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目的只有一個
左書靈從未想過這些,如今聽到她的這些話語,所有的意志,全部被毀滅了。 原來她的愛,竟是他的負(fù)擔(dān)嗎? 原以為他只是顧慮兩人的身份,才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可是在看到他對待蒼梧的態(tài)度的時候,她心中又是不忿。 以為是蒼梧手段高明,用了不為人知的辦法騙走了他的心。 所以在仰黎找到她的時候,她二話沒說,便接受了他的提議,幫助他在蒼梧接觸魔心泉水時,給他創(chuàng)造靈介,完成獻(xiàn)祭。 可是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她為帝無辭所做的那一切,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的一廂情愿,甚至還成為了對方無形的壓力。 而蒼梧呢? 在知曉自己被獻(xiàn)祭,很可能危害到南境之時,她主動選擇了離開。 離開了她最在乎的家人,甚至是為了不讓他為難,強(qiáng)迫自己用理智,放棄了對他的所有情感。 寧愿讓帝無辭覺得她薄情,也不愿意給他造成傷害。 雖說這其中,蒼梧自己也有著另外的心思。 她不愿意跟別的女人去爭搶那一個名額。 倒并非是在乎“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眼下她若愛那人,她便不會讓那人屬于旁人。 在她的理念中,這如同成為那第三者插足。 左書靈頹然倒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從眼角流出來的血淚,沾染了整個面容。 她無聲苦笑著,心里早已萬念俱灰。 知曉她意志已殘,再無活下去的希望。 蒼梧便也不再多說,從空間取出一把匕首,冷冷丟到她的面前。 “你可自行了斷。” 她的聲音很冷,很遙遠(yuǎn)。 飄入到左書靈耳中,她怔怔然回頭,望向地上那柄冰冷的匕首。 她用那沾滿鮮血的雙手,撐著身子,緩緩朝前爬去。 在碰到那把匕首的一瞬間,她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蒼梧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淡漠,沒有任何的情感。 她本是一個冷漠之人,是鳳家溫暖了她,卻又被這骯臟的現(xiàn)實(shí)世界,給逼出了原型。 左書靈摸上匕首,污穢的面容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對于赴死,她看得很明白。 匕首沒入喉間,涔涔的鮮血噴涌而出。 如同絢麗的噴泉,滴落在她絕美的面容上,綻開斑斑血花。 左書靈死了。 南境的東部之中,那些受她迫害的人。 心中倏地升起一種觸動,他們抬起頭,定定地看向西北方向。 心中一直以來壓抑的一股怨念,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撫平。 他們彼此相望,彼此確認(rèn),最后歡欣起舞。 看到左書靈的身子倒下,仰黎眼眸一閃。 對上蒼梧投來的視線,他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 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淡淡道:“我?guī)闳ド袼咦??!?/br> 蒼梧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了良久,才收了劍,朝門外邁出一步。 方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后一聲痛苦的悶哼。 不用回頭,也知道仰黎做了什么。 她心中一緊,如今她已經(jīng)殺了左書靈,也徹底地拿捏住了仰黎,可是不知為何,心中卻并不痛快。 “咚”地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仰黎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他輕笑著道:“走吧。” 蒼梧睨了他一眼,隨著他一同出了宮殿。 離開宮里,看到整個北境帝都,仍舊沉浸在魔尊歸來的狂歡之中。 蒼梧靜靜地看著他們,心道他們還不知,他們一直以來擁戴的帝尊,身子已經(jīng)糟糕到隨時會喪命的地步了。 獻(xiàn)祭,是最為強(qiáng)大的一種獲取力量的方式。 但同樣的,所有承載的代價,也是不可估量的。 走到神塔之下,仰黎步子一頓,在開門之前忽然回頭,轉(zhuǎn)向蒼梧問道:“你可知,你曾經(jīng)的一位朋友也到了此處?” 蒼梧眼神一閃:“誰?” 她分明已經(jīng)猜到了此人是誰,可卻故作不知。 仰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何想法,緩緩答道:“便是那位服了另一株金蓮的。” 蒼梧雙眸微微一瞇,不由得冷笑起來:“你又對他做了什么?” “我若傷了他,只怕你便更不會原諒我了。” 他說著開了門,走出一步后又是一頓,苦澀一笑,補(bǔ)充道:“不過你現(xiàn)在也不會原諒我?!?/br> 蒼梧盯著他的背影,沒有接話。 二人進(jìn)了神塔之內(nèi),再一次來到這里,蒼梧的心跳,漸漸開始加速。 她體內(nèi)的鳳泣劍,似乎也因?yàn)樵俅位氐竭@里,而受到了感應(yīng),開始“砰砰”跳動起來。 仰黎領(lǐng)著她,穿過最底層的封閉密室,往神塔之上,緩緩走去。 這座神塔,高聳入云,其深度,無人可知。 即便是耗費(fèi)了幾百年的心血,仰黎也只將其開發(fā)出了十八層。 猶如十八層地獄一般,每一層,都有著不同的功能。 蒼梧一路走來,整個神塔之中,都是漆黑無光的。 但是她的心中,卻有著濃烈的感應(yīng),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處之自若。 “你的祭司呢?”明知那人現(xiàn)在身在何處,蒼梧還故意試探一問。 走在前面帶路的仰黎身子一僵,隨即回眸深深望向她。 蒼梧無畏的與他對視,目光清冽。 知曉她這方面的本事極大,仰黎也未曾想著要從她面上看出些什么。 眼神略微一沉,淡淡道:“他在第十八層?!?/br> 蒼梧聞言卻是冷笑:“那里便是你的祭壇所在吧?” 仰黎也不驚訝她為何會知道,坦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鳳泣劍的鑄臺,也在那里?!?/br> 他說著,語氣一頓。 他體內(nèi)的反噬,又一次開始發(fā)作了。 略微吸了口氣,強(qiáng)忍住那種痛意,他腳下步履微動,走路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些許。 蒼梧看著他的背影,盡管他掩飾的極好,可還是叫她察覺了出來。 要養(yǎng)出來一個武宗,這次的獻(xiàn)祭,需要祭掉多少無辜的生靈! 而他此刻承受的,又該是何等痛苦的反噬? 上一次見仰黎,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北境之內(nèi),享受著無上的權(quán)力和榮譽(yù)。 而此刻,他身軀已殘,只能無奈地等待死亡。 走了數(shù)千階臺階,終于走到了神塔的第十八層。 在階梯上,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但是入內(nèi),卻是撲鼻而來的清香。 沒有想象中的血腥,整個密室里,明亮如晝。 最中間的鑄劍臺,已被設(shè)為祭壇。 巨大的圓形祭壇中,鋪滿了紅艷似火的彼岸花。 看到那些花,蒼梧心神一凜,忙朝室內(nèi)唯一的一個人影看去。 此人披著一件黑色的兜帽斗篷,蹲在圓臺旁邊,手中拿著一個花籃,正在往其中擺放著花束。 他整個身子被披風(fēng)遮住,看不見身形,更是看不見任何一片皮膚。 但是蒼梧本能的知道,此人不是神塔的祭司。 而看到那抹身影,仰黎周身的氣壓一低,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我機(jī)關(guān)算盡一生,卻最終還是敗給了你。” 他看著那道身影,自嘲笑道。 聽到他開口,那道擺弄花束的身影幽幽起身。 緩緩轉(zhuǎn)過身子,面向二人。 他一起身,蒼梧便已經(jīng)知曉是誰了。 心中不免一陣激動,但卻被她很好的掩蓋了下來。 “你終于來了。”黑衣人轉(zhuǎn)過身子,看向蒼梧,嘴角掛起一個寵溺的笑。 蒼梧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到他后,眼神也跟著柔和了幾分。 仰黎嘴角的嘲弄仍未落下,他一邊看著那人,一邊朝那鋪滿了彼岸花的臺子上走去。 “你們是如何做到如此自如的偽裝在我身邊的?”他在臺前站定,看著那一片片紅得似血的花朵,淡淡問道。 “到底還是因?yàn)槟闾载?fù)了?!迸嵩品裁撓旅弊?,看著他,平靜的回答。 聽得這個回答,仰黎身子微微一僵。 細(xì)細(xì)想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 最后無聲的笑了起來,那笑卻十分凄涼。 “原來如此。”他喃喃低語,他防來防去,算來算去,卻唯獨(dú)漏算了一人。 那便是這個神塔的祭司。 因?yàn)樗麖纳袼霈F(xiàn)后不久,就來到了塔中。 所以仰黎可以不信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對他起疑心。 蒼梧歷劫,神塔動蕩那日,他發(fā)現(xiàn)了身邊的人被裴云凡替換,動了怒。 回頭看到祭司歸來,見到他那副誠惶誠恐卑微的模樣,心底的疑惑,便漸漸打消了。 但是吃一塹長一智,故而他在他的身上,下了蠱毒,讓他這輩子都無法離開神塔半步。 可是沒想到,還是讓他給逃了。 而這其中,最讓仰黎不解的是…… “他為何會幫你?” 他看向裴云凡,實(shí)在瞧不出這個低階大陸上來的人,究竟有何不凡之處,值得一個為神塔,為北境賣命了那么多年的祭司,轉(zhuǎn)而投奔他?! 裴云凡看著他,神色平靜。 “并不是他幫我,我們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br> 他說著,眸光深深地望向蒼梧。 選擇來到這里,她定然是見過了那人。 事到如今,時機(jī)已漸漸成熟,她也是時候,明白自己的使命了。 對上他的視線,蒼梧心中微顫。 回想起自己前世今生所經(jīng)歷的一切,竟然都是因?yàn)槟莻€,倏地便覺得有些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