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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護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提醒沈傾墨, 只跟著蔡大胖一路左繞又繞,繞到一處位于花園一角的精美閣樓前。還未走近,眾人便聞到一陣奇香, 絲絲縷縷鉆入鼻中,只覺得神清氣爽,身體沒來由地亢奮起來。 蔡大胖癡迷地嗅了嗅,討好地對沈傾墨道:“五郎不曾用過這個吧,這是近一年來長安最流行的神仙散,有強身健體和那個助興之用,回頭我送你一些?!?/br> 沈傾墨漠然地看他一眼,上前用力踢開了門。一股冷意陡然從蔡大胖后背竄起,聞到神仙散后略有些迷糊的神智變得清醒了些,讓他想到找沈五郎來這里的正事。 他急忙連滾帶爬地沖進去,急著嚷嚷道:“越王、越王、哎呦……” 隨著閣樓的門被踢開,那股奇香越發(fā)濃郁,混雜在其中的還有一股甜膩的腥氣。沈傾墨下意識皺起眉頭,跟著進了閣樓。繞過重重簾帷,進到一處裝飾精美的女子閨房內(nèi)。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越王李榮。 和他記憶里那個自命不凡,總是喜歡擺架子的越王不同。眼前的越王赤條條的,一絲不掛地躺在鋪著雪白長絨毛毯的地上,雙目緊閉,口中不時有涎水流出,全身有規(guī)律地抽搐著。偏偏臉上的神色迷醉,像是整個人沉浸在什么愉悅之事中一般。 越王身旁是一名看著三十出頭,雪膚玉容的美婦人。同越王的情形類似,美婦人也渾身赤裸,閉著眼睛抽搐著,同樣迷醉的神色顯露在臉上,配著白到發(fā)青的臉色,說不出的滲人。 蔡大胖吃力地想要抱起越王,試了幾次都抱不動,訕訕地看向沈傾墨,祈求道:“五郎搭把手,先把越王抬到外面去。越王這是神仙散服食多了,風吹著散的快些?!?/br> “護衛(wèi)呢?” 蔡大胖可憐兮兮道:“是我偷偷帶越王來尋個樂子,其他人都不知情?!?/br> 長安城熟悉越王的人都知道,越王愛美色,還偏愛年齡比他大,成熟豐腴的婦人。蔡大胖是歸德將軍家的次子,跟越王有那么點親戚關系,一向繞著越王轉。他投其所好,偷偷摸摸替越王跟尚書左丞柳惜民的妻子搭上了線。對方年輕時是長安城內(nèi)出了名的美人,現(xiàn)在年齡雖然有些大,但保養(yǎng)得宜,正是越王喜歡的成熟美艷婦人。 越王知道后大喜,迫不及待便要來親近美人。然對方畢竟是四品官員之妻,和之前越王尋得普通良家不同。又有沈國公府的例子在,越王不便招搖,于是沒帶任何人只身跟著蔡大胖來了這里。 本來這只是一樁普通的丑事,但偏偏越王神仙散服食過頭,連帶著尚書左丞柳惜民的妻子都有些不對了。蔡大胖嚇得半死,生怕越王出了事。他又不敢伸張,遂悄悄離了這里想著去找人來把越王帶走。誰知一出門被神策軍發(fā)現(xiàn),才得知圣人遇刺,驚惶之下更是什么都不敢說了。 他越這樣神策軍看他越可疑,直接要把他緝拿下獄。關鍵時刻沈傾墨路過,蔡大胖疾病亂投醫(yī)抓著沈傾墨當做救命稻草,便有了剛剛的事。 “你是說其他人都不知情?”沈傾墨玩味道。 “是,我跟越王誰也沒說,畢竟前有沈國公的……”蔡大胖突然意識到什么,臉瞬間嚇得白了。之前沈傾墨在長安時,越王雖然不喜沈傾墨,但關于他的身世也只敢在背后說幾句。后來沈傾墨和齊王在代州出了事,圣人的子嗣只剩下越王一人。越王私下便以太子自居,言及沈傾墨的身世也肆無忌憚起來,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受了影響。 “五郎,我、我不是……”蔡大胖簡直要急哭了,尤其是看到沈傾墨背后一眾彪悍的護衛(wèi),想到自己和越王兩人孤零零在這里,更是害怕地渾身哆嗦。他猛地松開越王,撲上去抱住沈傾墨的大腿哭喊道:“五郎,剛剛是我失言,是我不對。你還記得過去沈三他們譏諷你,我還幫著你說話吶?!?/br> 過去蔡大胖也算是個伶俐人。旁人跟著越王明里暗里擠兌沈傾墨,蔡大胖卻謹記著父親的話,一直對沈傾墨客客氣氣的,自覺兩人也還算有些交情。這也是蔡大胖剛剛會找上沈傾墨的原因。但他今晚畢竟服食神仙散也不少,雖然被嚇了幾次,但頭一直暈乎乎的,滿腦子惦記著越王出事了他怎么辦?結果忘了沈傾墨的大忌。 “五郎……”蔡大胖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得傷心。沈傾墨漠然地看著他,把腿從他懷里拔了出來,轉身吩咐道:“派人去越王府和柳惜民家里一趟,讓他們來領人?!?/br> 聽說不要自己的小命,蔡大胖剛要松一口氣,突然又聽著沈傾墨補了句:“還有歸德將軍家。” “咯……”蔡大胖嚇得連哭都不會了。 他剛想求求沈傾墨高抬貴手,莫要跟自己家里人說,便聽得身后突然傳出一陣“呵呵”的笑聲。熟悉的聲音讓他驚喜地回頭,就見渾身抽搐的越王半閉著眼大笑著坐起來。 “越王!”蔡大胖是真心高興,越王只要沒事,他便是挨父親幾頓揍也不打緊。只是越王的反應卻不似他想的那樣,斜瞇著眼看他:“誰!誰是越王!朕乃大唐圣人。朕告訴你,朕是圣人,是圣人!” “越王?!辈檀笈滞纫卉?,徹底癱坐在地上。半晌他突然想到什么,轉身抱著沈傾墨的腿再次哭訴起來:“五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越王竟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我真不知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