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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也是一切順利,大獲全勝么?!焙_B嘴角一點點揚了上去,終于凝成一個無可挽回的灰敗微笑,“方停瀾,我應(yīng)該稱贊你真不愧是方停瀾?!?/br> “你說過的謊,連起來只怕能繞海岸線一圈。” 第87章 紅箋 方停瀾搖了搖頭:“我沒有騙你?!?/br> “哈?!焙_B輕飄飄地笑著,“你是沒有騙我,外面確實是一艘運金船,這里確實有個叫丁樂水的男孩,但你并不是為這些東西而來。” 他并非傻子,卻總是被面前這個人耍得團團轉(zhuǎn)。避重就輕拿捏人心是這個人的拿手好戲,他早該想到一個舊部的后人如何能讓南宏鎮(zhèn)海公屈尊紆貴的跑來羅謝島,但他仍然選擇了再相信一次。 “你到底原本是要做什么的?!?/br> “來與莫亦人談一點事情。” “那丁樂水他……” “只是交易中的一點兒添頭罷了?!狈酵懮钗豢跉?,開口道,“你先別生氣,我有事要——” 方停瀾話未說完,海連便箭步向他沖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lǐng),男人沒有任何反抗地被他用力向后一搡,背脊撞上了木墻,本就不牢靠的房屋也為之一晃。 “方停瀾,你把我,把我兄弟,把島上這一堆人誆騙過來鬧出這么大動靜來幫你完成你的事業(yè),現(xiàn)在還有臉跟我說讓我別、生、氣?!” 眼前的青年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瞳中的寒意如尖錐利刃,幾乎要將他的身體釘出千百個血窟窿。方停瀾似是不忍再直視地想要錯開視線,然而胸口那只手便更用力一份,逼迫著他不許側(cè)頭,更像是要將他心臟剖出,好看看那rou塊里是否還存有半分赤誠。 “如果我說出了真實目的,你會答應(yīng)載我這一程嗎?” “我會直接把你扔進海里。” “所以這原本就是個死局,海連?!狈酵懞眍^干澀,“我本無意要騙你,整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打算暗中完成?!边@些原本早就在腦內(nèi)過了一百遍的臺詞念出來時蒼白無力,全沒有他預(yù)想的溫柔平緩,“我沒料到你會來,但事已至此,我也在盡我所能的想與你雙贏……” 海連腦子里嗡嗡作響,面前男人薄唇開合,他卻一個字都難以聽清。就像四年前對方能一邊面不改色地承認(rèn)從一開始自己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又一邊還能向他伸手問他還要不要隨他一起回東州一樣。如今四年過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無法明白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 雙贏? 我贏了什么? 那艘破船?一夜的春宵?懸崖上的那個擁抱? 海連怔怔地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攥住衣領(lǐng)的那只手骨節(jié)泛白,傷口因為過于用力而綻破,淡淡的紅從繃帶上透了出來。 方停瀾的目光被血色刺痛,他的手虛抬了抬,卻不敢去觸碰對方的傷處,“海連,”事情已經(jīng)到了死局,他還是要一字一字強調(diào),“我知道我的解釋你沒有聽進去,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向你們國君諫言,讓緹蘇停下與北宏之間的結(jié)交?!?/br> “憑什么?” 男人垂下眼睛:“憑我喜歡你。” “四年前你也是這么說的。” 方停瀾不說話了。 “這就是你的喜歡,方停瀾?!?/br> “你從來都是這樣,一邊理直氣壯地說著喜歡,說著保護之類的狗屁漂亮話,一邊坦然地利用我?!焙_B咽喉里嗆出一聲刺耳冷笑,“你從來都是……驕傲自負(fù)得讓我惡心。” 失了護衛(wèi)艦的運金船早已投降,孤零零地在海面上立起了白旗,海盜們大笑著將莊園搜刮干凈,正在碼頭等著各家的船接他們前去分贓,所有人都得償所愿,全贏。 “我跟你不一樣,方停瀾。當(dāng)年看在你為我擋了一槍的份上,我沒有殺你;現(xiàn)在我也會看在你剛剛懸崖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亦不會殺你?!?/br> 指揮室中的海連終于放開了方停瀾的衣領(lǐng),他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方大人,算我求你?!彼麖膽阎刑统隽四菑埣t箋,在他面前一撕為二。紅箋與他最后的字眼一起落地。 “別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br> 碼頭上的泰塔將俘虜和孩子們都收押上了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船長還在指揮室里,他剛想來找人,便發(fā)現(xiàn)海連已向黑鮫號走來,他連忙迎上去:“雖然莫亦人已經(jīng)投降,但這里畢竟有炮臺,我覺得不能把他們放在這里,我打算丟去梅塔黎角旁邊的鯊牙島上,之后隨便他們?nèi)ツ摹?/br> “你安排就好?!?/br> “行。對了,”泰塔看向海連身側(cè),“那位鎮(zhèn)海公呢,不跟咱們一塊上船嗎?” “他死了?!焙_B生硬地回答。 大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往指揮室看去,隔著夜色,他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門口。 這不是還活著嗎? 男人吞了口唾沫,又看了眼一旁的船長,他縮縮脖子,決定什么都不問比較好。 13. 方停瀾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的小海盜可以沖動地隨心所欲,他不行。 已成一具冷尸的廢物指揮官半個小時前哆哆嗦嗦地告訴了他北宏準(zhǔn)備與莫亦聯(lián)合封鎖天塹海峽,這消息對南宏其實無關(guān)緊要,但對緹蘇卻極致命——只是盛怒之下的海連根本聽不進去。 男人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腦中思緒卻在飛轉(zhuǎn)不停。丁樂水跟在小朋友身邊我很放心,不過打聽寒音令的事得稍微放放了,估計還再賠一艘運金船給他才能消氣;秦家人有周不疑盯著,就算稍微鬧出點風(fēng)浪也能很快平息;或許趁著機會還可以再聯(lián)系一次南境的線人,讓他們多放兩個人在垂芷庭和西莫納那邊,法盧科這個廢物,怎么連這種封港的大事都打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