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起身下榻迎了余氏。

    二人相互見禮，薛氏讓玉蘿亦給余氏行了禮。

    玉蘿先前在楊氏房中，躲在屏風(fēng)后面悄悄見過這余氏，她只一時好奇，能教養(yǎng)出殷諫、殷若貞那般子女之人，究竟是怎個模樣。不想?yún)s是一副普普通通富家太太模樣。

    她給余氏行禮。

    余氏受了她禮，好一番打量，攥緊了手心的繡帕，笑道：

    “嫂嫂好福氣。這下可真是雙喜臨門了。”

    薛氏自知道余氏這么多年針對與她，還有殷圖瑞之緣由時，對余氏不覺添了幾分憐憫之心。

    她因己度人，自己雖與文善恩愛，但文善早早拋下她走了，獨(dú)留她一人在世間。余氏雖有殷圖瑞作伴，但殷圖瑞心思從未放她身上，豈不是與她一般，一人獨(dú)過么。

    她拉余氏手，二人上了羅漢榻，分坐榻上小幾兩旁。

    玉蘿見狀，趁機(jī)退了出去。

    “勞煩弟妹多走這一遭，我這身子不中用了，好在有云昭幫忙。哦，便是蘇夫子家的?！?/br>
    余氏自是已見著那蘇楊氏。呼奴喚婢，將一應(yīng)事務(wù)安排的有條不紊、妥妥帖帖。

    “嫂嫂自來好運(yùn)，從不缺人來相幫。如今不勞動身子也好，只好生養(yǎng)著。謙哥兒這一樁事完，還有另外一樁。嫂嫂不可疏忽了去。”

    余氏不想他日再走上一遭，亦不想再多看薛氏這張臉一回，故而拿出臨安殷府給廷益安排的聘禮單子給薛氏過目。

    二人就著單子聘禮論了半晌，余氏便出了房門，去了設(shè)宴花廳。

    廳中坐著楊氏與祭酒夫人，林婉清和玉蘿亦相陪在側(cè)。席上已是上好了果酒、飲子與冷盤。

    待得薛氏換了衣裙、重新勻臉梳妝，由婢女扶了出來，內(nèi)院花廳便開了宴。

    前頭殷圖瑞亦領(lǐng)著諸人開宴同賀。

    他今日雖未邀了旁的同僚來，這長干里住著的坊鄰皆是些富貴之人，亦是來主賓席上，頻頻向他這江寧父母官敬酒，又言語恭維，侄兒肖叔。

    殷圖瑞心下受用，飲下許多。

    廷益這解元郎，亦是被捉著灌下好些酒，醉得不省人事。

    酒冷杯殘、賓客散盡。

    只余殷圖瑞與蘇子敬在飲茶醒酒。

    楊氏將后廚事宜安置妥帖，便遣了丫鬟來請?zhí)K子敬，二人攜了玉蘿辭出殷宅。

    余氏亦遣了丫鬟來請殷圖瑞，殷圖瑞卻道，他遲些再回，讓余氏先回了去。

    殷圖瑞領(lǐng)了兩個貼身侍衛(wèi)去往后院，雁喜正伺候完薛氏梳洗。見殷圖瑞又來，經(jīng)了上回的事兒，不敢阻攔，便躲去了后罩房。

    薛氏見殷圖瑞竟未同余氏一起回去。

    余氏辭出已經(jīng)兩盞茶的功夫，她當(dāng)他們一起離了如意巷。

    殷圖瑞行至她床前坐下，看她面色，道：“麗娘今日可是稱心了？謙兒到底出息了?！?/br>
    薛氏聞著一股nongnong地酒味噴向她，將臉兒轉(zhuǎn)向一邊。

    殷圖瑞酒意正濃，心下滋味百般，便做出了闖薛氏臥房之舉。

    殷謙中了解元，他既與有榮焉，又覺是他那大哥陰魂不散。教他永生皆活在他陰影之下。

    他大哥是叁元及第，兒子便是17歲的解元。

    他雖也是進(jìn)士及第，教他大哥一比，便甚么也不是。他那好兒子亦是舉業(yè)無門，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