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巴哈馬群島

    說實話，郁楚沒把俞逐月當(dāng)對手。

    高一的時候俞逐月還只是班級中等的水平，高二一升上來不知是忽然開竅了還是怎么，成績一度擠進了班級上游，在高二七班是上游那就意味著在年級也是好名次，老田班會時還點名表揚過俞逐月。郁楚也是那時才注意到俞逐月的進步，頗為意外。她對中下等的爭斗不感興趣，她向來不關(guān)注前四以外的人。

    理由也簡單。

    因為董朝銘是第四。

    永遠的第四。

    董朝銘每次都覺得發(fā)成績的時候是對他的凌遲。

    他把包隨意地擱在肩上，空的一條帶子晃到腰，看成績的人走了一批，董朝銘個高，站在外圍也能看得無遺，毫無意外，還是第四。董朝銘眼神松動，抿起嘴角，和第叁差了七分，比上次的第叁縮短了一點距離。

    那也算能交代了。

    董朝銘面上無波，顛了下書包就要回家，眼前突然插進一個身影，長發(fā)飄飄，聲音很軟，

    “朝銘，你這次總分比上次高了好多，恭喜你?！?/br>
    董朝銘興致缺缺，對著來人扯了一個笑，升起來的顴骨瞬間又降下去，瞥一眼成績單想找找俞逐月的排名，驟然發(fā)現(xiàn)，

    第一名不是郁楚。

    董朝銘哥倫布一般盯著俞逐月，宛如在新大陸上探索一個新的物種。

    他瞬間覺得身上的白襯衫換成了他最愛的球衣，通身透氣得不得了，真心實意地祝賀她，

    “你是第一，應(yīng)該我恭喜你。老田明天班會一定會找你分享方法，我聽郁楚的早就聽膩了?！?/br>
    俞逐月臉上悄然爬上淡淡的紅暈，不好意思地抬手理了下耳側(cè)的碎發(fā)，

    “我哪有什么經(jīng)驗，郁楚做了那么多次第一，方法才是最應(yīng)該借鑒的?！?/br>
    董朝銘想起郁楚木著臉站在講臺上，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復(fù)她的理論。

    看書，聽課，刷題。

    他抱臂旁觀，忍不住佩服郁楚的演技。

    全亞城都知道她請補習(xí)老師，他更清楚，郁楚周末比在校時間排得更滿，早八點到晚六點連軸轉(zhuǎn)。還連累他，周末也被他爸塞進了郁楚的補習(xí)班，把一對一硬改成一對二。

    董朝銘擠出一個難言的表情，聲音都流露著嫌棄，

    “算了吧，還是你的比較靠譜?！睌[擺手，“明天見啊?！?/br>
    俞逐月轉(zhuǎn)身看少年的背影，教室的白熾燈光滑過男生手腕上戴的手表，反射出耀眼的光。

    んàιτà卡捆卅.cδм

    郁楚坐上家里的車就叫司機打開頭頂上的燈，司機見怪不怪，利落地開燈，郁楚翻開晚上做閱讀時新寫的單詞卡，又長又直的頭發(fā)從肩頭滑落至胸前，投在卡片上一片陰影。

    車停在一棟別墅前，郁楚反應(yīng)過來習(xí)慣性地把單詞卡塞在口袋里，指尖驀然觸到一團，心里強壓的不甘又翻涌出來，“砰”得一聲甩上車門。

    “小楚回來了？”

    谷慧聽見關(guān)門聲從客廳里迎出來，卻見她的寶貝女兒一臉苦相，一愣，接過郁楚的書包，問她，

    “怎么了這是？”

    郁楚上樓梯的腳步未停，谷慧擔(dān)心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猜，

    “考試沒考好？”

    郁楚打開房門，剛進去一步，背影頓住，轉(zhuǎn)過身猛地扎進mama的懷抱，

    “んàιτà卡捆卅.cδм考了第二?！?/br>
    只是第二。還好。

    谷慧松了口氣，愛憐地撫女兒的頭發(fā)。她這女兒性子極要強，哪怕差了一分也要研究到底，抱她的力道緊了緊，低聲安慰，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爸媽知道小楚用功，這次只是一點失誤，下次我們狀態(tài)好了，肯定還是第一，不哭了?！?/br>
    郁楚扁著嘴，在mama懷里蹭了蹭，情緒緩下來。半晌，聽見谷慧在耳邊問，

    “那這次第一是誰??？”

    “俞逐月?！?/br>
    剛剛還面色陰沉的董辰磊從沙發(fā)上直起身，向他兒子確認，

    “俞家那女兒？第一？不是郁楚？”

    董朝銘瞄一眼同樣驚訝的董母，手抬起來遮嘴咳了一聲，重重地點頭。董家父母對視了一眼，這下焦點從董朝銘毫不精彩的排名換到了俞逐月取代郁楚坐第一名寶座身上，董辰磊簡直大笑，

    “郁浩航恐怕這次面上無光了吧，這周五是不是該到他們家吃晚飯了？”

    他頭一次如此期待兩家每半個月的聚餐。

    蘇知涵不贊同地看他一眼，起身攬住站著的兒子，責(zé)備的話說得也溫和，

    “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亂說話，”轉(zhuǎn)頭對董朝銘也提醒，“郁楚肯定會傷心，你周五時可不要在她面前提名次的事情，記得了？”

    董朝銘勉強點點頭。

    這天大的樂子，錯過可太可惜。

    董辰磊冷哼一聲又恢復(fù)嚴(yán)肅，語氣沉沉，

    “你還不去學(xué)習(xí)？人家考不了第一也是第二，你再看看你，上一樣的學(xué)校，一樣補課，就只能給我考第四，你還有精力關(guān)注別的？”

    果然。

    董朝銘深吸一口氣。

    他永遠不會讓他父親滿意。

    哪怕他努力總分提高了十九分他也看不到。

    董朝銘沉默地朝樓上走，應(yīng)該是家里的裝修壓抑，不然怎么只是上樓梯都讓他生出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