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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與薔薇花_分節(jié)閱讀_83

    “這他媽都是什么啊——”游弋頭頂仿佛有黑氣圍繞,把墨水筆往旁邊一扔,連帶著試卷也被他揮下了桌子,“寫的是什么鬼!不做了!”

    林檎和謝澤原沒遇到過這種陣仗,都是一愣,好在咖啡館少人,沒引起太大注意。

    慕夏見慣不驚地抬頭看了眼,又瞥向被他揉成一團飄到地面的英語卷,語氣云淡風輕:“不好好學的話,六月份考不上大學哦?!?/br>
    “笑話,我必不可能考不上?!?/br>
    “是誰要跟我一起上大學的呀?”慕夏說,手里的鉛筆還在字里行間勾勾畫畫,“如果隨便去一所學校,大學就要異地戀了。”

    游弋:“……喂?!?/br>
    慕夏埋頭寫題:“異地戀可是很容易分手的哦?!?/br>
    游弋倒抽一口氣,表情立刻變了。

    這兩人的對話吵架不像吵架,也并非“講道理”或“賭氣”能形容,冷淡的幾句交談反而更讓人擔心下一刻會直接打起來。

    或許因為“分手”兩個字誰都沒有提及,游弋潛意識里根本沒有想到過這回事,猝不及防從慕夏嘴里說出來,他無法應對,憑空燒了一把無名火,小卡座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林檎不明緣由躲在一邊瑟瑟發(fā)抖,半晌沒敢插嘴。

    直接言明了關(guān)系,卻還說這種話,誰都不知慕夏是開玩笑還是在認真。

    “那個……”謝澤原清了清喉嚨,他一個局外人這時硬著頭皮發(fā)聲,純粹想要解圍,卻又說不出什么實際的話,“其實這個……”

    話音未落,正抓耳撓腮地想著后文,卻見游弋突然站了起來。

    林檎本能地想隨著他站起,以為他要打慕夏。哪知游弋把手指關(guān)節(jié)按得咔咔作響,片刻后躬下身把那張卷子撿回,重又展平了。

    林檎干笑:“哎呀,我還以為你要干什么呢。”

    游弋破天荒地沒理她,瞪了還在淡定做題的慕夏一眼:“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寫不出來別回宿舍在哪干嚎,毛病。”

    慕夏笑了笑:“哎,這不就好了么。”

    圍觀了全程的林檎松了口氣,似是想起游弋的性格從前就這樣,最近轉(zhuǎn)好太久,她已經(jīng)忘了從前被他陰晴不定籠罩的日子。她一撇嘴,在桌子底下敲了行字,戳戳謝澤原的手給他看:“你們基佬都這么反復無常的嗎?”

    謝澤原:“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br>
    林檎趴在桌上笑得肩膀都在抖。

    華燈初上的夜晚,白晝?nèi)f里無云過后,清涼的風卷過樹梢。

    翌日是周六,慣例上整天的自習。慕夏頭一天被謝澤原發(fā)的試卷弄了個頭暈眼花,伏在課桌前仍是困意,眼看老師被提問的同學團團包圍,索性一頭昏睡過去。

    他半夢半醒間什么也意識不到,等被人推醒時,還有些恍惚現(xiàn)實與虛幻的分界線。

    游弋站在桌邊,指向后門處的一個少女:“李抒找你,說你藝考的成績出來了?!?/br>
    慕夏一個激靈起身,動作過于突然,他沒吃早餐,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wěn)。游弋扶住他的胳膊,不可思議地說:“這么可怕的嗎?”

    “你有吃的嗎,給我來點……低血糖了。”慕夏揉著太陽xue,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看清了眼前的課桌和游弋扶著他的手。

    一道陽光落在肩頭,隨之映入眼簾的是游弋拿過來的糖:“吃吧?!?/br>
    檸檬味的棒棒糖拆掉包裝含在嘴里,慕夏總錯覺自己叼著根煙。他看了眼黑板邊的高考倒計時,想要記住日期,卻沒看清,就被游弋一把拽了過去。

    走廊上已經(jīng)沒了高二高一時的熱鬧非凡,大部分人寧愿在座位上小憩。

    李抒沒穿校服,茶色的長發(fā)剪短了,發(fā)梢微卷簇擁在臉側(cè),越發(fā)像日雜少女。她挨著陽臺趴著,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朝慕夏晃了晃手機,調(diào)侃他:“不會連這都能忘吧?”

    “真忘了。”慕夏說,一掏手機,發(fā)現(xiàn)褲兜空空,“我他媽……我連手機都沒帶,昨天玩太晚放宿舍充電了?!?/br>
    李抒:“不要緊,我剛找黎老師拿了班里二中同學的準考證號,你抄一下?!?/br>
    慕夏說好,腦袋探進窗內(nèi)找同學借了支筆。李抒念,他就寫,幾串數(shù)字落在紙上,然后等李抒借他手機,屏幕上,查分網(wǎng)站已經(jīng)加載好了。

    慕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他抬頭看向游弋,少年吊兒郎當?shù)乜吭谧呃攘硪粋?cè)墻壁上,察覺到他的視線后一笑,咬著下唇躲開了目光。他注意到游弋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攥緊褲縫,顯然沒比他請送到哪兒去。

    昨夜的話還響在耳畔,什么“異地”“分手”,暫且都是無法承受之痛。

    慕夏輸入考號時手都在抖,心臟砰砰地跳,其他的事都暫且遠離,陽光照在背上已經(jīng)有了微微的灼熱。樹欲靜,風不止,他耳后發(fā)燙,好似一下子全世界都只剩下風聲。

    呼吸聲暫停了一拍,舌尖的甜味帶著點果香不停擴散,慕夏看向游弋。

    “考上哪所啦?”游弋說,抱著雙臂,掌心有點出汗,他趁慕夏不注意在校服袖子上擦了擦,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

    慕夏哽了哽,又看向李抒,沉默地把手機還給她。

    李抒接過時正好屏幕變暗了,她本能地重新解鎖,在看清上面的分數(shù)時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哇——!”

    游弋再也裝不下去,大步流星地跨過去,湊到李抒身邊:“給我看看!……我去,這分數(shù)真吉利,266……算好算差???”

    李抒:“滿分300,他應該……報的學校能上了,就專業(yè)課合格了。”

    游弋反復確認那個分數(shù),他對此毫無概念,半晌說:“那很厲害,我夏哥真厲害——慕夏,你發(fā)什么呆呢?”

    從還手機就開始不說話的人終于被他一巴掌拍醒了似的,原地一個踉蹌,扶著陽臺站穩(wěn)了。慕夏迎上游弋和李抒如出一轍的星星眼,總覺得他們在仰望學霸,頓時開始渾身不自在,翻了個白眼,組織語言。

    “這……這不就是……嗯,基本cao作而已?!蹦较恼f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

    “哎你這個人,怎么還裝起來了呀!”游弋攬過他的脖子,和李抒一道被慕夏傳染似的,抑制不住心里的高興,錘了錘慕夏的胸口。

    走廊上的歡聲笑語驚動教室里的人,林戰(zhàn)探出個腦袋:“什么事呀,這么吵?”

    游弋立刻雙手比六:“我夏哥成績出來了,最好的美院,滿分300他考了266??!怎么樣,是不是超——厲害的,我家的,好吧!”

    林戰(zhàn)起先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哪件事,隨后一怔,目光充滿敬佩:“厲害啊,夏。”

    慕夏矜持地一抿嘴,剛要對林戰(zhàn)謙虛幾句,游弋猛地接上話:“我夏哥說了,這是基本cao作,懂嗎,基本cao作!”

    林戰(zhàn):“……”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和李抒一起喊“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