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其涼_分節(jié)閱讀_68
唐青崖輕聲開口:“阿錦,我……不過是個普通人,rou體凡胎與旁人無異,你何以珍惜、愛重至此?” 那人一直不說話,動作又輕柔又堅定地把自己推進(jìn)他身體里,惹得身下的人一聲悶哼,指甲重新撕開他背上新愈的傷疤,然而這痛楚甘之如飴。蘇錦停下調(diào)整呼吸,眼見唐青崖微閉著眼,復(fù)又俯身親他的睫毛。 他直到重新有了動作,這才低聲道:“你愿意同我親近,于是我敬你愛你……師兄警告我損了元陽此后怕是離不開貪嗔癡所擾,可仍舊值得……” 唐青崖沒聽懂這突如其來的感慨,又被逼仄的難耐惹得一陣酥軟。他正要笑著去親對方鼻尖,卻聽蘇錦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額角一滴汗落下來,砸在唐青崖的胸膛上,惹得耳畔轟鳴不已,心中更是激蕩無數(shù)的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開了。 而后再也無暇思考倫常,直至天光大亮,方才能夠沉沉睡去。 唐青崖再醒來時,覺得渾身上下沒一處舒服,尤其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又脹又痛,腰也酸得不行。 回過神來,他簡直要瘋了。本是想著好不容易耐心地哄了許久,讓蘇錦心甘情愿,正好雙十年華,能夠一口吞了,結(jié)果反倒被他先吃干抹凈? 唐青崖想到這層,立刻便不要再做人了,只覺得被熟悉些的友人知道,他真的不如一頭撞死。 罪魁禍?zhǔn)渍诖策叄诎l(fā)披散,與平時完全不同的隨意。見他醒了,蘇錦先露出個頗為燦爛的笑來,把唐青崖所有的慍怒都堵了回去。 他只得無可奈何地坐起來,余光透過三千青絲掃過蘇錦肩骨留下的曖昧痕跡,唐青崖癟了下嘴:“回頭找顧霜遲要把剪刀,頭發(fā)太長了?!?/br> 蘇錦說話依舊熨帖,湊過去在眼睫親了一下——他好像格外喜歡唐青崖的睫毛,膩歪道:“沒事兒,你這樣也很好看?!?/br> 唐青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話也不想說。 《歸元心經(jīng)》于他解毒恢復(fù)大有裨益,唐青崖本也是習(xí)武之人,后幾天春暖花開,他練了些日子,欣喜地發(fā)現(xiàn)果真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蘇錦跟著他一起習(xí)得此法,如顧霜遲所言,他此前被兩股真氣混在一起,本是走到了懸崖邊上,這及時而來的《歸元心經(jīng)》反倒讓蘇錦破敗不堪的內(nèi)府重新得到了痊愈的余地。兩邊相加,功力似乎又有增漲。 彼時這南嶺的桃花源中溪流比之冬日更加寬闊了,岸邊長出一種小黃花,頗有野趣。唐青崖大好之后總算不必忌口,每天揣著個酒葫蘆,日落之前到溪邊坐上片刻,過得有滋有味,還多了些風(fēng)雅。 顧霜遲依舊持續(xù)找著他的麻煩。 剛打通的經(jīng)脈借外力拓開,唐青崖逐漸發(fā)現(xiàn)他的用意,從每日被他追著打,到主動去找麻煩,兩人不死不休般拆上五六百招,他進(jìn)步神速。 隱居的日子太過愜意,蘇錦幾乎忘記了中原的事,直到那天南嶺來了客人。 蘇錦最先見到來客。 他幫顧霜遲料理藥田,袖子扎到小臂以上,臉頰還有泥點(diǎn),就著這幅邋遢的樣子看到有一道紅影朝向這邊而來,心下大驚,以為是那日的七星陣主人卷土重來。連忙撿起旁邊一棵樹枝充當(dāng)臨時的劍——他如今修為,雖不至于“片葉飛花均可殺人”,但也不必時時刻刻依仗凌霄劍了。 劍氣削下那紅衣人的一縷頭發(fā),她往前翻出數(shù)丈,回身花容失色:“蘇少俠!” 蘇錦生生地停下,將手中的樹枝扔到旁邊,也詫異道:“紅竹姑娘?!” 唐紅竹站在當(dāng)場,似乎還不能消化方才蘇錦用一根樹枝削下了她的頭發(fā)這般事實(shí),短暫地失去了語言能力。 蘇錦問道:“你到這兒……是來找阿青的嗎?” 他從那夜之后便曉得,這名字是唐青崖母親喊過的,而他似乎也對這稱呼格外敏感,蘇錦想得太多,不依不饒地也要這么喊他——即便唐青崖曾經(jīng)哄他喊“哥”,卻失敗了。 唐紅竹囁嚅著嘴唇,緩慢道:“他現(xiàn)在……他還……” 蘇錦頷首道:“還活著呢,毒已經(jīng)解了。” 紅竹眼睛亮了:“真的解了?此間高人果然名不虛傳,聽聞你此前專程去了昆侖替他找解藥,我……我可真是……” 蘇錦擺擺手解釋道:“不是我去的……總之,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青瓦白墻的院子里顧霜遲在看書,白術(shù)在搗藥,而唐青崖則是最無趣的那個。他一手一只小貓,非要讓人家打架給他看,著實(shí)不像話。 蘇錦還未來得及提示,唐紅竹徑直風(fēng)卷殘云般奔過去了——她一個冬天沒見到唐青崖,此時看他不僅活著,似乎還活得有滋有味,自然非常欣喜,立時口中喊道“小師兄”,一路殘影似的撞到他懷里。 蘇錦噎了一口醋,頓時有點(diǎn)吃味。 “小師兄你好啦!”紅竹絮絮叨叨,“我好不容易才從唐門溜出來的。第一次被大師姐抓回去,第二次被唐白羽抓回去……我功夫不到家,來找你真的千辛萬苦,你一直沒消息,我還以為你死了!” 唐青崖拎著她后頸把人從自己懷里拽出來,要多敷眼有多敷衍地說道:“還活著呢,日子過得挺好的,暫時沒想過通風(fēng)報信……你什么時候回去?” 紅竹柳眉倒豎:“你就要趕我走?” 唐青崖:“你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我家阿錦綠了?!?/br> 紅竹這才后知后覺地領(lǐng)悟到什么,從善如流地退出三丈,目光如炬地在蘇錦和唐青崖身上舔了一遍,似乎要將二人之間粘著的故事都拖出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研究透徹。 唐青崖不太自然,指尖彈出一顆石子:“唐紅竹,你個大姑娘干嘛看男人看得這么認(rèn)真!” 結(jié)果引發(fā)了二輪爆炸:“小師兄——!你武功也恢復(fù)啦!” 顧霜遲:“哪里來的小姑娘,這么能聒噪?” 蘇錦:“師兄,這就是那個做出七夜奈何的小姑娘?!?/br> 顧霜遲:“……” 她鬧也鬧過了,最終被唐青崖用一只小奶貓哄住,這才把來的原因娓娓道出。 “最近要重開群英會了,白羽師兄接到帖子——哦,他如今被調(diào)去管鎖魂堂了,總得有個人看著……你說是吧?然后一直發(fā)愁咱們唐門應(yīng)該讓誰去,畢竟咱們避世已久,一貫不愛湊熱鬧,但這次帖子都送到眼皮底下,裝作不知道吧,不太好,隨便去個人萬一敗得太慘,也不太好……” 唐青崖嗑了個松子,順手遞給蘇錦,道:“白羽師兄如今閑著也是閑著,蜀中有大師姐坐鎮(zhèn),誰敢放肆?讓他去不就好了?!?/br> 紅竹:“哎,是啊,所以他一走我就來找你了么!” 蘇錦本是心無旁騖地和唐青崖一起剝松子的,聽到這話欲言又止。唐青崖盡收眼底,問道:“阿錦想說什么?” “群英會為何選在這時候重開?最后一次不是三十二年……快三十三年之前了么?” 他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三十三年前,謝凌一枝獨(dú)秀,凌霄劍初露鋒芒。此后十年一次的群英會因?yàn)辇R家和朝廷說不出的糾葛,再也沒有發(fā)過群英帖。 不怪蘇錦想得太多,《人間世》已經(jīng)在江湖上露了個頭,此時怕是已經(jīng)鬧出不可收場的傳聞。誰知道又有哪些人在這次群英會上弄出些風(fēng)波,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煮酒論英雄,刀劍止紛爭”的意義了。 顧霜遲突然道:“蘇錦,你去罷。” 蘇錦愕然,剛要說些什么,顧霜遲又道:“替謝凌正名。” 一年之前谷雨時分,陽明洞天只留下了三個弟子,謝凌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名字,仿佛不唾棄他一下便不能做人似的。如今《步步生蓮》的秘密浮出水面,四周狼前虎后,不知多少人等著從他身上找出一步登天之法。 還有《凌霄訣》,和《人間世》的最后一卷……不可能一直置若罔聞。 蘇錦頷首:“成,那我就不打擾師兄了,你獨(dú)自在此,要多保重。我不日便出發(fā),阿青,你與我同去嗎?” 唐青崖一笑,已毫無此前蠟黃的病氣,風(fēng)華正茂:“自當(dāng)奉陪?!?/br> 作者有話要說: 獨(dú)輪車也是車! ☆、第五十一章 大地回春之后,中原經(jīng)過一整個寒冬變得活絡(luò)起來。大小城鎮(zhèn)在春風(fēng)中復(fù)蘇,重又恢復(fù)了年節(jié)前熙熙攘攘的模樣。 自南嶺一路向北,遇大江行船逆流而上至江陵,行程漫長枯燥。 一葉扁舟悠悠然而來。 船夫搖櫓,正數(shù)著河邊卵石打發(fā)時間,忽然自艙內(nèi)出來一個紅衣少女。那少女生得嬌俏可愛,膚色白皙,一雙杏眼十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