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寧愿不再開口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再送出去糟蹋。

    九陽功和九陰功，在世人眼里是只有圣子圣女才能練習(xí)的神功。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問題。這功法是國巫給他們的，阿斯蘭卻始終不曾懷疑國巫別有居心。

    是姥姥收養(yǎng)了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讓他們擁有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改變了他們原本的命運。姥姥對他們都很好，甚至對麥爾娜說：“你要是不想練這個功法，可以隨時中止，只是那樣圣女就要換人了。我不會勉強誰。”

    麥爾娜連忙道：“姥姥，我是自愿的?！?/br>
    姥姥在南疆語里，是“收養(yǎng)自己長大的人”的意思。恩重如山，他們都很敬重她。

    怎會懷疑。

    “練過九陰功的人，身上就會有那種香味，是任何香料都調(diào)不出來的?！卑⑺固m低聲道，“你遇見的那人是前任圣女……我小時候曾見過她一面。如果她不是自愿……那麥爾娜大概也是。她是被控制住了……是被邪功迷失了心性，她根本不是天性如此！”

    “可我這么多年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敢懷疑，沒有救她……”

    衛(wèi)斂見阿斯蘭失神的模樣，明白對方這會兒遭遇的打擊應(yīng)該很大。他等人稍微冷靜下來，才道：“你打算怎么救她？”

    “是啊，我該怎么救她……”阿斯蘭茫然地喃喃，“我該怎么辦？”

    衛(wèi)斂繼續(xù)道：“國巫讓你們練這種功法，總有她的目的。若是知道她的目的，就能反過來找出破解之法?！?/br>
    他是萬萬不信所謂侍奉神明的說法的。他不算無神論者，可梁國的這個國巫簡直就像邪教養(yǎng)蠱，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zhuǎn)。

    “她已經(jīng)那么強大了，長生不老，半步仙人，還會有什么目的？”阿斯蘭百思不得其解。

    衛(wèi)斂卻瞬間抓住重點：“長生不老？”

    他沉吟片刻：“說不定，這就是她的目的呢?！?/br>
    哪有真正的長生不老。像他師傅那樣容顏不老的世外之人，都是不入俗世不沾因果的。這位卻在梁國當(dāng)國巫，俗世因果沾染了遍，半點兒不忌諱。

    多半不是世外人。

    不是世外人，卻能逆天而行，必是動了某種邪術(shù)。有些人修行是為了造福眾生，有些人卻是為了自身利益而造孽。

    古來為了追求長生不老而不擇手段的人，還少么？

    阿斯蘭跟不上衛(wèi)斂的思路：“什么？”

    衛(wèi)斂憐憫地看了眼阿斯蘭：“我就幫你們這個忙罷?！?/br>
    腹黑精明如衛(wèi)斂，哪怕事實其實是要阿斯蘭幫他們的忙，也要說出是他幫阿斯蘭的忙這種話。

    阿斯蘭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他被突來的消息打擊得還沒回神，下意識聽從衛(wèi)斂的意見：“我該怎么做？”

    衛(wèi)斂道：“什么都不用做。”

    在我們殺你姥姥的時候，你待在一旁看著別出來阻止就好了。

    麥爾娜受人控制卻沒有中毒也沒有中蠱，多半是和姬越一樣中了咒。只是姬越危及的是性命，麥爾娜被影響的是心性。

    林嫣兒大概是心性過于強大，竟然沒有被完全影響，身體已經(jīng)沉淪，理智卻還能保持清醒，才會那般痛苦。

    那就很簡單了，殺一人，一箭雙雕，皆大歡喜。

    原來所謂因果，便是這么個解法。

    第104章 花神

    衛(wèi)斂回到客棧的時候，門虛掩著，姬越正靠在床頭有一片沒一片地扯著蝶蘭花瓣，百無聊賴地念叨著：“他馬上回來，他晚上回來，他馬上回來，他晚上回來，他馬上回來，他晚上回……”最后一片花瓣是偶數(shù)，姬越頓了一下，用內(nèi)力把花瓣碾成齏粉，當(dāng)做那一瓣不存在，然后滿意道，“他馬上就回來?！?/br>
    衛(wèi)斂：“……”

    姬越自己一個人也玩得挺起勁兒的。

    衛(wèi)斂推門而入，走進屋子。姬越聽到動靜，立刻把手里光禿禿的花枝給扔了，回過頭高興道：“我就知道你現(xiàn)在回來?！?/br>
    衛(wèi)斂低頭看了眼滿地零落的花瓣，就跟蝴蝶停在地面似的，心想你知道個鬼。

    “怎么把花折騰成這樣？”衛(wèi)斂抱臂，“這不是送我的嗎？”

    姬越略微心虛：“……太無聊了?！?/br>
    他在梁國王城沒事不宜出門。衛(wèi)斂是個沒什么實權(quán)的楚國公子，就算被得知出現(xiàn)在梁國也不打緊。姬越就不一樣了，他可是秦王，一旦暴露蹤跡，沒有軍隊保護又在別人家的地盤，怕是都不能活著走出梁國。

    ——這可是絞殺秦王的最好時機。

    姬越一個人再厲害也抵擋不住千軍萬馬，殺死下咒者前不能出半點岔子。為了生命安全，他這些日子都不怎么出去。

    整日悶在屋里，衛(wèi)斂又不在，自然閑得慌。姬越算是能體會到一點衛(wèi)斂之前的感受了。大概在秦王宮，他忙于處理政務(wù)時，衛(wèi)斂在鐘靈宮里也是這么無聊。

    那時候總是衛(wèi)斂在等他。

    他記得一回為一件重要的事與大臣商議了三天，第四天夜里去鐘靈宮，衛(wèi)斂上榻后靜靜抱著他，懶洋洋道：“你可算來啦。再不來我都長蘑菇了。”

    姬越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怎么不找點事做打發(fā)時間？”

    “那些事都做過了。我連鐘靈宮有多少塊磚石都知道，就差沒數(shù)樹上有多少片葉子了。”

    “這么難熬？”

    “倒也沒有?！毙l(wèi)斂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里躺著，“只是很想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