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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是位戴著斗笠行色匆匆的青年僧人,迎面撞見他們時愣了一瞬,復(fù)漠然地繞了過去走進廟中,沖滿是灰塵的佛像微微一拜,盤坐在地打開包裹取出經(jīng)書看了起來。 夜讕沒有作聲,牽著程雪疾的手一并向外慢慢走去,誰知快要走出院門的一瞬間,僧人突然低聲道:“施主去往何處?” 夜讕腳下一滯,手藏在袖中微微勾起:“與你無關(guān)。” “若只是路過,確與貧僧無關(guān)?!焙蜕凶诜鹣竦年幱袄铮胙谠诙敷蚁碌难劬绤柷冶洌骸暗?,你若拐帶幼童,那貧僧就要管上一管了!” “幼童?你說誰……”夜讕茫然,下意識地低頭看向程雪疾,與他雙臉懵逼地對視了一下后,不禁恍然大悟:“哦!”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突然飛來,夜讕旋身避過,那東西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原是串紫檀色的佛珠。繼而金光大盛,佛珠懸空而起,滕然變大了成了繩索,周身縈繞著梵文,漂浮在夜讕頭上如同一條游蛇。 夜讕蹙眉,發(fā)覺這和尚倒是有兩把刷子,頃刻間便能構(gòu)成一道力量澎湃的封印陣法,令他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只是和尚明顯低估了他的實力,這陣法若想強破解并不算難,但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再添事端。 “喵……”這僵持著,他身側(cè)的程雪疾忽然無奈地叫喚了一聲,耳朵與尾巴控制不住地露了出來,頭發(fā)也恢復(fù)成了銀色。 和尚登時愣住了,半晌站起身探頭揉了揉眼睛:“貓妖?” 夜讕趁他恍神的一剎,輕一揮手,便將在頭頂上盤旋的佛珠掃落了下來,攥在手中抑住它的力量,挑眉道:“和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莫要攔我去路。”說罷將佛珠扔還給他。 僧人接住佛珠,遲疑地立在原地,見他們轉(zhuǎn)身要走,忙問道:“等一下,你們可聽說過妖族拐帶幼童一事?” 夜讕側(cè)眸:“未曾?!比缓筘W噪x去。 經(jīng)過剛剛這場“雷聲大雨點小”的莫名其妙的交手,程雪疾搖著尾巴越想越生氣,努力踮起腳提升自己的身高,往夜讕的肩膀靠近:“主人,我很像小孩子?” “不,怎么會呢。”夜讕信誓旦旦地否決了,用手在他頭頂上比劃著:“你看,加上耳朵,不算矮?!?/br> “嗯……”程雪疾用探究的小眼神地昂頭盯著他的側(cè)臉:“主人,您喜歡小孩子嗎?” “不喜歡,吵死了?!币棺庍B忙搖搖頭。 程雪疾又道:“我聽說,有些富家老爺喜歡在后院里養(yǎng)男童……” “我沒有那種癖好?!币棺幟哿宿鬯俏⑽⒋蚓韮旱亩洌骸把┘玻瑒e多想?!?/br> “沒,沒有。”程雪疾紅著臉低下頭,小聲嘀咕著:“我二十歲了……人族中算是青年?!?/br> 夜讕順口接了一句:“但你是半妖,自然不能用人族的年齡來算?!?/br> “是啊,按人族的話,我可能還能活八十年左右。”程雪疾歪頭想了想,自嘲般地輕笑道:“不過我是半妖,自然要多活一些……嗯……一百六十年吧!” “這么短?”夜讕大驚:“你算錯了吧?” 程雪疾滿不在意地解釋道:“普通人呢,活到七十歲以上便算長壽,死了都要辦“喜喪”。修真者自然壽命很長,不過我只是只普通的半妖,介于凡人與低等妖族之間,壽命自然不會很長?!?/br> “那你就好好修煉?!币棺巼烂C地沉聲說道:“不要把弱小當(dāng)借口。從今天開始,我會盯著你修煉?!?/br> “主人,我活那么久干嘛???”程雪疾不解地豎起尾巴,悄悄戳了戳他的后背:“主人是做大事的妖,而我只是只小貓咪,能活一天算一天,反正我也沒有想做的事?!?/br> 夜讕止住腳步,揪著他的耳朵問道:“那你為什么活著?” “因為……因為……不太想死?”程雪疾見他面露惱意,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忙裝傻充愣道:“主人,咱趕緊走吧!剛剛那和尚邪門得很,別被他追上來!” “他已經(jīng)在跟著了?!币棺師┰甑乜聪蛏砗?,往拐角處的陰影里踢去一枚石子,冷呵道:“和尚,有話快說有屁就放,在后頭鬼鬼祟祟地跟著算什么本事?!” “貧僧打不過你,不然早就動手了。”僧人的身形如水霧般慢慢顯現(xiàn)而出,而且說出來的話好像與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夜讕把程雪疾拉至身后,不屑地瞪向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貧僧不信你,跟著看看。”僧人輕抬斗笠,手指掐緊了佛珠:“大妖現(xiàn)身人間,總歸是件怪事。” “那是你沒見識。”夜讕懶得與他多費口舌,稍釋放出些許妖氣以示恐嚇:“我還有事要忙,再跟著,我就不客氣了!” “你打不到我,不信試試。”僧人面無表情地幻出一道屏障:“你該忙就忙,貧僧跟著又不多嘴?!?/br> 夜讕暗道這和尚真是給臉不要臉,彎腰抱起程雪疾腳下一點躍上房頂飛奔起來。僧人在他身后緊追不舍,卻始終保持著三步左右的距離。豈料翻過一座高塔的瞬間,夜讕的身影突然憑空消失,甚至連氣味都沒留下。 “隱身?”僧人愕然止步,四處追尋著他的氣息,無果后只得轉(zhuǎn)身往東面飛去。 夜讕立于塔尖,凝視著僧人離去的背影,拍了拍懷中小貓:“這和尚厲害歸厲害,可惜眼神不太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