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宋嫂。”程楚溫和地說。

    “早上好，不過您為什么睡在客房里？”宋嫂有些疑惑。

    程楚腳步微滯，抿了抿唇，找理由道：“我昨天晚上看電影來著，看得實在困了也懶得上樓了?！?/br>
    視聽室離客房近，昨夜顧渺睡在她的房間，所以程楚也只能找這個理由。

    宋嫂沒懷疑，點了點頭，“今天起得這么早，那我得趕快去做早餐了，想吃什么呢？”

    程楚跟上她的腳步，“想喝海鮮粥，要怎么熬啊，能不能教教我？”

    “這怎么不行，你來廚房我教你，很快就做好的?！?/br>
    海鮮粥果然不難，先將鮮蝦剝殼加鹽腌制，再將蝦頭入鍋炸出蝦油，住的軟爛的白粥放進(jìn)腌好的蝦rou和蝦油，最后撒上些鹽和白菜末調(diào)味，就可以出鍋了。

    程楚沒做過菜，但她不是笨手笨腳的人，說一遍就可以依樣畫葫蘆地煮出來了。

    煲在砂鍋里的粥香氣撲鼻，程楚盛了半鍋上了樓。

    房間里擺著的擴(kuò)香是好聞的柑橘味，漾在帶著朝露的雨后清晨里，有一種別樣的清新。

    少年的睡姿很規(guī)矩，似乎在夢里都透著局促，平平的躺著，連被角都噎的齊整。

    清晨的光落進(jìn)來，程楚蹲在窗邊，撐著頭看他。

    睡著的少年仿佛脫下了那層堅硬的殼，烏黑的長睫下落下青影，眉目舒展著漾起柔和的波瀾，沒了平日里的清冷。

    早晨的陽光很溫柔，他似乎沉浸在美夢里，舒朗的眉目帶上笑意，嘴里低喃了幾句。

    程楚湊上去。

    微微啞的嗓音帶著電流似地傳入她耳朵。

    “楚楚......”

    程楚的心漏了一拍，她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伸手。

    花園里蟬鳴陣陣，少年黑峻峻的眼在下一秒睜開。

    程楚猛地將手抽回來，站起來，望著少年略微惺忪的眼，不自在地說：“早上好，起來吃早飯了?！?/br>
    還聚集在眼底的睡意，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間化開，顧渺慌忙坐起來，頎長的身子縮在床邊角落。

    “對，對不起，我，我起晚了?！?/br>
    “沒關(guān)系啊，我的床好睡吧?！背坛Σ[瞇的，“有些人昨天還硬是不睡呢?！?/br>
    熱意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少年察覺到清晨身體的特殊反應(yīng)，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暈死過去。

    “我，我，我。”他犯了結(jié)巴，生怕女孩看到般地轉(zhuǎn)了個身，面對著墻角。

    “你干嘛？”程楚看著面壁思過的少年，好奇問。

    窗外幾縷微風(fēng)拂進(jìn)屋子，少年的背影瞬間僵直。

    “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我要洗漱，一下?！?/br>
    他說完這句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這可是她的房間，自己有什么資格讓她出去。

    程楚腦子里靈光一閃，瞬間滿臉通紅。

    “我先出去，你洗漱完了叫我?！彼w似地奔出房間。

    外頭陽光明媚，鳥鳴呦呦。

    沒了女孩的聲影，少年僵硬著身子，長出了一口氣。

    昨晚他本該離開的，可是女孩拽著他，閃亮亮的桃花眼里似有寥落的星星。

    “現(xiàn)在很晚了，外面也沒有車，你難道走著回去嗎？”

    少年本是這樣打算的，但看著女孩氣鼓鼓的臉頰，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女孩仰著頭說：“你去睡我的床吧，其他的事明早再說?！?/br>
    “不行。”他頰上緋紅，固執(zhí)地猛地?fù)u頭。

    怎么，怎么能睡她的床呢。

    “可是客房平時是我meimei在睡，你難道想睡她睡過的床?！迸夤墓牡卣f。

    他的頭搖得沒停過，笨口拙舌地否認(rèn)，“不，不是?！?/br>
    “那你就去睡，快點?！背坛⑺吹酱采稀?/br>
    身下是軟得陷進(jìn)去的床，可顧渺卻像觸電般地掙扎要起身。

    女孩按住他肩膀，居高臨下，“你如果睡我的床的話，就獎勵一個晚安吻?！?/br>
    晚，晚安，吻？

    顧渺的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麻木，等他再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被塞進(jìn)了被子里。

    他鼻息之間全是女孩身上的甜香味，被子很輕，柔柔地蓋在身上，卻讓少年的心口猛地下墜。

    “乖乖睡覺?！?/br>
    他手腳沒了力氣，只能繳械投降，不再掙扎。

    晚風(fēng)很涼，被子里卻很暖。

    女孩嬌美的臉慢慢湊近，最后吻在他臉側(cè)。

    “晚安?！?/br>
    少年的喉結(jié)急速滾動。

    他覺得自己不僅陷在柔軟的被子里，還陷在了女孩的心里。

    燈被悄悄關(guān)了，門“啪嗒”一聲輕響。

    視線里一片昏暗，但少年心尖的火肆意燃燒，不管不顧地傳遍他的四肢百骸。

    今天的一切都恍若夢境，黑夜里，少年僵直著身子，始終不敢閉眼，他怕一閉上眼，這一切便如泡影般消散。

    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絲絲縷縷地飄進(jìn)陽臺。

    直到天邊剛朦朧的升起絲光亮，顧渺才支撐不住地合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顧渺：不敢睡過去，怕一切都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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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走廊里灑滿日光, 程楚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

    過了片刻, 房間的門被“嘭”得一聲打開。少年站在不遠(yuǎn)處，蒼白的面頰上沾著的水還未干，幾縷碎發(fā)黏在額上，銀框眼鏡松松地滑到了鼻尖。

    “好, 好了?！彼晚? 聲音沙啞, 耳廓通紅。

    程楚抿唇笑了笑，“我做了粥，先吃早飯吧?！?/br>
    砂鍋很大，還有些重，把手上包了一層隔熱布。

    顧渺上前幾步, “我來。”

    屋內(nèi)開著窗，雨后清晨的風(fēng)帶著微微青草味。

    兩人面對面坐著，少年想到剛剛的窘態(tài), 恨不得把頭都埋起來。

    程楚卻笑嘻嘻的，若無其事地將蓋子打開, 給他盛粥。

    “我來?！彼怪^不敢看她, 卻固執(zhí)地要將勺子搶過去。

    程楚隔開他的手, “好了，你坐著吧, 不就是盛個粥，又是什么力氣活。”

    少年聞言連忙正襟危坐，腰板挺直, 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像個乖巧的小學(xué)生。

    瓷碗放在桌上，輕輕的一聲響。

    “好啦，吃吧。”

    粥米熬的散開，帶著紅的蝦rou綴著青白蔥花，香氣撲鼻。

    顧渺舀了一勺，鮮甜味從嘴里化開。

    “好吃嗎，好吃嗎？”女孩撐著頭，亮閃閃的桃花眼一眨一眨。

    少年點了點頭，“好吃?！?/br>
    女孩驀的笑開，愉悅順著嘴角爬上眉梢，桃花眼彎成小月牙。

    “我第一次做呢，沒想到還挺成功。”

    顧渺的手一滯，溫?zé)犴樦韲德娱_，慢慢地傳到心底。

    這是父母走后，第一次有人給他做早飯。

    少年垂下頭，掩下泛紅的眼，一連喝了好幾口。

    小小的瓷碗三兩下就見了底。

    “這么好喝的嗎？”她開心地又給他盛，“那你多喝點啊?！?/br>
    少年低垂的眼睫微微顫，端起碗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

    雨后的清晨不再燥熱，海鮮粥氤氳的霧氣還未消散，半鍋粥就見了底。

    少年收拾著碗筷，沉吟片刻，起身說：“我該走了?！?/br>
    他身上的錢所剩無幾，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個房子住下來。

    程楚拽上他的衣袖，小聲問：“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