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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程雪疾忙不迭地點著頭,同時有些恐高地抓緊了他的衣服。 妖族拐帶孩童嗎……夜讕目光微深。此事與東境怕是逃不脫干系。東境之主在人界行不義之財多年,如今終于驚動了麻煩的人物,也算是咎由自取。 然而令他不安的是,如此龐大的勢力,東境想不露出絲毫的端倪絕非易事,再加上東境之主的長孫是只沒腦子的,行事如此招搖,理應(yīng)早就被仇家尋上門才對,怎會到現(xiàn)在為止都安然無恙地坐在家里數(shù)錢玩? 是誰幫他隱瞞了這一切?又是誰在人界替東境行了方便?他思前想后,突然面色微變,猜測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雪疾,你在地牢期間,來買妖的人族多嗎?”夜讕問道。 程雪疾微怔:“多……每天都有很多人族的客人……不,應(yīng)該說,客人全是人族,沒有妖族的?!?/br> 夜讕心情復(fù)雜。無數(shù)人族富商都知曉暗莊的存在,而先前在酒樓中,那些賓客見到“老王八”后,開口便呼“東境之主客氣”。也就是說,讓東境之主在人界堂而皇之地立住腳的力量,并非出自妖界,而是人族本身。 “雪疾,你喜歡人族嗎?”夜讕輕輕揉搓著程雪疾的耳朵。 程雪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喜歡啊。主人您呢?” “談不上喜歡和厭惡,只是覺得,理應(yīng)存在?!币棺幍蛧@,又問道:“雪疾,你想變成純血妖嗎?” “???”程雪疾詫異地抖了下耳朵:“半妖能變成純血?” “可以?!币棺庮h首:“夜氏秘法里,有讓半妖變成純血的辦法,而且并不麻煩?!?/br> 程雪疾愕然,呆望著他許久沒有作聲,見夜讕目光嚴(yán)肅,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方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不想。我的人身子是我娘給我的,變成全妖的話娘會傷心的。” “她不會。而且你不想要長久的壽命嗎?”夜讕眉頭緊皺。 程雪疾忐忑地垂下頭,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想當(dāng)人多一點,還是當(dāng)妖……” “無妨,我給你考慮的時間?!币棺幷f罷,攬著他的肩膀一并躍下高塔。 …… 至此又過去了數(shù)日,夜讕在山中尋了塊靈脈較盛的地方靜心修煉,體內(nèi)封印未曾發(fā)作,倒還算順利。 程雪疾則也被他按在身邊強行修煉,但他顯然有心事,不時盯著自己的尾巴發(fā)呆。 夜讕知他對自己的話上了心,便也不逼他,等他慢慢想清楚。豈料翌日黎明,一位蟲族女妖突然現(xiàn)身,慌張地稟報道:“主公,首領(lǐng)重傷被困,恐難完成主公所托,特命屬下前來請罪?!?/br> “蜉失手了?”夜讕心中一墜:“她現(xiàn)在何處?還活著嗎?” “首領(lǐng)她……被不知名的陣法困在居此地三百里外的山林中,應(yīng)當(dāng)還活著?!迸t疑,自袖中掏出一張血符:“她用此符助屬下脫困,自己沒能逃脫?!?/br> “帶孤去找她?!币棺幤鹕硐蛩斐鍪郑骸皩⒏兄€連過來”。 女妖忙叩首道:“主公不可!現(xiàn)在絕不能暴露您的身份。” 夜讕攥緊血符:“反正遲早要打。請罪要讓他自己來請,你,不作數(shù)?!?/br> 女妖登時攥緊了手,又深深一叩首道:“主公大恩沒齒難忘?!比缓竺夹闹酗h出一條細(xì)線,緩緩連住了他的指尖。 夜讕看著她的記憶,片刻后忽然瞪大了雙眼:“這陣法……好像出自白巫之手……” ☆、【面具】 一路上,夜讕一直在想,能夠自由穿梭任何屏障的蜉,是如何被困住的。然而當(dāng)他趕至蜉所在的山林時,不禁愕然止步,望向眼前空無一物的荒蕪平地問道:“你確定是這里?” “主公,確實就是這里。”蟲族女妖焦急不已,變作飛蛾繞著空地徘徊了一圈:“主公,屬下感知不到首領(lǐng)的氣息了……她會不會已經(jīng)……” “不,蜉沒那么容易死掉?!币棺幟嫔⒊?,蟲族的記憶回溯是不可能摻假的,而眼前這般突兀的一片空地也著實奇怪。所以此地極有可能是被施展了“障眼法”,藏匿了本來面貌。 “這是蜃月陣,想破除有些麻煩。”正一籌莫展,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繼而一人手托木魚緩步走來,摘下斗笠沖夜讕微微頷首:“施主,又見面了?!?/br> 這和尚還真是陰魂不散。夜讕蹙眉,看向這位不久前打過照面的年輕僧人,低聲道:“你為何在這里。” “貧僧追尋被擄走的孩童蹤跡,一路到了此地?!鄙艘贿吢龡l斯理地說著,一邊從頭到腳地打量起了他:“看來施主的友人也遇到了些麻煩?不如跟貧僧做筆買賣?” “和尚,你能破除此陣?”夜讕反問道。 僧人輕笑:“自然,不過想破此陣,必須等到晚上?!?/br> 夜讕瞥向高懸的太陽:“必須等到晚上?沒有別的法子嗎?” 僧人低嘆:“蜃月陣只有在晚上才會露出陣眼,而找不到陣眼強迫此陣,會將陣內(nèi)的東西一并轉(zhuǎn)移到下一個“分陣”。到時且不說能不能再找到,里面的東西也肯定會在轉(zhuǎn)移時受到影響。如果是大活人困在陣?yán)?,極可能在轉(zhuǎn)移期間,受不了兩種界面的拉扯,死于非命?!?/br> 夜讕不禁背脊發(fā)涼,忙道:“那便等吧。你的條件是什么?” 僧人登時眉開眼笑,本應(yīng)憨厚的出家人此時笑得跟街邊jian商似的,眼里滿是精明:“貧僧先問您一個問題,打架的話,你與野豬,誰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