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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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句話戳中了玄寧哪個笑點,他先是微微揚起了嘴角,而后幅度越來越大,直至輕笑出聲。 真別說,玄寧這笑聲清清冷冷的,宛如碎玉在空茫月色下起舞,還怪撩人心弦的。 “很好?!?/br> 玄寧再次伸手摘下了盛鳴瑤蒙在眼上的黑布,沒有了束縛的盛鳴瑤猛地一抬頭,恰對上了玄寧壓抑深邃的眼眸。 不過這次,里面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懲戒堂的暗室牢房中分明沒有風(fēng),可在那一秒,玄寧的心卻被吹動。 一下又一下,緩慢又微弱地在荒蕪的心中發(fā)出令人茫然聲響。 “——為師亦然。” 第45章 除魔 “除去魔氣”這四個字看著簡單, 但說出去, 足以令修真界大半修士變色。 更別提元嬰期之下的修士, 若真要做到對抗魔氣,實在太難。 再一次莫名其妙被奪取意識, 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將玄寧洞府弄得滿地狼藉,手腕被緊緊束縛住的盛鳴瑤還未理清腦中思緒,心中已經(jīng)陡然對玄寧升起了幾分愧疚。 幸好玄寧并不是那種喜歡將天材地寶都放在洞府內(nèi)顯擺的性格,否則也不知要被入魔后,時不時發(fā)瘋的盛鳴瑤糟蹋成什么樣。 或許是因為魔氣入體的緣故,雖然看似清醒,可盛鳴瑤此刻的思維仍有幾分混沌。 額前的幾縷頭發(fā)黏在了臉上,盛鳴瑤想用手撥開, 卻發(fā)現(xiàn)手腕上不知何時被帶上了一幅銀白色的手鐲。 盛鳴瑤茫然了幾秒,驀地想起這是玄寧之前給她帶上的。 說是“手鐲”,實則和手銬的用途差不多, 盛鳴瑤發(fā)現(xiàn), 只要她試圖甩個法訣, 銀白色的鐲子就會瞬間收緊, 吸取她所有的靈力。 ……所以之前自己干了什么? 盛鳴瑤雙眸流露出了幾分迷惘,開始回憶起了之前的畫面。 先是被玄寧從懲戒堂中放了出來,又被帶回了洞府。 接著被芷蘭真人告知, 去除魔氣需要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需間隔至少五天,且若是十天之內(nèi)無法恢復(fù)清明, 便再也難得。 這過程十分磨人,尤其是第二階段的“引魔”時,盛鳴瑤身上的魔氣總有反復(fù),然后—— “清醒了?” 就在盛鳴瑤開始拼命回想自己還做了什么時,一道清冽的嗓音從間隔著水幕的地方傳來。 盛鳴瑤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身素白的玄寧不知何時立于水幕之前。 不知為何,玄寧總是整潔如新的法衣意外有幾分褶皺散亂,可他的神情未變?nèi)允菐е鴰追植蛔灾氖桦x高傲,讓人很容易忽略他衣衫的小小變化。 比起以往眸子里總是覆蓋著霜雪似的冷漠,如今玄寧落在盛鳴瑤身上的目光,倒是顯出了幾分寡淡的柔和。 這幾日,偶爾盛鳴瑤清醒時能看見他,偶爾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不過但凡盛鳴瑤清醒后,最多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玄寧總會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坐在角落里的盛鳴瑤被玄寧這般目光看得心中極為不自在,她試圖借力于一旁幸免于難的木桌直起身,腳下一軟又跌落在了地上。 盛鳴瑤無法,只得無奈道:“回師尊的話,弟子——” “你如今靈力被封,體內(nèi)魔氣尚未完全驅(qū)除,自然會覺得乏力?!?/br> 玄寧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盛鳴瑤的面前,他微微俯身,看似隨意地伸手在虛空中拂去。 也不知玄寧是用了什么法訣,盛鳴瑤只覺得自己周身一暖,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原本因為魔化發(fā)狂而凌亂的衣衫此時已經(jīng)整潔如新,周遭甚至還浮動著淡淡梅香。 “起來?!?/br> ——原來法訣還可以這么用? 盛鳴瑤心中散漫地想到,正打算再次嘗試借力起身,就見眼前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毫無瑕疵的皮膚微微泛著冷意,乍一看,就像是塊寒玉一般。 這是什么意思?打算親手拉她起來? 盛鳴瑤的表情活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塊靈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玄寧突如其來的示好。 關(guān)愛來的太突然,沒有適應(yīng)的盛鳴瑤有點怕。 玄寧見盛鳴瑤半晌也無回應(yīng),倒沒生氣,從容地將手收回,背在身后,淡淡道:“還剩最后一次入藥,撐過這次,你體內(nèi)的魔氣便可穩(wěn)定了?!?/br> 語氣中帶著一股連玄寧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歡欣。 就連玄寧也未曾料到,解決盛鳴瑤身上的魔氣一事會如此順利。 按照丁芷蘭翻遍卷宗古籍定下的方案,如果要徹底除去體內(nèi)魔氣,需要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步是探魔,探測魔氣主要存在于體內(nèi)的那些地方。 不出所料,盛鳴瑤身上的魔氣強大無比,已經(jīng)沒入經(jīng)脈。 第二步是引魔,將魔氣引出脆弱的心脈之外,避免第三步除魔時,造成難以逆轉(zhuǎn)的損傷。 這一階段是最為痛苦的時候,無數(shù)修仙者都折在了這一步,萬幸盛鳴瑤挺了過來。 縱然這幾日時有反復(fù),可根據(jù)丁芷蘭的說法,這很正常,只要盛鳴瑤能在五日之內(nèi)恢復(fù)清醒,就已經(jīng)算是引魔成功。 第三步才是最后的除魔。 聽起來十分容易,然而很多人往往連第一階段探魔都撐不過。 很多入魔者,在醫(yī)者剛用了“神眠探”后,便神思混沌,被魔氣刺激,心性大變,六親不認(rèn)。 這樣的人,若是連著十日之內(nèi)都恢復(fù)不過來,那就是徹底入了魔,藥石罔顧。 然而區(qū)區(qū)練氣后期修為的盛鳴瑤,解決了“探魔”、“引魔”兩個部分,只用了十五天。 更為幸運的是,盛鳴瑤的魔氣雖時常反復(fù),但一日之內(nèi),總有神智清醒的時候,對于練氣期的弟子來說,這已經(jīng)是極為不容易的事了。 “我已將慈心凈鈴取來,此物與你大有益處?!?/br> 玄寧的目光在觸及盛鳴瑤手臂的傷痕時,語氣停頓,又轉(zhuǎn)開了視線,背過身道:“你先去慈心凈鈴之下坐著,若是可入定最好,入定不成,也不必勉強。” 不得不說,之前盛鳴瑤除魔氣之順,實在令玄寧大感欣慰,連帶著對常云的臉色都好上了幾分。 宗門之中雖在開始有些流言,不過常云到底老練,處理的十分得當(dāng)。 他先是故意與丁芷蘭在‘人跡罕至’的僻靜處交流一些醫(yī)術(shù)之道,又懲罰了幾個偷聽的弟子,一傳十,十傳百,最后竟變成了‘游隼暗恨某弟子,偷偷克扣她的藥材以至于弟子練功出了岔子,險釀成大禍’。 加上玄寧這段時日愈加的深居簡出,更像是為了弟子的修行而苦惱,陰差陽錯,到讓不少人對玄寧改觀。 ——玄寧真人雖看似冷淡涼薄,可到底也是很關(guān)心愛護弟子的嘛! 就這樣,一來二去間,如今已是冬日,雪落青崖無聲,靈戈山入目處,皆是銀裝素裹,這樣天地間一片素白的模樣,瞧著到是與玄寧分外相配。 盛鳴瑤此時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腦中回憶起了這些日子痛不欲生的遭遇,眼見就要進行到除魔的最后一步,她心中自然也倍感歡欣鼓舞。 懷著這樣的心情,盛鳴瑤難得沒有與玄寧作對,而是依言起身,撐著墻壁坐到了凈鈴下,乖巧聽話的模樣使得玄寧神色分外柔和。 ——柔和到把剛進門的丁芷蘭嚇了一跳,在瞥見玄寧臉色的一剎那,她甚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丁芷蘭穩(wěn)住心神,先是照常與玄寧打了個招呼,不出意料地發(fā)現(xiàn)玄寧的目光在觸及她時,又恢復(fù)了慣常的漠然。 “難得盛師侄精神不錯,到是正好方便我來入藥。” 一邊取出之前在藥宗練好的丹藥,丁芷蘭美目輕挑,看似隨意地在玄寧、盛鳴瑤身上繞了一圈,目光流轉(zhuǎn)間已將兩人的神色瞧了個明白。 她強行壓抑住心中驚愕,扭頭與盛鳴瑤玩笑道,“你這幾日恢復(fù)的可還好?可有什么不適?” 小姑娘的臉白白凈凈的,除了眼角仍留有一塊顏色淺淡的魔紋外,別的地方都變得光滑如初。 饒是丁芷蘭行醫(yī)多年、見慣生離死別,此時也難免興奮。 ——在自己手上,有個煉氣期的弟子要除魔成功了! 哪怕知道這其中盛鳴瑤的心性占據(jù)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丁芷蘭也忍不住洋洋得意。 平日里,在偌大的般若仙府中,醫(yī)宗居于一隅,不顯山不露水,難免被人看不起。 如今這事說出去,不知多給醫(yī)宗長臉! 丁芷蘭心中激動,目光觸及玄寧暗含警告的眼神時,猶如冬日里被潑了一盆冰水,熄滅了原本想要炫耀的心,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可惜了。 但凡玄寧還在,此事絕不可能公之于天下。 盛鳴瑤坐在凈鈴下,感受著天青色的凈鈴籠罩在自己頭上發(fā)出的寒光,每當(dāng)她心神不定時,凈鈴就會令人心悸的鐘聲,嚇得盛鳴瑤立刻回神。 這種感受久違地讓盛鳴瑤想起了現(xiàn)世的高中生活,她記得曾經(jīng)在數(shù)學(xué)課上昏昏欲睡之時被老師點名,那種驚恐,與如今的“鐘鳴警告”有異曲同工之妙。 “回芷蘭真人的話,這幾日恢復(fù)的還不錯?!?/br> 盛鳴瑤仔細地梳理了一番記憶,才道:“就是偶有記憶混亂,會時不時想不起之前的事,過了一會兒,那些記憶才慢慢復(fù)蘇?!?/br> “這樣嗎?” 這情況雖不多見,可也偶有記錄。 丁芷蘭摒除雜念,回憶起了之前定下的治療方案,沉吟片刻,又問道:“從引魔結(jié)束后的七日里,你是第幾日徹底清醒的?中間又反復(fù)了幾次?清醒的時日多,還是被魔氣cao控的時日多?” 問題有點多,仍被魔氣纏身的盛鳴瑤被這一大串問題砸得有些懵,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坐在凈鐘底下的盛鳴瑤一不小心撞到了那層那不見的屏障,不自覺地‘嘶’了一聲,腦子有些混沌,回答得更加磕磕絆絆:“我大約是第三日清醒,至于中間反復(fù)……大概有五次?清醒的時日……” “第三日正午蘇醒,中途反復(fù)七次,靈臺清明之時比入魔狀態(tài)多了約兩個時辰?!?/br> 一道清冽的嗓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盛鳴瑤和丁芷蘭默契地住口,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 只見一身白衣的玄寧孤零零的站在那兒,漠然的神情比洞府外漫天飄揚的雪花更讓人感受到冬日的寒意。 玄寧見兩人俱是望著他,淡漠地掃了一眼窗外,似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 “——包括入定之時?!?/br> 不比盛鳴瑤一無所知的淡定,坐在榆玉椅上的丁芷蘭此時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玄寧真人?! 這是自己那個清冷出塵從不問世事,入門十年后才記住自己叫‘丁芷蘭’的師兄?! 一旁的盛鳴瑤望著玄寧略顯寂寥的背影,心中同樣也是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