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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樓難得在發(fā)呆。 昨日他沖入勾魂鈴造的迷陣之中,原本是能一舉將拔珠斬于劍下,但與拔珠一照面,二人均是一震。白晚樓突兀間失了心神,不過一個錯手,拔珠反應過來,已疾退至霧氣之中,再尋不得,卻將白晚樓一人留在陣里。 迷陣迷陣,什么叫迷陣,就是叫你失去方向的。勾魂鈴所造迷陣均如實象,閻一平心境中出來的白晚樓能叫云行招架不能,白晚樓面前冒出來的江原,也能摸能碰,捅你一刀,那傷口也很真。 白晚樓便在那時忽然見到江原。 卻不是江原一個人。 一場迷夢十年光景,江原絮絮叨叨與白晚樓說過的從前,在白晚樓面前又演了一遍。他既無法參與,又不能拔劍相向,身心被束而掙脫不得中,恍然從記憶中翻出一些碎片來。 這里,他好像來過的。 他也救過一個人。也曾與人月下賞花,也曾與人并劍戲蝶,也曾與人抵足同眠。江原說過的那些,白晚樓都有過。他從前想不起來,后來說不出口,最后只能悶在腹中,看別人眉飛色舞,說著另外的人生。 但有一點,白晚樓與江原一樣。江原不屑于作別人的替身,白晚樓也不屑于和別人爭,如婦人長短,計較些虛妄的風花雪月。 江原只有一個,萬仞只有一把。 白晚樓既從不錯認,也沒想過他會歸于別人。 喜歡是什么,難道不是叫一個人好? 白晚樓不知道他算不算喜歡江原。 沒人教過他。 但他要江原。 江原在,白晚樓安心。江原走,白晚樓心情不好。但若江原一定要走,白晚樓也讓他走。白晚樓想的很簡單,從來江原想要什么,白晚樓給什么。 月色,錢財,但凡江原要的,白晚樓能給十倍。哪怕是渡氣,除了比較耗氣,但只要是江原,他就很喜歡。除了昨晚那個不太好,比較痛,不過與傷痛相比也是能忍的。 白晚樓一直是這樣對江原,也覺很好。但親眼所聽,與親眼所見又不同,當白晚樓在迷陣中見到江原是如何與別人談笑風生,如何叫他覺得自己是個旁人,才覺得自己嫉妒,覺得不滿?;腥惑@覺原來他竟同世間人一樣。那種情緒讓白晚樓覺得陌生。 這樣對嗎? 荒地無人,翠草橫生,白晚樓一個人跪坐在潭邊,水中只映著他一個人,就像那潭邊橫出的梅枝,斜斜一根伸到水面上去,孤高空寂,只有風知道它開過花沒有,在想什么。 白晚樓發(fā)了會呆,這才站起身,脫了衣裳,走進這潭水中慢慢清洗自己。他不喜歡溫水,溫水會叫人貪戀,也會叫人懶惰。只有習慣冰冷才能無論在什么環(huán)境下都可以活下去。 無情宗共出來三十位弟子,仍跟在云行身邊的十六七人,而至昨日散開,至今無人尋上門,這叫人想不通。閻一平就是想找個人而已,一路尋過去,竟然一個人都沒見到,卻有許多身著黑衣面帶魔紋的人面無表情來去森嚴。 閻一平一出路口立馬又鉆回了樹叢中,兩個人從他前面不足三十尺的地方經(jīng)過,在路過閻一平時,一人想進去看,卻被人拉住道:“別亂走?!?/br> “剛才我看到一個人?!?/br> “普通人罷了?!?/br> 那人一想也是,方才所見那人毫無靈力,瞧上去一點修為都沒有,這才放棄追閻一平,落了身邊人幾聲數(shù)落:“最近城主心情不好,別再生事,我可再也不信別人那張嘴。差點上了他們當,你見到那幾個跳出來尋事的人沒有,全關(guān)在大牢。” “不是放了三個嗎?” “放了嗎?放出來打死了吧?!?/br> “……”閻一平等他們走遠,這才鉆出來,暗暗沉思,這些人說城主,應當是說薛城主了,薛城主要找人,找什么人?難道是找他們嗎? 不行,得通知云行。 閻一平正要找云行,卻忽然又站住腳,不對,云行既然要叫他去通風報信,應當是知道自己處境的,想來無情宗的人這么厲害,尋常人實在難以叫他們吃虧,還不如不要添亂,趁沒人發(fā)現(xiàn),找上那幾個青團子,把話給說了,再去找云行不遲。 閻一平挑小路,給自己找了頂帽子,裝作是經(jīng)過此地的商販,只混在路上朝外趕,遇到魔城的人便低下頭。隱約間聽到他們在說什么紅衣姑娘,心中更是篤定一定是找蘇婉兒的,不禁心中將蘇婉兒罵了一頓,越發(fā)心急。 便在閻一平要出西域時,忽然住了腳。 因為就在他旁邊,經(jīng)過一隊人,中間押了好些青衣弟子,而能叫閻一平站住腳的,正是因為那些人他昨天才見過,分明就是無情宗弟子! 閻一平睜著眼站在那里:“……”怪不得他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半個人影,原來這些人全都被抓走了!而在他們中,竟然還站了一個孫璽。 難道孫璽竟是個壞人? 閻一平不敢妄動,只想著叫他們快快經(jīng)過,他好離開去報信,便忽見隊伍掙動起來,而聽一個弟子道:“薛燦!你敢動我無情宗,你簡直膽大包天!” “可不是我要動你們。誰叫你們大長老進了別人的地,搶了別人的人,還打了別人的兄弟?!北懵犚粋€輕巧的聲音,閻一平偷偷拿眼瞟去,就見一個覆著鐵面具的人閑適而來,而在他身邊站著的,竟然是昨天那個像塔一樣高的鐵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