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摘下頭盔的黎詡朝飯店門口的顧家?guī)卓谧诱姓惺郑骸懊魈觳懦δ?，這就放鞭炮了？”

    “預(yù)祝除夕生意大紅大火嘛，”顧鴦把拍好的小視頻發(fā)朋友圈里，“做完明天就休息啦，開心?！?/br>
    顧叔趕著幾只貓回店里，顧太拿掃把掃去一地狼藉：“小詡你到樓上坐坐，阿姨待會兒給你送吃的上去?！?/br>
    “不用費心，”黎詡勾著顧往的脖子朝里邊走，“我就找往往教我?guī)椎李}，中午得回家吃飯?！?/br>
    到樓上就只有顧往和黎詡二人，顧往甩開黎詡的胳膊，沒好氣道：“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煩人呢，天天往我家里跑，讓任撩知道準(zhǔn)要跟你來一架?！?/br>
    “說不定他只會躲在你背后嚶嚶嚶。”黎詡從包里翻出幾張卷子，“我這次來是真的要問題目，行行好。”

    “都有人改喊你學(xué)霸了，還問啥啊，”顧往奪過卷子一看，又還了回去，“不會，問舒愿吧?！?/br>
    “你耍我呢??？”黎詡推著顧往進(jìn)書房，“不都跟你說了大半個寒假沒和他聊過天么?！?/br>
    “偷襲人家，還妄想人家主動找你？”顧往將卷子拍到桌面上，“老弟，醒醒?！?/br>
    黎詡照例在顧往家呆到了中午，回家的途中正尋思下午要上哪兒打發(fā)時間，結(jié)果剛駛到家門前就見姚以蕾拎著袋東西出來，后面跟著背雙肩包的黎訣，司機(jī)陳叔走在最后頭，左右手各拖著一只行李箱。

    撞上黎詡不善的目光，黎訣回瞪過去：“邊兒去，擋道了！”

    “喲，私生子還這么理直氣壯，”黎詡揚起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口氣可不小，今兒早上是吃了多少排泄物啊？”

    別說動手，論拌嘴，黎訣也絕不是他哥的對手，才兩句話就嗆得他找不到詞兒爭辯，姚以蕾還在前面拉著他：“別跟你哥吵，上車吧?！?/br>
    “也是哈，”黎訣摘下雙肩包扔進(jìn)后備箱，“接下來就眼不見為凈了，何必擾了自己的興致呢。”

    “有能力不依附黎家就永遠(yuǎn)別回來了，廢物?！崩柙傕托σ宦?，進(jìn)屋狠勁兒把門甩上。

    黎文徴坐在餐桌旁倒沒被他嚇著，仿佛是習(xí)以為常了，關(guān)掉平板后心平氣和地朝他揚揚手道：“過來吃飯了。”

    “你怎么不去送他們？”黎詡拉開椅子坐下，“沒聽你小兒子語氣挺不服的嗎？”

    “他不服，是因為我不送他們，還是因為他嗆不過你？”黎文徴反問，還是一臉文雅的笑，喚過田嬸給黎詡盛了碗湯。

    狐貍精和她那兒子回老家過年，黎詡便不再擺出副陰沉的表情，坐在餐桌旁的時間都比平時長得多。

    而習(xí)慣食不言的黎文徴在只有兩人吃飯時也少有地開了話閘子，盡管一開口就是提及兒子的學(xué)習(xí)：“你啊，真的不考慮進(jìn)重點班嗎？那里的學(xué)習(xí)氛圍會好很多，學(xué)習(xí)進(jìn)度也比平行班快?！?/br>
    “嘖，我要是樂意學(xué)，在哪學(xué)不是學(xué)啊?！崩柙傕椭员?。

    黎文徴笑了笑：“你最好別像高一時那樣帶個什么男朋友回來，你學(xué)習(xí)再好，我也把你往死里抽?！?/br>
    這才是黎文徴的鋒芒，溫文爾雅只是他的其中一張面孔而已。

    高一時黎詡把談軒臨帶到家里，當(dāng)著狐貍精的面向黎文徴出柜，在那之前是姚以蕾的生日，黎詡目睹他爸送了枚鉆戒給她。

    黎文徴那樣的人精哪不會猜到黎詡是在氣他，打倒是沒打，就是凍結(jié)了黎詡存生活費的卡，順便在黎詡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的街車轉(zhuǎn)手于人。

    那次對峙讓雙方都觸到了彼此的底線，黎文徴生完氣后雖然沒再對黎詡出柜的事做太多的評判，但那段時間也限制了黎詡的外出，另一方面，黎詡對姚以蕾更是恨之入骨，就差沒砍了姚以蕾那戴鉆戒的無名指解恨。

    想到這事兒，黎詡連最后的胃口都沒有了，他摔了筷子，離座時冷聲道：“就算我以后喜歡誰，也絕不會像你一樣朝三暮四?！?/br>
    大大小小的口角父子倆發(fā)生過無數(shù)回，像這樣卡在春節(jié)前的時間點還真沒試過。黎詡直到除夕當(dāng)晚也沒再見過黎文徴的身影，鬼知道又是跟哪位高官有飯局。

    今年宋閱年旅游過節(jié)，黎詡沒地方呆，連著兩天在床上抱著手提電腦過日子。小小酥越長大越粘人，黎詡盤腿靠在床頭時它就鉆到他懷里取暖，看見黎詡的桌面壁紙時會喵嗚兩聲。

    壁紙是正在跳拉丁舞的舒愿，做了星空特效的舞臺上，舒愿穿一身勾勒得身線修長的服裝，定格的動作像只立于淺海上的白鷺，半垂的眼簾下隱匿著十六歲少年的孤傲。

    這是舒愿十六歲時參加全國拉丁舞大賽時的視頻截圖，被黎詡做過精細(xì)的圖像處理。

    黎詡已經(jīng)兩天沒碰過網(wǎng)游了，他搜集出他所能找到的舒愿曾經(jīng)參加比賽的視頻，試圖了解舒愿的過往，卻每烙印一個驚艷的畫面在心里，都要更心疼一分。

    他不認(rèn)識的舒愿自信而驕傲，為什么非要遇上這么群人按下他高揚的脖頸？

    再晚些時候，別墅外響起煙花燃放的聲音，小小酥顫了顫耳朵，在黎詡懷里悠悠醒來，睜著杏眼兒看向陽臺的方向。

    以往悅歌山莊都是極為靜謐的，難得過年大家都愛往別墅區(qū)附近的煙花觀賞區(qū)湊，歡呼聲這邊都能聽到。黎詡坐不住了，合上電腦，抱起小小酥塞進(jìn)寵物一手拎外套一手提包就朝樓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