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微微笑了笑，“不過我好像比你大幾天吧，這樣叫是不是不太好?！?/br>
    顧渺眉間微皺，“沒有，你比我小。”

    “??？可是你生日不就比我遲幾天嗎？”程楚好奇地問。

    顧渺垂了眼，溫聲說：“我讀書晚，所以比你大一歲?！?/br>
    “?。俊背坛牬笱?，“那去年不才是你十八歲生日嗎？”

    她聲音低了下來，浮上絲懊悔，“也沒有好好慶祝啊?！?/br>
    “沒事?！鄙倌贶P躇著走進(jìn)一步，頎長的身材擋住外頭的日光，“你已經(jīng)送我很好的禮物了?！?/br>
    她去附中的那半年，那副金邊眼鏡放在他的床頭柜里，睡前總是要細(xì)細(xì)地擦拭一番。

    “可那副眼鏡你從沒戴過?！迸⑻ы?，柔柔的煙波里透著絲失望。

    “你送的?！鄙倌甑男奶蔑w快，漆黑的眼羞澀地錯(cuò)開視線，“舍不得?！?/br>
    洋桔梗的淡香縹緲在空氣中，女孩驀得笑來，“沒想到你還會(huì)說甜言蜜語啊。”

    少年的臉?biāo)查g紅了一片，他抿了抿唇，眼中透出幾分無措。

    聽小胖說，女孩子都愛聽些甜言蜜語，可是自己笨嘴拙舌的，和她說幾句話便臉紅心跳起來。

    是不是，剛剛說得不夠好啊。

    可，可那是他的真心話啊......

    “你，你不喜歡嗎？”他低著嗓，小心翼翼。

    女孩湊近幾步，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人注意這兒，伸手微微勾了勾他的小指。

    “我喜歡。”她輕聲說。

    相觸的指尖激起一絲電流，猛地竄進(jìn)顧渺的心里，心尖不要命地狂沖亂撞，狂跳著幾乎要躍出胸膛。

    女孩走進(jìn)一步，身上的淡香伴著洋桔梗的清淺香氣，盈了少年滿懷。

    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dòng)帶給少年怎樣的震顫，嘴邊漾起的笑容無辜極了。

    “你再多說一些?！彼郎惖剿叄p輕喚他，“渺哥?！?/br>
    少年的耳朵紅得下一秒仿佛就能滴出血，他指尖顫動(dòng)著，腦海里瘋狂地想著小胖曾經(jīng)對(duì)顧客說的花言巧語。

    可高考全市前十的腦子，在這一秒仿佛被凍住了般，怎么想也想不出來一句好聽的夸贊話。

    他急得把唇都抿得發(fā)白，懊惱地握緊拳頭。

    午后的餐廳干凈明亮，夏日的光透進(jìn)來，女孩仰頭望他，那雙落滿迷人的桃花眼兒，透著滿滿的期待。

    顧渺呼吸急促，閉了閉眼，喉結(jié)飛速滾動(dòng)了下，想了又想，才干巴巴地啞聲開口：“你今天，真漂亮.”

    他說完，悔得下一秒就恨不得找個(gè)地洞鉆進(jìn)去。

    連一句好聽話都說得這樣干巴巴的，真是沒用。

    可女孩卻開心極了，她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仿佛漾開一層柔和的光暈，美好極了。

    “說得挺好的，以后要多說一些?！彼澰S地點(diǎn)點(diǎn)頭，發(fā)頂上精致的蝴蝶結(jié)微微晃動(dòng)。

    這算好，好嗎？

    少年垂著眼，淺淺的喜悅爬上眼角眉梢，他顫了顫睫毛，可眸中的光卻怎么掩也掩不住。

    他以后可以說很多很多，讓她每天都這么開心。

    *

    餐廳中午的休息時(shí)間只有兩個(gè)小時(shí)，到了四點(diǎn)時(shí)，便會(huì)有許多食客來吃下午茶。

    程楚的工作時(shí)間是下午四點(diǎn)到晚上十點(diǎn)，一小時(shí)的工資是三十塊，比服務(wù)生略多一些。

    夜幕即將降臨，餐廳頂上的水晶燈亮起來，淡金色的光伴著緋紅的夕陽，映得整座餐廳美輪美奐。

    顧渺穿著干凈的白襯衣，十九歲的少年，干凈清俊，眉間溫柔平和，脊背卻挺得筆直。

    他從廚房出來，餐盤里端著意式松餅，路過餐廳正中的三角鋼琴時(shí)，腳步微微滯了滯。

    舒緩的樂音飄飄渺渺地落入他耳中。

    女孩彈得是肖邦夜曲。

    有一縷柔柔地光落在她的身上，襯得她肩頸瑩白雪潤，仿佛午夜降臨的小仙女，

    小仙女指尖舞動(dòng)著，抬眸對(duì)他微微一笑。

    顧渺唇角微勾，耳根漫起緋紅。

    他驀的想起高二新年的夜里，她在琴房里為自己彈了這首曲子，安靜又舒緩的，仿佛春日里拂起的風(fēng)，讓他躁動(dòng)的心平靜下來。

    傍晚的餐廳氣氛清幽，小胖走過來，低聲說：“快點(diǎn)，二號(hào)桌在催了，別眉來眼去了，再這樣經(jīng)理該罵人了?！?/br>
    少年晃了下神，這才收回眼神。

    程楚打工的第一天過得很快也很順利，有幾個(gè)客人覺得她彈得不錯(cuò)，還點(diǎn)了曲子，給了小費(fèi)。

    月亮高高的懸在天邊。

    待到兩人從店里出來時(shí)，已經(jīng)快十一點(diǎn)了。

    月色明亮卻溫柔。

    顧渺帶程楚來到停車棚。

    “這輛是你新買的自行車嗎？”程楚看著面前銀灰色的酷炫自行車，問。

    顧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離開家時(shí)沒帶走自行車，這家店離他租的房子實(shí)在遠(yuǎn)，無法之下，他只得和店長賒了一個(gè)月的工資，挑了輛二手的買。

    這輛車的前主人將它保存的還不錯(cuò)，顧渺擦了擦座椅，低聲說：“不知道你今天會(huì)來，所以沒墊坐墊，你將就地坐一坐，明天我就安上。”

    程楚笑著搖頭，理了理裙子，斜坐上去，“沒事的，不要裝了，你這車多酷啊，裝了之后把整體都破壞了?！?/br>
    顧渺踩了踩腳踏板，正要說話，一雙手便柔柔地環(huán)住他的腰身。

    他呼吸一窒，緊接著，差點(diǎn)連心跳都停了。

    盛夏的夜里，少年只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背部傳來的溫?zé)釒缀踝屗嚢讯嘉詹环€(wěn)。

    “走吧?！迸④涇浀哪橆a就貼著他堅(jiān)硬的背，聲音輕輕地飄進(jìn)夜風(fēng)中。

    顧渺穩(wěn)了穩(wěn)心跳，踩著腳踏板，駛進(jìn)月色中。

    夏夜的風(fēng)帶著絲微冷，拂在少年guntang的心上，他腳下生風(fēng)，只覺得心被柔軟的云托著，輕飄飄飛到了半空中。

    那家店離程楚家很近，十分鐘便到了。

    柔亮的月光穿過香樟樹，撒下細(xì)碎的影。

    微風(fēng)輕輕吹著，許是明白說話便是告別，所以兩人誰也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響起一陣粗暴的車?yán)取?/br>
    兩人才如夢(mèng)初醒般地將車挪到一旁。

    遠(yuǎn)處別墅區(qū)一片昏暗，許多人都熄了燈，只余路燈斜斜掩映。

    程楚抬眸輕聲說：“那我先走咯？”

    少年的肩耷拉下來，漆黑的眸看著她一閃一閃，宛若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程楚心軟了半截，她抿了抿唇，小聲說：“要不，獎(jiǎng)勵(lì)一個(gè)晚安吻？”

    少年抬眸，瞳孔霎時(shí)亮了起來。

    夜幕無邊無際，女孩閉了眼，蝶翼般的睫微微顫，羞澀似乎從輕抿櫻唇出溢出來。

    有極淺的花香飄過來，少年心中震顫，垂落的手指尖抖了抖，微微附下身，虔誠又珍視地吻上她的眼。

    “晚安，楚楚。”

    少年花了一天想出的第二句情話，“你閉上眼的樣子，也很美?！?/br>
    作者有話要說：　　顧渺：月色很美，你也很美

    第50章

    八月酷暑, 正午的太陽還高懸天邊。

    中午兩點(diǎn), 餐廳逐漸冷清下來。

    程楚將鋼琴蓋合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一杯檸檬水就適時(shí)的遞過來。

    她很自然地接過來，咕嚕咕嚕一下喝了半杯。

    “渴死我了?！彼畔卤?，揉了揉手腕, 抱怨道：“怎么還不讓人喝水的?！?/br>
    顧渺皺眉, 心里泛起一陣澀澀的酸。

    若不是因?yàn)樽约? 她是一輩子都不會(huì)來這種地方打工的。

    程楚見他皺起眉，連忙笑著問：“吃飯了嗎？我還沒吃過員工餐呢?！?/br>
    她原本的工作是下午四點(diǎn)到晚上十點(diǎn)，可今天上午的鋼琴師臨時(shí)有事，便讓自己頂替了工作。

    “那邊還在煮。”顧渺低聲說。

    一旁的小胖的聲音飄過來，“對(duì)于員工餐, 你最好還是不要抱什么希望?！?/br>
    店里的廚師中午休息，做飯的工作一向是輪流來，一人做三天。

    那邊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喊：“飯好了, 快點(diǎn)過來吃吧。”

    一群人喪著臉，往廚房走。

    程楚跟著顧渺進(jìn)了廚房, 踮起腳, 往人群堆里一探頭。

    只見紅紅綠綠的炒飯還冒著熱氣, 旁邊是一大鍋清澈的湯，看起來還不至于太糟糕。

    “今天牛rou炒飯, 還有清蒸魚，配榨菜rou絲湯，大家排隊(duì)來打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