她一直強(qiáng)調(diào), 這些只是短期, 并不是長期。也不是王珞不考慮普通老百姓, 但比起戰(zhàn)亂,鹽價暫時上漲的后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鄭玄沒想到妻子連這么做的后果都知道,他挑眉問:“嬌嬌說的長期手段又是什么?”

    王珞說:“長期手段就說來話長了,就拿鹽來說, 郎君可以抓了戰(zhàn)俘去海邊曬海鹽, 海鹽的出產(chǎn)量大、成本低, 長此以往,就算是鹽全部官賣,價格也不會很高。”

    她頓了頓又說:“時下泰半土地都被權(quán)貴瓜分,如果想重新丈量土地, 還不如開荒種地,隆平府地形以平原為主,又氣候宜人,完全可以派府兵開荒,耕種糧食?!?/br>
    現(xiàn)代國家有土地紅線,確保糧食產(chǎn)量,時下也有府兵制,只是現(xiàn)在很多地方府兵制名存實亡。這是每個皇朝后期不可避免的,王珞不會因噎廢食,國家掌控土地是必須,提高糧食產(chǎn)量也是必須。

    但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前期必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所以王珞才提出了這一系列短期斂財方案。王珞想了想補(bǔ)充說:“郎君要鑄造貨幣也可,但只能慢慢來?!?/br>
    只要發(fā)行貨幣,就會有通貨膨脹,這是不可避免的。想要轉(zhuǎn)嫁危機(jī),除非將華夏貨幣演變成世界貨幣,讓全世界人民來分?jǐn)傦L(fēng)險??蛇@時代又沒有開啟大航海,世界也不關(guān)聯(lián),就算當(dāng)了世界貨幣又如何?

    與其花費(fèi)這個心力,還不如直接殖民島國和印度,命各處搜羅來的戰(zhàn)俘在當(dāng)?shù)赝阢y礦金礦、種棉花甘蔗,就跟西班牙人當(dāng)年驅(qū)趕印第安和非洲奴隸去美洲挖金銀礦、建設(shè)資本主義新農(nóng)村一樣。

    “你說扶桑有金銀礦?”鄭玄緩緩直起身體,看著王珞:“你如何得知的?”

    王珞搖頭:“我哪知道扶桑有礦?我就是隨口一說,國內(nèi)沒有,就從別國去拿,但天竺肯定有吉貝布?!比毡居薪疸y礦是后世才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還沒人知道,王珞也不知道日本那個大銀礦的確切位置。

    但是印度盛產(chǎn)棉花,卻是時下大夏高層都知道的,只是天竺而來的吉貝布只被當(dāng)成一種罕有的布料,大家都沒有認(rèn)識到這種植物白金的作用。

    鄭玄不解的問:“吉貝布有什么稀罕之處?”時下紡織工藝還沒有改進(jìn),棉布遠(yuǎn)沒有后世那么細(xì)軟,所以勛貴只把吉貝布當(dāng)一種特殊布料,但不會貼身穿,貼身穿的衣服還是絲綢。

    “可是紡織吉貝布用的棉絮可以取暖啊,比蘆絮暖和多了,幾乎跟絲綿一樣?!蓖蹒笳f,溫飽溫飽,溫在前,可見取暖有多重要了。

    鄭玄詫異道:“這么厲害?”

    王珞點頭說:“我用棉絮做過一條被子,又軟又暖和,也就比絲綿重一些。我問過天竺的商人,他們說棉花很好重,至少比養(yǎng)蠶方便多了?!苯z綿是貴族的取暖方式,普通百姓冬天抗凍大約只靠一口正氣。

    鄭玄摸了摸下巴:“天竺離我們太遠(yuǎn)了?!泵藁苕敲烙诮z絮的保暖能力讓鄭玄心動了,如果棉衣能用在將士身上,將極大提升大夏軍士的戰(zhàn)力。

    王珞提議說:“我們可以先把棉花種子和善于種植棉花的農(nóng)戶從天竺找來,找個合適的地方慢慢種?!敝趁竦氖乱院笤僬f,先平定國內(nèi)混亂再說,殖民印度估計沒什么難度,畢竟這時候的印度,跟非洲是差不多概念,不殖民也可以搞貿(mào)易。

    夫妻兩人在浴池里商議了一會,起來的時候,王珞手指泡得都有些發(fā)皺了,鄭玄揉揉她手指,抱著她回正房。正房里乳母喂完奶,正等著王珞給虎兒做撫觸cao。

    鄭玄坐在一旁看著妻子幫著兒子翻身、伸出手指引導(dǎo)兒子坐起來……他不由道:“這小子還挺靈活的?!?/br>
    王珞說:“那當(dāng)然?!彼龔男【团愫⒆幼龃筮\(yùn)動聯(lián)系,他怎么可能不靈活?王小四小時候王珞也試圖做過,奈何阿娘和乳母都不理解,她也只能作罷。現(xiàn)在虎兒是自己兒子,她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王珞給兒子做完撫觸cao,依依不舍的親了親兒子額頭,然后將兒子交給乳母,有鄭玄在,她肯定不能跟寶寶一起睡覺了。

    鄭玄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嬌嬌跟虎兒依依惜別的樣子,她這模樣好像自己是什么惡霸一樣,他忍不住說:“慈母多敗兒,你也別太寵他了。”

    王珞道:“那是自然,等虎兒大一點,就該您教育他了?!彼梢越o虎兒很多很多母愛,但是教導(dǎo)方面還是應(yīng)該鄭玄來。

    鄭玄摟著妻子上床,王珞還以為他素了這么久,又要胡天胡地了,但沒想到他居然一次就收手了,讓她早早的睡下了。王珞心中暗奇,這人怎么改性了?但等第二天醒來,她才知道這人根本沒變。鄭玄早早的把王珞喊了起來,先帶著她去郊外騎了一回馬,然后會讓她換衣服,跟他去禁龍司辦公。

    王珞:“……您不去紫宸殿了嗎?”

    鄭玄說:“紫宸殿畢竟是圣人辦公的地方,我又怎么能常去?”

    王珞了然,看來鄭玄是準(zhǔn)備坑太子了。

    鄭玄見她滿臉會意,莞爾的點點她小鼻子:“你若喜歡,我跟楊信商量時,你可以旁聽?!?/br>
    王珞擺手:“我對朝政一竅不通,哪能提什么正式條款?”她就是給個建議而已。

    王珞雖這么說,但鄭玄還是將楊信寫給自己的稿子給王珞看了,他并不是迂腐的人,也不覺得女子就不能處理政務(wù),他既然想讓妻子一直陪著自己辦公,總要給她找點事做,不然讓她天天發(fā)呆也不好。

    王珞看著楊信的手稿,又翻著鹽鐵論,漸漸的對大夏的各種經(jīng)濟(jì)措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而鄭玄的各項計劃也在慢慢實行,比如說他待在紫宸殿的時間越來越短,讓太子處理的公務(wù)也越來越多。

    而與此同時,太子身邊也不知不覺的圍繞了一群年輕的官員,鄭玄掌握實權(quán)的時間太久,很多中青年臣子都是他一手提拔,兼之他又跟趙翀有了別樣的姻親關(guān)系,又有鄭家在后面給他撐腰,很多老成和世家都不愿輕易得罪他。

    太子想要奪回統(tǒng)治地位,只能聯(lián)合一些新晉的、投靠無門的官員,這些官員大部分也是世家子,這也是世家慣用的手段,家族派出多個弟子分別輔佐不同的人。

    世人常譏笑呂布為三姓家奴,也不過是欺負(fù)他是寒門出身,能仰仗的只有自己,所以才會改投三人,要是世家的話就派三個弟子分別輔佐三人。

    鄭玄對太子這一切都睜眼閉眼,在他看來那些嘴上無毛的小子根本成不了大氣候,但是嬌嬌提出的《告緡令》讓他有了新的想法,他又通過王朗和何六在翰林院中的關(guān)系,慫恿了幾個思想頗為激進(jìn)的少年郎去了太子身邊。

    同時邊境鎮(zhèn)國公世子一封又一封的要錢奏折送來,讓初接手朝政的太子頭疼不已,他又不想對鄭玄服軟,畢竟自己好容易才從鄭玄手中爭奪了部分權(quán)利出來,這一服軟就等于將皇位拱手相讓了。

    太子有時候真不理解父親,明明他才是阿耶的親子,鄭玄就算是他的孩子,也不過是他在外面生的野種,他對野種比他們還好,他就這么想將大夏江山拱手相讓嗎?

    只可惜圣人永遠(yuǎn)無法回答他這問題了,因為隨著圣人的病情加劇,他現(xiàn)在能記得的東西越來越少,大部分時候連長樂和鄭玄都認(rèn)不清了,只有長樂偶爾提及去世的皇太后時,他才有一點反應(yīng)。

    隨著圣人病情惡化,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鄭玄和長樂商量過后,便將圣人移到行宮休養(yǎng),太子雖依然住在東宮,但平時辦公已在紫宸殿了。

    至此大夏的權(quán)利中心已從圣人轉(zhuǎn)移到了太子手上,賢妃也儼然成為后宮之主,即便是王貴妃也要退避三尺。這一點王貴妃心里早有準(zhǔn)備,她無子,圣人駕崩后,她遲早會有這天。

    因此她很識趣的在圣人離開皇宮時,就跟著圣人一起去了行宮伺候。長樂看著枯瘦如柴、昏昏沉睡的父親,再看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太子,心里百味雜陳。

    在阿娘去世前,她就反復(fù)告訴過,自己會有這一天的,她以為自己能坦然接受這一天,但她從來沒想到這一天會以這種形式來到……

    如果有可能,她情愿阿耶那時候沒救回來,也好過現(xiàn)在半死不活的拖著。長樂有時候看著半夜因痰液堵塞,而難受的呼呼直喊的父親,就哭得不能自己,恨不得以身取代。

    她以為事態(tài)已至此,已經(jīng)是極限了,但是她沒有想到隨著太子地位日漸穩(wěn)固,朝堂上甚至有人上奏,要求冊封賢妃為后。

    第158章 圣人駕崩(上)

    “冊立賢妃為后?”長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的話,她身體晃了晃, 她這些天實在太累了。

    王珞連忙扶住她, 擔(dān)憂的喊道:“阿姐!”

    鄭玄見長樂幾乎將身體所有重量都靠在嬌嬌身上, 生怕妻子扶不住阿姐,就扶著王珞將兩人一起移到了軟榻上,他安撫長樂說:“阿姐,你放心, 我不會讓賢妃為后的?!?/br>
    長樂呆了好一會,才擺手對鄭玄說:“這事你別管了?!卑⒌懿懦蒙弦呀?jīng)夠難了, 再說她阿娘沒有兒子, 阿耶遲早都會再有一個皇后的,不管是生前還是生后。

    鄭玄眉頭皺了皺:“阿姊, 你要是擔(dān)心——”

    鄭玄的話還沒說話, 就被長樂打斷了, “玉郎,這事你聽我的,你別插手。”長樂冷冷一笑:“他們母子不就是想要一個名正言順嗎?扶正就不是妾了?當(dāng)初子啟也沒當(dāng)皇帝,而是讓子受當(dāng)了?!?/br>
    子受就是商王帝辛, 他還有一個世人更熟悉的名稱——紂王, 他的母親在生他之前, 還生了兩名兄長,只是三人的生母在生長子、次子的時候還是帝乙的妾,而子受是她成為正妻后生下的。所以后來立太子時候,這太史依據(jù)法典堅持將子受立為太子。

    這種久遠(yuǎn)的歷史知識, 對王珞來說太深奧了,她聽得滿頭霧水,但她還是對長樂說:“阿姐,皇后是要圣人下旨立的,圣人現(xiàn)在重病,誰來下旨?”

    長樂微微冷笑:“他們既然想立,自然會來找我?!?/br>
    鄭玄心中微動,他對長樂說:“阿姐,你想讓太子解決大兄邊關(guān)的問題?”

    長樂頷首道:“是?!被屎筮t早要立,區(qū)別只在于阿耶駕崩前、或者是駕崩后,如果阿耶不是突然重病,他說不定立太子后也會冊封太子生母為后。

    長樂只是一時不忿母親的地位被人取代,等冷靜下來,她就冷靜考慮自己的現(xiàn)狀。她是帝后唯一的嫡女,又沒有親兄弟,無論哪位皇子上位都只會捧著自己。

    她沒必要跟未來的皇帝鬧得太僵,且她的丈夫、兒子都在邊關(guān),還需要朝廷撥錢撥物資去支持打仗,如果得罪了新帝,使新帝給夫婿、兒子小鞋穿怎么辦?

    王珞見長樂能這么快就冷靜下來,且開始權(quán)衡利弊,不由暗忖,長樂這樣也好,哪怕將來鄭玄篡位,她或許會難受一段時間,但肯定不會有過激的舉止。

    鄭玄和王珞安撫了長樂一回,回去的路上鄭玄給王珞說了帝辛和其兄長微子啟的事,王珞懵懵懂懂聽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紂王!”

    王珞說:“您說的是紂王嗎?”

    鄭玄道:“你知道帝辛謚號?”她帝辛不知道,居然知道帝辛謚號?

    王珞暗忖,你要早說紂王,她或許還更明白點,她聽著商朝繁復(fù)的嫡長子繼承制,她不以為然道:“所謂嫡庶,不過只是一句話而已,要是天下男子都不納妾,也就沒有所謂的庶子了?!?/br>
    王珞從來看不上這種嫡嫡庶庶的觀念,這在她看來,就跟古代西方所謂的一夫一妻一樣可笑,古代西方男人是一夫一妻,但他們也可以結(jié)婚離婚,甚至還能殺妻換妻,所謂的禮儀制度都是男權(quán)弄出來,維護(hù)自己利益罷了。

    鄭玄聽得滿臉無奈:“你這話可不能跟別人說。”對著他醋還沒關(guān)系,要被外人聽到就鬧笑話了。

    王珞說:“這當(dāng)然?!币彩青嵭λ蟛糠钟^點都能接受,有些即使不接受也不會批判,王珞才會對他說的如此肆無忌憚。

    事情正如長樂和鄭玄所料,在朝堂有朝臣提出要冊立賢妃為后五天后,賢妃來了別院。二皇子目前已是手握實權(quán)的太子,可賢妃衣著依然簡樸,神態(tài)語氣也謙和依舊,面對長樂和王貴妃依然跟往常一樣。

    別的不提,就說她這份涵養(yǎng)氣度,就讓人貴妃和長樂暗暗敬佩,難怪她能成為最后的贏家,光是這份忍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淑妃輸?shù)靡稽c都不冤枉。

    按照賢妃的想法,她并不在乎皇后之位,皇后是虛的,太后才是真的。自古有被廢的皇后,但聽過被廢的太后嗎?可是這一趟她也不得不來,如果自己能在圣人去世前立為皇后,兒子就是嫡子,繼位也更加名正言順。

    也因著這一緣故,賢妃才會急著想立后,就像之前太子堅持要把大皇子一系流放弄死一樣,只有大皇子死了,他的地位才更穩(wěn)固。

    賢妃在后宮多年,對長樂的脾氣性格也知之甚深,長樂是鄭皇后一手教調(diào)出來的,如果長樂是兒子,圣人別的孩子都不可能上位,只可惜長樂是女兒。

    她一面思忖著,一面跟長樂聊起了家常。宮里的女人,想要說話,總能找得到話題,賢妃和長樂從孩子聊到夫婿,最后賢妃暗示只要長樂愿意支持她立后,太子就可以滿足世子在邊關(guān)的一切。

    長樂沉吟許久后,才猶豫的點頭應(yīng)了。

    賢妃得了長樂的許諾,精神大振,喜孜孜的回去跟太子報訊了,后宮女人都有一個皇后太后夢,沉穩(wěn)如賢妃也不例外。即使她并不奢求自己能當(dāng)皇后,可當(dāng)這好消息來臨時,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興奮起來。

    賢妃興奮,太子卻暗暗苦笑,他是答應(yīng)了長樂,要滿足世子在邊關(guān)的一切所需,可是朝廷現(xiàn)在窮得連官員俸祿都快發(fā)不出來了?哪來的糧食運(yùn)到邊關(guān)去?

    如果圣人還沒昏迷,他或許會手把手的教太子如何處理朝政,但是圣人昏迷不醒,而太子身邊的那些人,只會教導(dǎo)太子如何遵守制度,他們認(rèn)為當(dāng)下種種情況都是因為禮崩樂壞而造成的。

    太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恢復(fù)舊制,如孔子那般推崇恢復(fù)周禮,這樣便會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樂業(yè)。一旦太子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這些臣子只會說這些都因眾人不守禮的緣故。

    如果太子是十來歲的孩子,說不定會被這些人哄住,可惜太子不是。太子今年都不惑之年了,孫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會信這些酸儒之言?他又不愿意因這事向鄭玄服軟,在走投無路之下,太子終于用了身邊幕僚的諫言,率先用了武帝時期使用的《算緡令》。

    他私心是希望民間能出現(xiàn)武帝時卜式一樣的人,自動捐獻(xiàn)一半家產(chǎn),以幫助朝廷平定邊關(guān),可惜武帝時期尚有一個卜式,而現(xiàn)在卻一個都沒有,并且《算緡令》推行工作很難展開。

    太子到底還是太天真了,武帝推行《算緡令》時已執(zhí)政多年,并且已有勝仗威望在,推行時尚且困難重重,而他迄今不過只是一個監(jiān)國太子,又有多少人服氣自己?

    莫說是天下商戶百姓了,就是朝中的大臣都少有支持他的,少數(shù)幾個支持他的臣子居然還是鎮(zhèn)國公麾下,鎮(zhèn)國公也在為邊關(guān)擔(dān)心,太子推行《算緡令》鎮(zhèn)國公并不贊同,但看到太子如此為長子費(fèi)心,他也愿意支持太子的決定。

    只是鎮(zhèn)國公的一番好意,在太子看來卻是嘲笑,他的法令卻要靠政敵來輔佐?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太子在鎮(zhèn)國公和身邊人的刺激下,漸漸開始動了實施《告緡令》的心思。

    只不過他暫時還沒有暈頭,畢竟圣人還活著,他只敢暗中計劃,卻不敢真正實施?;蛟S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求,就在圣人去行宮的第三個月,也就是中元十八年十二月,圣人的病情突然再次加重,有好幾次都差點搶救不過來。

    長樂和鄭玄幾乎是日日夜夜的伺候在圣人左右,鄭玄甚至將朝堂大部分事宜都放下了,對圣人吃喝拉撒的一切事宜都親力親為,有他這一份孝心在,太子也不能安然待在宮里,也來到了行宮,同鄭玄一起伺候圣人。

    初八那天晚上,沉睡了數(shù)天的圣人突然醒來,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鄭玄和長樂,他對兩人露出了虛弱的微笑:“我睡了多久?”

    “阿耶!”長樂看到父親醒來,甚至神智都是難得的清醒,非但沒有歡喜,反而淚如雨下。

    回光返照!所有人心里都浮現(xiàn)了這一詞。方慎行連忙外出去請諸位大臣,太子來行宮伺候圣人,公務(wù)也不能拉下,因此朝中大部分臣子都跟著太子一起來了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