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霖拉著凌暗離開后,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散了。

    但還是有人忍不住擔憂：“池隊長，真的沒問題嗎？萬一郝馨發(fā)起瘋來連自己的娘都砍……”

    “沒聽程博士說的么？那是他們的家事。”池鑰打斷道。

    作為一名刑警, 池鑰有責任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危險控制住，將傷亡減到最小。

    可作為程方霖的朋友, 他偶爾也會偏心地去追隨程方霖的想法和做法。

    更不用說, 他本來就對那一家子沒什么好感。

    這個世上, 池鑰最討厭的不是精神失常的連環(huán)殺人魔，而是只敢欺負弱小的所謂強者。

    在郝家, 郝明絕對算弱者, 否則也不會打傷成那個樣子。

    鬼知道在那之前, 郝明是不是也經(jīng)常被那家人家暴。

    如果是，那他殺郝希也算可以理解了。

    如果不是，那么——那家人真的不能算人！

    好好的人就這么被踐踏、被冤枉，最后搞得人格分裂……

    池鑰嘆了口氣，加快腳步遠離了郝馨跟郝母的房間。

    *

    郝母關(guān)上門后，在床沿安靜地坐了很久，然后轉(zhuǎn)頭去看躺在床上的郝馨。

    她承認，她在程方霖說了那番話后，對自己的女兒產(chǎn)生了懷疑。

    此時此刻，她的女兒整個人側(cè)躺著縮在被子里一動不動，看上去睡的很沉。

    可正因為如此，郝母才覺得可疑——她跟程方霖說話的時候，因為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所以喊得很大聲，別說是一個房間里的人，就連隔壁的人估計也都被她吵醒了。

    而一向容易被各種聲音驚醒的郝馨，居然能睡得那么安穩(wěn)？

    郝母又盯著郝馨看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可疑，越想心里就越難受，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

    她試探著躺回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睡不著，最終還是決定把郝馨叫起來問個清楚明白。

    于是，她從床上坐起身，將手伸向郝馨，隔著被子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馨馨？”

    郝馨的眼皮動了一下，沒有睜眼。

    郝母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但越發(fā)覺得自家女兒有些可疑——平時推一下就能推醒，怎么今天搖了這么久都沒醒？

    她越想越心慌，手上的動作不由地變重了，再次開口呼喚時，聲音也響了很多：“馨馨！”

    終于，郝馨被搖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她轉(zhuǎn)身看向郝母，鼻子里發(fā)出慵懶的哼聲：“嗯……怎么了？”

    她雖然醒了，但并沒有要從被窩里出來的意思，連手都沒伸出來，就這樣整個人縮在被子里跟郝母對視。

    “你起來，媽有事問你?！焙履刚f著就要去掀郝馨的被子，然而郝馨死死拽著被子不讓她掀。

    那一刻，郝母的懷疑達到頂峰，猛地一用力，便將被子徹底掀開。

    然后，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畫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她女兒這幾天穿的是一身淺色的連衣裙，然而，此時此刻，她連衣裙的右側(cè)全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這……這是怎么回事??？！”郝母被這可怕的畫面嚇得直接翻下了床。

    她的情緒劇烈起伏，臉上寫滿震驚，突然意識到程方霖說的可能是真的……

    但她還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兒，所以給了她解釋的機會：“為什么會有血？這是誰的血？你干了什么？”

    秘密被發(fā)現(xiàn)，郝馨支吾了一下后，眼睛迅速濕潤，開口時聲音里也帶上了哭腔：“我……我只是想為希希報仇。郝明殺了希希，所以我想殺了他為希希報仇，但是我……”

    捅錯人了這種事，郝馨不敢直說，只能戛然而止，讓郝母自己去猜。

    可郝母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看著郝馨身上的血，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這一刻，她覺得郝馨好陌生。

    這還是她那個膽小怕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女兒嗎？

    這還是那個，不論發(fā)生什么都縮在她跟郝父身后，脆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的女兒嗎？

    她哪來的膽子殺人？！

    【難道你就從來沒懷疑過，兩年前的事也是你女兒做的？】

    ——程方霖的話回蕩在郝母的腦海中，如同惡魔的低語，讓她的大腦一陣接一陣地暈眩。

    “媽……”郝馨從床上坐起來，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可我實在太想幫你做點什么了。你說你想殺了郝明，我只是想幫你……”

    郝母的視線落在郝馨起身后露出的那把刀上，那把染血的刀安靜地躺在郝馨身后，上面的血已經(jīng)染紅了下面的床單。

    郝母的腦袋更暈了。

    嘴上說殺人，跟真的殺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郝母口口聲聲說要殺了郝明，可真給她一把刀，她未必有那個勇氣一刀捅進郝明的身體，頂多是扇他幾巴掌，踹他兩腳——要知道，她以前連雞都不敢殺。

    她本以為自己的女兒跟她以前一樣軟弱，可現(xiàn)在，她女兒親口告訴她，她要殺了郝明，并且她的刀上是真的有屬于人類的血……

    “媽，我……”

    “閉嘴！”郝母抬起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厲害，“你怎么能干這種事？！你怎么敢殺人……”

    【你就從來沒想過，郝明是被栽贓嫁禍的，你女兒郝馨才是真正的兇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