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小媳婦_分節(jié)閱讀_133
細數(shù)一下,距離何生離家已經(jīng)有兩個年頭,公公婆婆心中慌亂,家中的很多事情都無心打理,無奈之下就由張惜花做主了,幸而她將家里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張惜花經(jīng)過最初的恐慌,反而更冷靜了。她有一種直覺,她的丈夫一定活得好好的。 為減輕公婆的負擔(dān),何家的田地,除自己種了兩三畝,張惜花全部租給了村里人,她自己就在村里開了一個藥堂。平時何曾氏帶著孫子孫女,何大栓除了打理那幾畝田地,就在家里幫兒媳婦處理藥材。張惜花的醫(yī)術(shù)越發(fā)精湛,來找她看診的病人也越多,不止是周邊幾個村子,便是鎮(zhèn)上、還有很多外鎮(zhèn)人都慕名前來尋醫(yī)。 何家靠著這一個小小的藥堂,在附近很是受人尊敬,他們的日子也比別人好過很多。 張惜花也越發(fā)忙碌,越忙碌,她的頭腦反而更冷靜,連帶的心也平靜了。每當榆哥忍不住想爹爹時,張惜花就很肯定地對兒子說他爹爹很快就家來了,只要榆哥乖乖聽話,榆哥只鬧了一會情緒,就打住了。 見著兒媳婦一點兒也不慌亂,何大栓與何曾氏心里就安定不少,張惜花因此反而成了他們?nèi)缃竦木裰е?/br> 如此,又過了半年。今年的稻子打下來,剛?cè)肓藗}庫。整個村子秋風(fēng)蕭瑟,樹葉落滿地,田野里入眼皆是一片枯黃的景色。 下西村入口的那棵巨大榕樹旁,靜靜地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此刻正值午時,家家戶戶正當用餐時分,四周幾乎沒有一個村民忙碌的身影。 盼望了很久,臨到家門口了,何生反而卻步了。他抬頭望著前方錯落有致的房屋,一眼就分辨出自家的屋子是哪一座。依稀間,何生瞧見有個小小的影子在門口晃蕩了一會,那身影又推門走進了家門。何生的心猛地攥緊。 那一定是他兒子小魚兒! 何生眼里露出激動的神色,抬腿就要前行,到底是近鄉(xiāng)情怯,慢慢又將腳步放緩了。何生拍拍自己的衣裳,確定自己此時的模樣很齊整后,才提腳加快腳步往家門走。 屋門前的梧桐樹葉幾乎掉光了,地面打掃得十分干凈,在角落邊還堆了一垛稻草,稻草旁的陰影下有兩只雜毛母雞閑適的梳著羽毛,何生原本堅定的性子,瞧見這平凡的景象,他的喉頭不禁一酸,出門在外這幾年再苦難的日子也捱過去了,都沒有想落淚的沖動,此時尚未見著父母妻兒,不想淚水卻那樣淺了。 何生調(diào)整了一番情緒,確定自己沒有什么異常后,這才推開門往家里走。 屋子里靜悄悄地,何生穿過院子,徑直來到堂屋。 何家的午飯已經(jīng)結(jié)束,張惜花帶了一雙兒女在屋里歇息,何曾氏也覺得精神不振,回了屋里躺著了。 整個家里只有何大栓是清醒著的,他正坐在屋檐下削竹篾,他答應(yīng)了給孫子孫女做一對竹蛐蛐玩耍,編制蛐蛐的竹篾要削得十分尖細才行,因此,何大栓削得十分專心。 何生喚了一句:“爹!” 何大栓抬頭,一時間驚呆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使勁兒揉了揉。 何生喊道:“爹,娘和惜花他們呢?” 何大栓以為產(chǎn)生幻覺了,迷迷糊糊道:“哦,他們在睡覺呢?!?/br>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屋里響起一個孩童清澈的聲音,“娘!你看meimei不乖,她不肯睡覺。” 屋里,張惜花懶懶的嗓音說了一句:“那榆哥想不想睡覺,不想睡就帶了meimei出去玩?!?/br> 她上午連續(xù)給五個病人看了病,正累的不行,也沒精力哄兩個孩子,因知道兒子不愿意躺著睡,干脆就由著他們兄妹出去玩。 何生聽到媳婦、孩子的聲音,腦袋還沒有反應(yīng),那雙腳就不聽使喚地自己往房門口走去。 “哎!生兒!”何大栓猛地一拍腦袋,站起來后,幾乎不敢相信地大聲道:“生兒回來了?” 何生這才回了神,他轉(zhuǎn)頭笑道:“爹,是我回來了。” 何大栓老臉一紅,眼眶也莫名紅了,帶著哭腔,嚎開了嗓子大聲道:“你這個臭小子!這兩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往家里遞一個消息。” 何生停下腳步。 何大栓上前一步,差點就要親手給兒子一個拳頭,他仔細盯著兒子,見他除了黑了瘦了,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不錯,也沒缺胳膊少腿的,一時之間,伸出去的拳頭又縮了回來。 何大栓哪里舍得打兒子呀,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兒?” 何生笑著道:“爹,這些一言難盡,等會兒我再細細跟您說?!?/br> 何大栓老小孩似的,特別開心地點點頭,說道:“是該細細的說一遍?!?/br> 房屋里,張惜花與榆哥都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兩個人顧不得整理衣著,翻身起床就跑出房門口,而桐姐還小,說話走路都不利索,房間里只余下她一個,見沒人理會她,桐姐扯開嗓子就嚎哭起來,她的嗓音比榆哥小時候都大,這會兒就哭得驚天動地的。 榆哥知道可能是爹爹歸來了,本來興匆匆的要出門,聽到meimei的哭聲,又折回了屋里,他立時牽住桐姐,桐姐就轉(zhuǎn)哭為笑了,榆哥只好小聲抱怨道:“真是個麻煩精。” 雖然抱怨meimei,但是見到桐姐白凈的臉龐上又是淚珠又是笑容的表情,榆哥心里卻喜滋滋的。 走出來,張惜花剛站定,她愣愣地盯著何生,喜悅、激動、慶幸等等五味雜陳的情緒一瞬間涌上頭頂,她只覺得心跳加快,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只好靠著墻壁支撐身體。 略等一會,何生見張惜花直愣愣地不動,他對她露出個笑容,便往她旁邊穿過,榆哥剛帶了meimei出門口,只察覺到一陣風(fēng)閃過來,一雙鐵臂就將他與桐姐兩個人扛起來了。 把榆哥嚇了一跳,榆哥不由有點糾結(jié),心想這個爹爹好像個野蠻人啊。娘親不是說爹爹識文斷字,最是斯文不過的嗎? 桐姐倒沒這個意識,她咯咯咯地笑起來,兩只小手還揪住何生的頭發(fā),口齒不清地叫喚道:“駕!駕!駕!” “快放了他們下來!”一陣威嚴的聲音響起,何生轉(zhuǎn)頭一看,見自己的娘親批了衣裳出來了。 何曾氏板著臉道:“剛剛家來,不累嗎?怎的還有力氣跟他們兩個皮孩子玩鬧?!?/br> 何生笑著喊道:“娘!” 何曾氏立時轉(zhuǎn)頭,不想讓兒子瞧見自己的淚水已經(jīng)流了出來,可她不斷抽動的身子還是泄露了她的行為。 等何生將榆哥、桐姐放下來后,榆哥端端正正地喊了何生一句“爹爹”他自己喊完,又拉拉桐姐的小手,桐姐卻只睜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何生瞧。 榆哥替meimei尷尬道:“爹,meimei說話晚。還不知道喊爹爹?!甭牋敔斈棠坦霉盟麄冋f,他一歲半就會喊爹娘了,他meimei比較笨,現(xiàn)在連爹娘都講不清楚呢。 殊不知,桐姐才是正常的兒童。榆哥自己這種早慧的,整個朝廷也找不出幾個來。 何生忍不住一把又將兒子女兒摟緊了。 屋里人都只顧著高興,張惜花輕聲問道:“榆哥他爹,你中午可有用了飯,可要洗刷一下?lián)Q一身衣裳?” “對!阿生餓了沒?想吃什么?娘給你做?!焙卧弦补肿约豪虾苛?。 何大栓立時道:“我去劈材,給你燒一鍋熱水。該好好的洗刷一下才是?!?/br> 大兒子平安歸家,何大栓是喜悅的,那種滿足感根本無法細細描繪??墒呛未笏ㄒ姾紊螁斡爸患襾?,現(xiàn)在也沒有聽他提過一句聰兒的情況,何大栓心里又悶悶地。不用問,他就知道聰兒該是沒有找到聰兒,不然聰兒又怎么可能不一塊回來。 激動過后,何曾氏也意識到了,只不過她不想掃興,兒子媳婦他們好不容易團聚,何曾氏聽到何生說想吃雞蛋面,趕緊應(yīng)道:“娘給你和面去,你帶了榆哥桐姐他們回屋,也跟惜花好好說一會話?!?/br> 等兩個老人各自忙開,何生放開一雙兒女,才很不好意思對張惜花道:“惜花……我回來了?!?/br> “嗯?!睆埾Щc點頭,一聲不吭地進了屋子。 何生立時跟進了門。 隨即,房門迅速關(guān)緊了,榆哥剛抬起腿,就見那扇門關(guān)得緊密,推也推不開。 “這個爹是來搶娘親的!”榆哥瞪大眼,頓覺自己目前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中。 娘親是他和meimei的。誰要都不能給! 爹爹歸家的喜悅,終于在榆哥的心中沖刷了。一時間榆哥板著一張小臉,皺著眉頭,來回踱步幾次,后來一想,罷了罷了,索性自己也進不去,就讓爹爹得意一陣子,于是就牽了meimei的手走,打算去隔壁二爺爺家找芳姐他們玩。 屋子里,何生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心愛的兒子已經(jīng)把自己比作壞人,要防著他搶娘親了。 夫妻二人面對面,卻是相顧無言。 良久,又同時開腔。 “惜花……” “何郎……” 張惜花覺得自己很不對勁,臉紅得不行,也沒好意思再望著何生了,只得轉(zhuǎn)而在衣柜中翻找衣裳。 “穿這件吧,我是按著往日的尺寸裁的,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能不能穿下?!碧暨x來去,最后還是挑了一件今年給他做的衣裳。 何生輕聲道:“嗯。你裁的肯定能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