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尖顫巍巍地觸著地面，結(jié)結(jié)巴巴地求饒道：“詡、詡哥，你別生氣……”

    全皓朗在一旁嘗試說服黎詡放開學(xué)委：“詡哥，有話好好說啊。”

    “再給我說一遍，我考第幾了？”黎詡手勁加大，把學(xué)委的衣領(lǐng)揪成了一團(tuán)。

    這時候?qū)W委哪敢再說出那個真實(shí)數(shù)字，窒息的痛苦讓他吐字都不甚清晰：“第一，只要詡哥愿意，第一都、都是你的啊……”

    “住手。”

    微冷的聲線自人群外貫穿包圍圈，黎詡不自覺地松了點(diǎn)力道，全皓朗則見了大救星般把出聲的人扯了過來，小聲道：“舒愿，你勸勸詡哥?！?/br>
    除了不明所以的群眾外，落到舒愿身上那道熟悉的、混雜著復(fù)雜情愫的視線，便是來自于黎詡。

    舒愿走得越近，黎詡越感到難受，他的驕傲在舒愿面前摔得粉碎，偏生對方那無情的眼神仿佛在那攤爛泥上狠狠碾上一腳。

    “黎詡，你松開他。”舒愿停在黎詡面前，手覆上了對方青筋蜿蜒的小臂。

    他沒用一點(diǎn)力氣，黎詡卻聽話地松開了學(xué)委的衣領(lǐng)，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學(xué)委蹲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罪魁禍?zhǔn)讌s反手扣住舒愿的手腕將人拽出了人群。

    午后的冬陽透過枝杈在圖書館后防的那片空地上灑落細(xì)碎的光點(diǎn)，鮮少人經(jīng)過的盲區(qū)，黎詡把舒愿按在墻上，臉上低落的表情和剛剛的兇狠判若兩人：“你滿意了？”

    舒愿挪開了視線，下顎的線條繃得很緊，閉合的嘴巴表明他不打算回答黎詡的問題。

    肩膀一沉，舒愿瞳孔收縮，黎詡低頭用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舒愿?！?/br>
    抬起的雙手還沒做出推拒的動作便垂下，舒愿的目光逡巡過所及范圍的暗角，確定沒找出攝像頭的影子才舒了口氣。

    陡然貼近耳畔的嗓音藏著失落，黎詡低聲問：“我考這個成績，你是不是滿意了？你不用再擔(dān)心上課時有人打擾你，也不用擔(dān)心下課時有人牽你的手，舒愿，你是不是很滿意？”

    他希望舒愿能騙騙他，好讓他撿起在這人面前毫無用處的驕傲。但舒愿只是冷淡地承認(rèn)事實(shí)，平靜地告訴他：“嗯，滿意?！?/br>
    最后的希冀隨著舒愿的回答而熄滅，反之熊熊燃起的是十分鐘前被自己壓下的怒火，而加劇慍怒的是堆疊的失望。

    40名的差距而已，在別人看來沒什么大不了，在他黎詡眼里卻是渡不過去的江河，是他發(fā)自身心的對自己nongnong的嘲諷。

    但是迫切想要縮短雙方距離的喜歡，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的靠近，為什么不推開我？”黎詡緩緩直起身子，“不想我喜歡你，為什么不說？”

    他灼熱的視線追隨著舒愿的雙眼，想從對方的神色中找出閃躲的意味，好證明舒愿也許有難言之隱才說謊話。

    然而舒愿不躲不閃，仰起臉直直地迎向他的視線：“我說過了?！?/br>
    我們也只能是朋友了。

    不要再進(jìn)一步了。

    黎詡愕然，他記得，他當(dāng)然記得，可是——

    執(zhí)迷不悟的是自己，他不滿足于朋友的界限，他想要更多，不只是玩鬧性地把舒愿冰冷的手揣進(jìn)自己的口袋，也不只是養(yǎng)著由舒愿親自起名的貓。

    他想得到舒愿這個人，對方不愿說出口的過往他可以陪他走出來，對方未來想做什么事，他可以跟隨。

    上課鈴響徹整個校園，寒風(fēng)隨著歡快的鈴聲在兩人周圍轉(zhuǎn)了個圈。

    舒愿冷得瑟縮了一下，黎詡突然兜住他的后腦勺，低頭迅速地在他的唇上親了親，隨即便離開了，動作快得像怕招來他的反感。

    這個吻舒愿始料未及，他整個人貼在身后的墻上，被風(fēng)吹得麻木僵冷的身子仍然忽略不掉幾秒鐘前黎詡印在他嘴唇上的溫?zé)帷?/br>
    他想跑，雙腿卻像綁了幾十斤沙袋似的挪不動半步，他張開嘴，除了呵出一團(tuán)可笑的白霧，什么都沒說出口。

    與他面對面站著的黎詡在一瞬間就柔和了眼神，兜著他腦袋的手安撫性地在他的發(fā)間揉了揉，帶著決絕的沖動說道：“舒愿，你恨我吧。”

    不管你有多想躲開我，只要能觸碰到你，隨便你怎么恨我。

    第32章 你別太過分

    “又來買可樂呀？”小區(qū)對面的便利店里，瞇著眼睛微笑的老太不等舒愿說話，就從貨架上拿下一支小瓶裝的可樂，“不換換其他口味的飲料？”

    “喜歡吃可樂雞翅?！笔嬖父读隋X，把可樂換到自己手里。

    回到家免不了又遭來柳綿的大呼小叫：“你怎么又買可樂，這種東西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舒愿一聲不吭地將自己關(guān)進(jìn)衛(wèi)生間，擰開瓶蓋把可樂往馬桶里倒的時候還能聽見母親在外面嘟囔：“放假回來都買了多少可樂了，真是……”

    十七瓶了。

    舒愿邊沖洗著瓶蓋邊想，用毛巾細(xì)致地吸干了瓶蓋上的水珠，空瓶扔進(jìn)了洗手臺下的垃圾桶里。

    書桌的第二個抽屜里藏著個特別的可樂瓶蓋掛串，舒愿拿錐子在第十七個瓶蓋中央戳了個小孔，把它穿到掛串的繩子上，輕巧地在下面打了個結(jié)，以防瓶蓋滑下來。

    舒愿提起掛串在眼前晃了晃，紅彤彤的一串兒瓶蓋像一只只小鞭炮，不知道要積攢多少才能點(diǎn)燃心里的勇敢。

    一長串噼里啪啦有節(jié)奏的巨響，長長的鞭炮燃到了頂，地上鋪了層喜慶的紅紙屑，幾只躲在車底下的貓咪爭先恐后地沖出來，踩著滿地的紅紙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