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jié)閱讀_72
高亮忙說:“算來這時候永平府的院試也該放榜了,奴婢就去傳旨,叫他家里把他接回京來?” 皇帝點了點頭,又道:“傳旨,剝除徐氏,誥命。叫謝瑛,用心審?!?/br> 高亮親手捧著圣旨,排開儀仗,親自到北鎮(zhèn)撫司叫上謝瑛,命他帶著緹騎,同到崔家傳旨兼拿人。 剛要讓人叫開中門,那門卻驀地從里頭被人撞開,一群仆人廝打著出來,內(nèi)中更傳出一名壯年男子的聲音:“我meimei給你生了兒子,撫育庶出子女,容你納了那么多妾,還勤謹侍奉了你那老病爹娘多年……又沒給你尋頂綠頭巾戴,更不曾生有什么惡疾,干犯了須義絕的國法。你敢無故休妻,我就去順天府告狀,定要叫順天府當眾扒了你的褲子著實敲八十杖。咱們兩家一拍兩散,你那官聲和臉面也休想要了!” 另有一男子顫聲說:“你meimei誣陷官員,欺凌本夫前妻之子,我怎么不能休她!若非我給她掙了個誥命來,她現(xiàn)已叫人拿下詔獄拷掠死了!” 高公公不樂意了,叫小太監(jiān)高聲問:“崔大人怎么妄自揣測朝廷法度?廠衛(wèi)都是奉皇命辦事的,豈是那不分好歹就拿問人的?你自己不樂意留著犯國法的妻子,想要休妻另娶,那是你崔大人自作自為,往錦衣衛(wèi)頭上賴什么!” 院子里的人這才發(fā)現(xiàn)外頭已經(jīng)叫錦衣衛(wèi)圍住了,頓時腿軟得跪了一地。連那要打要殺的徐家舅爺也低聲說:“小的并不是崔家的人,求大人放過小的吧……” 謝瑛吩咐道:“把這些人無關人等弄走,讓公公宣旨。” 番子、力士們上去,也不問誰對誰,把凡吵鬧、哭泣、衣冠不整的都拖了出去。中間有個鬧得最厲害的,叫人拉起來后還喊著:“我不是徐家人,我是崔府的公子,我爹是崔郎中,你們放開我!” 高公公拍了拍胸口說:“唉喲,這也是崔郎中的兒子?崔義士那么個可人疼的小公子,怎么有這樣的弟弟。咱家可看不的這個,把他拉下去管教一下,待會兒宣旨時可不許人哭鬧?!?/br> 謝瑛看著他身上那套揉得又臟又皺的天青色潞綢長袍,也微微皺眉:“這也太不體面了?!?/br> 他哥哥是個刀臨頸間而不變色的義士,弟弟卻見了來宣旨的太監(jiān)都恨不能鉆地里去,果然是因為母親教子無方嗎? 他揮了揮手,索性叫人把他拉下去,又派幾個小火者到后宅叫他家的妻妾兒女出來接旨。不一時內(nèi)侍便把人拉了出來,只除了一個老太爺癱在床上,共來了一個老夫人,六個妻妾,兩個小兒女,烏泱烏泱地跪了一院子。 徐夫人撕打得蓬頭垢面,妾和庶子女也畏畏縮縮的,看著這群內(nèi)侍和錦衣衛(wèi),活似看著索命的閻王似的。獨老夫人身上雖也有些凌亂,精神氣兒倒好,眼里含著淚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圣旨。 高公公看著這滿院子人接個圣旨這樣的喜事都弄得跟要下獄似的,也不歡喜,便沉著臉叫人搬了香案,焚香傳旨:“著去徐氏五品宜人誥命,下詔獄,命錦衣衛(wèi)前所千戶謝瑛主理其指使人投匿名文書告人并誣告二罪?!?/br> 謝瑛跪下接旨,命人立刻剝?nèi)バ焓系囊律咽罪?,押上門外囚車。崔家妾侍、子女、下人都瑟瑟發(fā)抖,卻連哭也不敢哭,都慶幸著錦衣衛(wèi)只拿那一個,不牽連到別人。 崔榷也叩頭謝恩,長跪著告訴高公公,自己早已寫了出妻文書,與徐氏和徐家人再無干系。高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擺出一副溫和態(tài)度說:“大人別擔心,那徐氏的事你頂多只落個管教不利,不至于受了牽連。畢竟你家出了個忠義報國的神童,皇上喜歡,得給他幾分體面?!?/br> 崔榷瞳孔猛地一縮,咬著后槽牙問:“公公說的是下官那個不……在京的兒子崔燮?” 高公公笑道:“正是他。崔大人,皇上還有旨意,等這案子結了之后,要召他進宮考較。你接了旨,就抓緊把他從永平府接回來,早些安排他到禮部練習應對禮儀。” 崔榷心里叫苦不迭——若知道那個庸碌無能的大兒子能有出息的一天,何必把他送到鄉(xiāng)下呢?若就留了他在京,早早休了不賢的徐氏,如今崔家又得是何等榮光? 早叫他回來好了…… 那孩子在外頭放得心野了,才敢那么自作主張,連個招呼都不跟家里打就捐了產(chǎn)業(yè)。等回來了可得好好教訓一番,讓他懂得孝順尊長。還得教教他進宮之后該說什么——他的前程還懸在吏部,萬首輔又公開和他斷了師弟之誼,迫不得已,也只得靠這孩子在皇上面前留個好印象,他的前程才能好些。 他心里想得太多,險些忘了接旨。還是老夫人起頭兒叩首謝恩,吩咐仆人拿大封的銀子打點高公公和謝瑛一行人等。 高公公擺著手說:“咱家傳旨是為的你們這點兒銀子?這都是為了給皇爺簡拔人才,不然這郎中府還用不著咱家親自過來。把你家的銀子收起來,往后撿幾個正經(jīng)先生好好兒教導神童才是正事!” 崔榷被罵得面紅耳赤,俯首唯唯而已。老夫人連忙謝過他提點,保證立刻派人去遷安接孫子回來。 謝瑛說道:“也不用太急,讓他等永平府院試完畢,看了名次再回來更好。不然皇爺問他考了第幾名,他自己還不知道,豈不也尷尬?” 高公公道:“正是,皇爺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叫他結了案再進宮。說來也是虧得謝千戶你查案細心,不然輕輕放過了背后指使人誣陷遷安縣的罪人,讓她留在這家里,往后還不知要怎么暗害崔義士呢?!?/br> 謝瑛嘆道:“謝某是奉命辦差,理當徹查到底,安敢居功?托賴圣上英明,降旨剝了徐氏的誥命,不然有封誥的婦人依例是可以以銀錢贖杖的,她豈不還要毫發(fā)無傷地待在崔家?崔大人家有這等惡毒婦人,來日官途想也有些艱難。也虧得徐家沒出什么官兒,不然教育出這等犯婦的人家,只怕其家人也做不成好官?!?/br> 高公公輕蔑一笑:“她那兒子豈不就是個金玉其外的草包,叫錦衣衛(wèi)一問,竟爬到地上站不起來了?!?/br> 兩人自己說著話離開,崔榷掙扎起來在后面恭送,也沒人理他。他臉上青紅交織,滿頭虛汗,回去便吩咐人收拾了徐氏的箱籠嫁妝送去徐家,這回是立意要出妻了。 徐家?guī)孜痪藸斶€要鬧,他便把眉毛一豎,厲聲呵斥:“徐氏私自叫人投帖兒誣告言官的事可不是我教的!幾位要鬧,那我也不怕往北鎮(zhèn)撫司走一趟,請錦衣衛(wèi)問清楚是誰給她出的這該絞首的主意!” 徐氏都叫錦衣衛(wèi)帶走了,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出詔獄,他哪兒還有心思理這群人?真正值得他cao心的是崔燮,他一個資質(zhì)平庸,本經(jīng)都沒治過的孩子,怎么好好兒地就從遷安縣跑到永平府,還考了院試的? 敢情那神童之名不是為了討好他,求他把自己接進京來,才找人傳的? 他回去便吩咐管事:“趕快收拾東西,叫人去老家?guī)貋?。也不必等貼榜,你們留下看一眼,趕緊把人帶回來才是正經(jīng)!” 第67章 徐夫人下了詔獄, 沒兩天就認了罪, 寫了供狀出來。 最初過堂時,她還咬死了不肯承認教人暗中投帖誣告戚縣令之事, 但謝瑛叫人把受了大刑的無賴子和徐家下人帶上來指認她時, 那一片片翻卷的皮rou、淋漓的血跡, 就讓她那點兒膽量全消了。 她遣去找無賴投帖的,是她陪房狄mama的兒子徐盛。事辦成后, 她還給了這人三百兩銀子叫他出京。卻不想這么些日子沒見著徐盛, 再見面就是在北鎮(zhèn)撫司這不見天日的詔獄里了。 那徐盛已經(jīng)叫拷掠得像個血葫蘆似的了,見面便指著她說:“正是她, 是夫人徐氏給了小的三百兩銀子, 叫小的收買京中無賴、乞丐去御史府投那誣告的帖子!小的也不知這是大罪, 小的只是個下人,主人家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也是身不由己……” 徐氏剛想要強辯,一旁陪聽問訊的理刑千戶陸璽便“嘖嘖”嘆道:“當年太祖頒御制大誥, 曉諭天下百姓, 叫人人家里都要置一套, 知道國法。你們這些人不聽圣命,才有今日的虧吃——若她將帖兒給你時,你就拿將來我們北鎮(zhèn)撫司,本千戶還待獎你十兩銀子呢,不比吃這頓刑訊強么?” 他雖然在笑著,眼珠卻黑漆漆地透著一股寒氣, 仿佛浸透了層層鮮血似的。 徐盛顫抖著蜷縮在地上,俯首認罪,那無賴更是有出氣沒進氣。徐氏膝行著往旁邊退了幾步,驚恐地說:“不是我,是他圖賴我!我又不認得那戚縣令,我怎么會叫他們?nèi)ネ短?!我是崔郎中的夫人,你們不能對我用刑!?/br> 謝瑛在堂上和聲悅色地說:“你的誥命已叫皇爺剝了,沒有不能動刑的律例。我這里已經(jīng)有了兩個證人供狀,有未綁進京的幾個無賴待審,還有崔郎中在門外說你為陷害繼子而誣陷縣令,陷他于不義的證言,只差你自己招承了——皇爺有明旨叫我用心審,你再不肯招,本官就只好動刑了。” 陸璽笑道:“你跟她講這些作什么,將那些婦人專用的刑具拿來,給她挨個兒用上一遍,也就招了?!?/br> 早有校尉拿著沾滿層層暗血和銹漬的生鐵刑具來。徐夫人咬著牙連叫“冤枉”,死撐著不肯認罪,謝瑛也說:“畢竟是個官家的女兒,也曾是個夫人,何須用這些。斯文些,就拿拶子來拶拶手指罷了?!?/br> 又有人拿竹拶子上來,將那十指纖纖的玉手塞進去,兩頭繩子一絞,徐夫人頓時慘叫起來,疼得恨不能一頭撞死?;秀遍g又聽見謝瑛說:“放松些,別把手指拶斷了。遷安縣又沒真的獲罪,她這誣告罪最高止杖一百,流三百里。贖罪錢只折個三十六貫銅錢,為這點子錢鬧出人命倒不好看了?!?/br> 陸璽笑道:“京里贖杖的多,如今銅錢比銀子可貴多了,那位崔郎中不是還挺窮的,連個院子都舍不得捐給朝廷?怕也舍不得給妻子贖刑?!?/br> 徐夫人聽著那句“三十六貫”,再也挨不下去了,連聲叫著:“我愿贖!我認罪了,崔榷不給我贖罪,叫我爹娘給我出那三十六貫!” 謝瑛揮了揮手,吩咐人撤下刑具,又問她的口供。 她倒真想把誣陷的罪名扯到崔榷頭上,可她已是叫錦衣衛(wèi)盯上了,有徐盛指認,她的罪名恐怕難脫。若崔榷也丟了官,她兒子落個犯官之子的身份,前程就都完了。反倒是她一個無知婦人,不識法度,縱犯些過錯也能交錢贖罪,了不起就是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