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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翼一觸身,他竟已覺得溫熱,不僅是肩背,連脖頸、額頭乃至心口都燙了起來,那股熱流像滾水一般,一抽一抽地灼燒著他的身體、他的呼吸。 他懷疑這雪鶴翎上被施了咒文,又不愿解下,便指尖輕點,在空中幻化出一面水鏡欲照,只是陡一看,他便生生止住了動作。 他怔然看著鏡中的自己,著一身潔白,披雪色鶴翎,一頭長發(fā)未束,幾落于地,遍染霜華。 他有些不解地鞠一握發(fā)送至眼前,竟真是蒼白如雪,他垂眸細看,卻驚覺手背上落了一滴清透的水。 他抬頭,未見得洞頂涌泉,倒是覺得右眼眼角微冷,伸手去觸,便沾濕了指尖。 他不知為何自己眼角會染了水漬,忽地追想起靈徵??蓿胖獣宰约菏锹淞藴I。 瀛臺仙君不解其意,右眼卻淚流不止,淚珠順著他的下頷滑下來,滴落在他瑩白的發(fā)上、衣上、尋親石上。 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尋親石碎開了。 蕭無音是天界至明至凈的仙軀,其血為靈血,其淚為靈泣,而尋親石乃是鬼道供奉之物,其質(zhì)為渾濁,兩者相觸之刻,仿又重現(xiàn)了天地混沌時清濁交融之景,但見這石中花崩裂而出,花瓣火紅如舌、花蕊搖曳如霧,大片大片從那裂開的石種間攀升而起、扶搖直上,一眨眼間便絢爛了整座洞窟,如一叢野火赤焰,點燃了青苔冷石,嘩啦啦傾瀉開去,直直燒盡淹沒了清冷境、無情土。 蕭無音只覺雙目一陣刺痛,如同挨了火燒,比當日神魂遭焚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想起來為什么尋親石能訪得雪鶴翎——千百年前這石生花依賴雪鶴銜種而揚撒,兩者相伴相生相依相偎,故而有石生花處必有雪鶴舞,這而這成為了世間頭一種姻緣瑞兆,所傳得紅花鶴翎者,此生相守,白首不離。 他看向鏡中的白發(fā)人,思及云臺雪洞里那冰冷的尸身,又見得那烈焰情海似的紅花,佳期幻夢似的鶴氅,忽覺如鯁在喉,連身軀都直不起來,只得跪坐于地,任由右眼的冰寒水跡蔓延著,修長的身形崩成了一張將折的弓。 瀛臺仙君閱籍百萬,卻忘記了他所讀的仙界古名物鑒考一書中,曾淡淡一筆點過眼前的盛景,并附有小詩一首,古體古句,不遵韻律,不引典籍,只通俗概覽了尋親石此物,并以“石中花”為名。其詩曰: 古有石中花,千載覆霜華。 草木本有情,可嘆不自知。 第16章 羅剎行 白羅剎殺了地蛇王。 泥下道眾鬼聽得此信,閉戶不出,噤聲不言。 地蛇王屬鬼道五老之首,長百米有余,寬七尺,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體態(tài)如山,獠牙如鉤,劇毒無比,千年沉眠于北石溶洞,但凡蘇醒捕獵,獵殺數(shù)必以整村為計。 白羅剎卻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那桿拂塵子幻化成絲絳,將小山般的蛇尸輕飄飄地拖拽進頡老人的莊子。 頡老人聽得人聲,開門迎了那素衣白衫的“羅剎”進來,手下一眾人將蛇尸抬到院落中,動作嫻熟地剝皮放血,除去腑臟,二精壯漢子抬起那蛇頭,撬開蛇口,以巨斧鑿除那兩顆銳利尖牙。 蛇口開合之時,腥臭之氣拂面,“白羅剎”面露嫌惡,神色冰冷,頡老人見狀,便引他率先進了地下石室,點燃周遭一圈蠟燭,坐在了石臺邊緣。 “白羅剎”卻不曾坐,只是徑直走到石臺中央,湊**,輕輕摸了摸石臺上躺著那青年的臉頰。 頡老人發(fā)出一聲嗤笑:“這都過了幾十年了?你還不知道他會不會醒嗎?” “一百三十七年零一十三天。”“白羅剎”忽然開口,聲音清冷,“他總會醒的。” 二人口中所提的“他”自然是謝靈徵,換言之,是謝靈徵的尸身。 瀛臺仙君親自以仙術(shù)護佑,謝靈徵尸身百年不腐,只是任他蕭無音本事再大,終是沒有喚醒死人的法子。 百年前謝靈徵于天火臺前自刎,蕭無音劍斬天火柱,天火柱傾倒,壓死半數(shù)死囚,另有半數(shù)死囚趁亂逃離天庭,此中包括了那頡老人的愛子,故而二人有今次一談。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夾道催魂香將謝靈徵魂魄撕咬得稀碎,縱使他一怒之下誅滅此花全種全族,花上近百年時光為謝靈徵凝魂聚魄,亦無法讓這具身軀重復(fù)生機。 他窮碧落盡黃泉,遍訪仙家踏遍地府,逆天改命之法竟只有這泥下道里的一門“五老邪術(shù)”,以蛇血、蝎殼、蚓涎、蜈蚣之百足、蟾蜍之臟器為引,能醫(yī)死人活白骨、聚魂魄固魂靈。 蕭無音厭此法污臭,卻不得不以此為救命稻草,親自下泥下,斬五老之首領(lǐng),他向來一身素白,行走于泥下道時必沾染半身鮮血,腰間又懸著那讓誅鬼害怕至極的利劍,故而泥下道坊間漸有了“白羅剎”之傳聞,可憐蕭仙君一個九重天上至清至凈的群仙之首,成了惡鬼口中的惡鬼,用來止污穢泥淖中的小兒夜啼。 “神仙,”頡老人道,“今個兒你還給他上藥不?” 蕭無音微微頷首,接過頡老人遞來的一只黑玉小瓶,啟開瓶塞,一股腐臭撲鼻而來,他皺了皺眉,繼而面不改色地將瓶中的“斷續(xù)神膏”輕輕抹在謝靈徵手腳傷處。 斬雪之痕非尋常藥物可除,死者之身又無法以靈藥相愈,只得借諸邪法,然而即便百年來以此邪藥滋養(yǎng),謝靈徵手足脖頸仍留有淺淺幾道印痕,尤其那頸間傷痕極深,頡老人先以針線相縫,又以藥膏相敷,如今仍有一道蜈蚣攀爬似的深紫創(chuàng)痕,細看來頗有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