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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堪堪走到門口,就聽得李流光問起:“五郎覺得固昆的話有幾分真假?” 沈傾墨沒有遲疑:“沒見固昆之前尚無法確定, 見了固昆倒是無需再懷疑,這兩則消息應該都是真的?!?/br> “唔……”李流光若有所思,“若黠戛斯部伐回鶻是真,安北要起兵配合嗎?” 就像是固昆想的那樣, 李流光自個也清楚安北的處境,如無根的浮萍無法長久。最好的選擇當然是重歸大唐版圖,但郭鳳虜心中如何想還不知道,長安方面更是個大問題。他現(xiàn)在同安北一體,自然要考慮安北的前途。眼下看來,黠戛斯部伐回鶻倒是個好機會。 只是這個世界的麻煩就在于普通人之上尚有圣域存在,李流光不確定黠戛斯部的行為背后有沒有術士的影子?若是有,和長安又是什么關系? 他把目光投向沈傾墨,沈傾墨也拿不準,微微沉吟道:“長安來的消息暫時看不出什么,不過這也正說明長安欲打算維持現(xiàn)狀,要是這樣的話……黠戛斯部起兵的時機恐有不對?!?/br> 兩人對視一眼,李流光微微皺眉,想了想道:“黠戛斯部的消息先跟郭都護說一聲,看看郭都護是什么意思。至于固昆的族人,若是鐵礦的消息瞞下來,只是幾百人的遷徙,圖彌渡大概也不會在意。剩下鐵礦的話……等等看看草原情勢吧?!?/br> 李流光現(xiàn)在倒是有些理解圣人同術士的不對付,任誰無論做什么都要考慮圣域的想法,事事掣肘之下,也很難想得開。更別說圣人那個位置原本就是世間最隨心所欲的,當然隨心所欲的前提是立志要當昏君。但不管怎么說萬萬人之上還要活得憋屈的話,想要掀翻頭頂?shù)幕\子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一件事。 他拿定了主意,便想著第二日見見固昆,問問關于族人遷徙固昆可有什么章程。然工坊諸事繁多,不等他想起見固昆,范世杰已派范敏堂來尋他,說起蒸汽紡織機的消息。 “小郎君?!?/br> 同以往見到李流光時刻意的恭敬不同,這一次出現(xiàn)在李流光面前的范敏堂在恭敬之余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熱忱。李流光大概猜到其中原因,不免心中哂然。他將蒸汽紡織機的設計圖送給范世杰,同時放棄了蒸汽紡織機在圣域可能獲得的一切權益。就像貓喜歡吃魚,狼喜歡吃rou,奧特曼喜歡小怪獸一樣,術士自然是喜歡一切能帶來圣域積分的東西。 而作為范世杰的助手,范敏堂只要表現(xiàn)不太差,在相關的論文上混個第二作者還是沒問題的。也就是說通過蒸汽紡織機,范敏堂已經(jīng)看到了協(xié)會積分在向他招手,這樣一來他對李流光態(tài)度的改變自然是理所應當?shù)氖隆?/br> 只聽得范敏堂略帶激動道:“小郎君,老師已經(jīng)造出第一臺可同時帶動100個紗錠的紡織機,今天正式調(diào)試,想請小郎君去看看?!?/br> “這么快?”李流光有些意外??磥硭€是低估了范老先生的實際動手能力,想當然的以為蒸汽紡織機的打造要在一段時間之后了。 大約是沒想到會在他臉上看到意外,范敏堂驕傲地挺了挺胸,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 “也好,我隨你去看看?!?/br> 李流光略一思忖便做了決定??紤]到蒸汽紡織機將是安北新的財源,李流光并不介意花點時間滿足范世杰的要求。更何況作為他手下的首席工程師,確保范世杰工作開心,也是李流光這個老板的職責之一。 他喚來伺候在外的蔡伸吩咐了幾句,跟著范敏堂離開了工坊。 因著計劃中的紡織廠員工人數(shù)不少,想要把紡織廠塞進工坊院內(nèi)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又因為紡織廠的員工從管事到工人全部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杜謙想來想去特意在離著工坊不遠的地方圈了一塊地,并從云中城招募了一批人手,加班加點地趕建著紡織廠。而范世杰要調(diào)試紡織機的地方,正是新建紡織廠的院內(nèi)。 一出門,范敏堂便道:“小郎君,我們坐車去吧?!?/br> 工坊門口,黑色的蒸汽動力車靜靜停在那里。李流光一個恍惚,好似回到了前世的生活。比起騎著馬吹著冷風,李流光顯然更愿意坐車。不過坐車也不是全然享受。這個時候,車載暖氣尚不知在哪位術士的奇思妙想中,冰冷的鋼鐵殼子內(nèi),也只是比外面少了一道吹風的程序。 當然作為萬惡的統(tǒng)治階級,無論是李流光還是范敏堂都不像是會委屈自個的人。果然等李流光上了車,便發(fā)現(xiàn)車內(nèi)鋪滿了各色暖和的毛皮,幾個精致的炭盆點綴其中,散發(fā)著融融的暖意。 李流光選擇坐到了副駕駛,范敏堂熟練地發(fā)動了車子。跟著李流光的幾名侍衛(wèi)騎馬分散于車子的兩側(cè),從旁看來透著一種詭異的有趣。 說來范敏堂對霍林河最滿意的地方除了吃食,便是腳下的道路狀況。概因李流光隨口一句“要想富先修路”,郭鳳虜便將工坊生產(chǎn)的水泥除了蓋房所需,全部拿來修路。 整個霍林河若是從高空俯瞰,便是一個巨大的田字。而支撐起“田”字的幾條主要街道和工坊附近的道路,早早全部鋪上了水泥。對于霍林河的居民而言,踩在水泥路上最明顯的好處就是干凈,不像踩在它處常常臟了鞋襪。但對范敏堂來說,水泥路夸張點說是救了他的屁股,免去了顛簸之苦。 從工坊到紡織廠并不遠,幾分鐘之后,李流光甚至剛剛將身下的坐墊捂熱,車子便已停在了紡織廠門開口。隔著兩人多高的灰色水泥墻,紡織廠院內(nèi)傳出一陣陣小娘子們歡快的笑聲。隨行而來的幾名護衛(wèi)臉上微微露出異色,李流光想到什么,訝然地看向范敏堂:“已有員工來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