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里克暴躁的原因終于找到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起，這個人就沒有睡。在昨天下半夜，地球上許多國家還在白天的時候，位于外太空的監(jiān)測站其實就已經(jīng)監(jiān)測到了這批行蹤詭異的小隕石群。

    每個國家都收到了消息。一開始大家還是很樂觀的，當(dāng)初建立地球和火星之間的信號站時，就已經(jīng)有人提出過這種方案。當(dāng)時不僅建立了防御機制，還建立起了預(yù)測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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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發(fā)揮作用的就是預(yù)測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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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防御機制，也就是安排在星系周邊的攔截系統(tǒng)并沒有發(fā)揮作用。

    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那群小行星群從星球之間呼嘯而去，幸運的話可以說幸虧這些行星的目的地不是地球或者火星，不幸的話就是，當(dāng)初耗費了無數(shù)金錢和人力物力構(gòu)建起來的防御機制，在天災(zāi)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許多人通過鏡像系統(tǒng)查看到了這批小隕石來的時候的光景。

    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后面的絕望。因為速度過快，隕石之間相互牽引導(dǎo)致運動速度失常，大家根本就判斷不了這批隕石有沒有那么不聽話的一粒，或者幾粒轉(zhuǎn)向逃亡地球或者火星。

    迫不得已的時候，就只能用昂貴的宇宙飛船去撞了。

    這件事的損耗還不能簡簡單單用這些最普通的表面損耗來計算了。腦域網(wǎng)在中斷了以后，保護機制開始強制讓人們下線。

    斷網(wǎng)造成的腦損傷在腦域網(wǎng)投入使用之前就已經(jīng)進行過多次反復(fù)實驗，所以這一次腦域網(wǎng)的保護機制完美而又艱難地保障了所有人安全退出，但這并不能再保障人們對它的信任。

    人們的不安感往往都是從一些熟悉事物的缺失開始誕生的。

    凱西給羅德里克倒了杯水。

    對方坐在走廊上嘆了口氣，但還是接過了。

    家里安靜的有點出奇，管家在地板上亂滾，一直閃耀著紅光，看樣子是第一時間想重新連上網(wǎng)絡(luò)。但是這次的波動和影響太大，就算是想要等羅德里克這個片區(qū)恢復(fù)，也要等上好一陣。

    管家咕嚕咕嚕轉(zhuǎn)到了伊麗莎白的腳邊。

    這位omega把管家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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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德里克昂起頭來默默喝水，凱西站在樓梯下方看著這人。羅德里克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下面也有著黑眼圈，一夜未睡再加上壓力太大，讓這個家伙的胡須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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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西于是小聲問，“需不需要我為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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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德里克再次嘆了一口氣，他放下杯子，“問題是我們不用做什么。可能，下一批隕石群還會來，可能不會來，我們只要等網(wǎng)好就行。”

    凱西皺眉，“全世界那么多天才和大型設(shè)備，他們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小隕石群會來？”

    “我們輕敵了，大家都輕敵了?！绷_德里克坐在那里，挑了挑眉毛，“這件事最一開始發(fā)現(xiàn)還是一群天文學(xué)家，他們一開始喜滋滋的想著又能搞出來什么大新聞，或者好文章的……”

    凱西問，“那現(xiàn)在呢？”

    羅德里克抓了抓眉毛，“肯定是被罵的狗血淋頭咯。未知的事情不僅僅是能填補學(xué)術(shù)上的空白，更可怕的是，未知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我們承擔(dān)不起的。”

    家里陷入了安靜之中。

    羅德里克安靜了許久，最后他緩緩地開口，“因為這次對未知事物的空白，我們失去了整整一個星際航線上的信號塔，甚至還失去了一半以上的運輸船?！?/br>
    凱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伊麗莎白站在樓下，她抱著管家抬頭看了上來，伊麗莎白擠出一個微笑，“能活著在這里說話就很幸運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損失也已經(jīng)造成了。我們先去吃個午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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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德里克沒有起身。

    凱西看了過去，他問，“是沒有胃口嗎？”

    聽了凱西的話，這個家伙搖搖頭，羅德里克知道這話說的很難聽，但是他還是說了真話。

    “什么都沒有過去，伊麗莎白，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家里的兩個人不懂。

    羅德里克直起身來往下走，他喃喃自語，“這場災(zāi)難才剛開始?！?/br>
    下午時分，能夠搶救過來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腦域網(wǎng)是不可能的了，實體網(wǎng)絡(luò)登陸數(shù)量這些年第一次創(chuàng)建了新高，一時間網(wǎng)絡(luò)質(zhì)量下降大半。

    這才只是剛開始。

    凱西覺得有的時候羅德里克雖然看上去很憨，看上去有些傻傻的，但是這個家伙其實一直都是很清楚，很冷靜的。

    羅德里克會和人吵架，也會表示自己的不滿，這些行為在一些人眼里會覺得他大大咧咧毫無心機。但就是因為這份讓人輕敵的態(tài)度，才給了羅德里克更多機會。

    那天下午，羅德里克一直都沒有回到書房，他全程都在客廳里通訊。凱西想問伊麗莎白為什么，但是jiejie搖搖頭，示易他不要問。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很為難……”羅德里克捏著自己的鼻尖，“誰都為難。我們又不是東方那些國度，他們的資源和配置是第一時間調(diào)配的……”

    凱西看著那個男人站在房間中央，羅德里克像是聽了許久。

    許久以后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對，先生你說的很對。私人財產(chǎn)是受到法律保護的，我們沒有任何權(quán)利要求你們?nèi)プ鍪裁?。除·非·是·在·?zhàn)·時·情·況·下。”

    最后幾個詞羅德里克說得咬牙切齒，凱西抱著抱枕看對方在一分鐘后掛斷了通訊。羅德里克還沒喘一口氣，下一秒，又有一個通訊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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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這個通訊羅德里克語氣很溫柔。

    凱西像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羅德里克，在面對一些人的時候。羅德里克表示的很溫柔，而對另外一些人的時候，羅德里克的語氣強硬無比。

    “……對對對對，這個時候其實并不需要你特地來為我們做什么?！绷_德里克笑了一下，這人一邊在屋子里打轉(zhuǎn)一邊示易凱西幫他倒杯水，“……不用，不用，這樣會讓您太過為難?！?/br>
    凱西舉著水杯等在那里。

    羅德里克的語氣一轉(zhuǎn)，這人放棄了水杯突然向通訊那頭提議。

    “說到這里，如果女士你堅持的話，我剛剛才和ishu那邊聯(lián)絡(luò)完，你可以和他們合作……是的，是的……ishu一心想為國家做點什么，你完全可以聯(lián)絡(luò)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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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西瞇起了眼睛，他記得這個名字，羅德里克上個通訊還在和那邊吵架呢，這個通訊就已經(jīng)站到了同一聯(lián)盟上了。

    他不知道羅德里克和那一頭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總之，凱西隱隱約約地覺得羅德里克在憨厚耿直的言語之下，已經(jīng)把某個鍋甩出去了。

    在長達(dá)三個小時不間斷的說話后，羅德里克可算松了一口氣，他坐在凱西身邊一臉疲憊不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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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水喝水，”凱西把水遞了過去。

    羅德里克一口飲盡，他嘆氣，“我現(xiàn)在能夠理解為什么以前很多人拒絕視屏聊天了，他們寧愿語言也不愿意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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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凱西問，他又幫羅德里克倒了杯水。

    然后他僵在了那里。

    羅德里克從后方抱住凱西，臉貼在了凱西的后背上，羅德里克輕聲嘀咕，“因為不用面對面說謊真的是太輕松了。”

    凱西干笑了一下，放下了水杯。羅德里克額頭溫度有點高，對方抱著自己不松手，凱西低語，“看樣子政客們都是騙子?！?/br>
    “說謊老手，”羅德里克笑了。

    凱西抓著羅德里克的手腕不說話，他們倆難得享受了這片刻的安靜。羅德里克的額頭抵在背脊上，燙的讓人心悸，就在凱西問他要不要去醫(yī)療倉的時候，身后那人突然開口了。

    “那個，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完這一筆后拿錢走人。”

    凱西僵在那里。

    羅德里克繼續(xù)，“聽我說，現(xiàn)在想要開個蛋糕店，要手續(xù)齊全，要沒有犯罪記錄，要過往清白，還要在網(wǎng)上考證，還要很多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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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西干笑了一下，他低頭，卻沒有反駁。

    羅德里克不松手，“聽我說，而現(xiàn)在還能滿足你夢想的就只有火星了。伊麗莎白如果去火星，你可以在賣香水的店面旁邊去開個店，那里租金便宜，那邊的人對懷舊事物還保持著喜好?！?/br>
    凱西笑了，“你怎么突然說這個起來了？”

    “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讓我們意識到了，誰也不知道災(zāi)難會在什么時候發(fā)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xiàn)什么，現(xiàn)在的美好是很脆弱的……”

    “……”凱西咬著自己的下唇不開口。

    羅德里克低語，“現(xiàn)在通往火星的飛行船被毀掉了一半，你能等到兩邊修建完畢再動身嗎？我知道我一開始的策略不對，做錯了很多，我還能利用這點時間來彌補……”

    “羅德里克！”伊麗莎白走出來打斷了這段對話。

    但是這一次伊麗莎白再也沒有調(diào)侃或者笑意，她大步走了過來，房間里兩人第一次看到伊麗莎白的臉色如此之差。

    “怎么了，”凱西問。

    伊麗莎白將她手里屏幕投射開來，是有人在開發(fā)布會。

    崔珉慧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

    凱西意識到了，羅德里克確實說得沒錯，這只是剛剛開始，最壞的事情還沒有發(fā)生。

    這只是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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