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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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與丁芷蘭被震撼得啞然失聲的不同,盛鳴瑤僅僅是感慨,玄寧此人果然是極度厭惡魔、妖兩族。 雖然身份差異巨大,可同樣是性格中帶著幾分張揚(yáng)不羈的人……盛鳴瑤神游天外,莫名有幾分期待玄寧與魔尊松濺陰的見面。 也不知道,會是何等有趣的局面。 屋內(nèi)三人各有心思,最后仍是丁芷蘭笑著開口:“若是師侄覺得此時撐得住,那我便動手了?!?/br> 盛鳴瑤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闔上眼,完全將自己交給了丁芷蘭隨意擺弄。 不過這次的感受,與以往兩次有幾分不同,同樣是一閉眼就陷入了混沌,可這次,盛鳴瑤卻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東西。 不再是漫無邊際又無可抑制的漆黑,反而是一片光明,盛鳴瑤身處高臺之上,她到了屋檐下,伸出手,如梨花般的霜雪頑皮地落在掌心,絲毫不讓人覺得寒冷,反倒覺得此景頗有意趣。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在浮白去盡后,人世間的繁華逐漸映入眼簾。 盛鳴瑤站在高臺之上,探出頭,試圖看得更清楚些,這個想法剛從心中冒出,一個纏繞著藤蔓花卉的臺階便出現(xiàn)在了她左前方,盛鳴瑤順著階梯,從空中蜿蜒而下,人間美景便映入了眼簾。 大街小巷都是張燈結(jié)彩,熱熱鬧鬧得在慶祝什么節(jié)日,路邊有賣貨郎推著貨物在叫賣,有垂髫孩童在嬉戲玩鬧,也偶有路過新婚夫婦,他們甚至還會笑著與盛鳴瑤打個招呼,親昵得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 這樣的場景,令人無比舒適,更無比放松。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海晏清河,天下太平,沒有人受苦受難,強(qiáng)者不以強(qiáng)自傲,弱者不假弱而哄鬧…多好啊…’ ‘去吧…去吧…加入他們…’ 這聲音溫柔中透著誘哄,像極了一個母親在哄著家里不聽話的小女兒,盛鳴瑤被這嗓音蠱惑,一點(diǎn)一點(diǎn),步入了人群。 …… …… 盛鳴瑤猶墜美夢之中,她不知道,外界已經(jīng)因?yàn)樗摹杳浴萑肓艘环N焦灼的局面。 ——距離丁芷蘭那日給她‘除魔’,已經(jīng)整整過了六日。 “盛鳴瑤至今仍未蘇醒?!?/br> 前幾個階段,雖然偶有反復(fù),可盛鳴瑤從未曾如此長時間的昏迷。 丁芷蘭斜睨了一眼表情淡漠的玄寧,憑借著這么多年的同門之前,倒也能猜測到玄寧如今的心緒翻涌,也只能無奈安撫道:“我這多年,給人除魔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更別提能夠撐到第三階段的人了?!?/br> 見玄寧聽了她這話后,神色更加冷凝,丁芷蘭嘆了口氣,再次出言寬慰。 “盛師侄如今多日未醒,想必是在與魔氣抗衡,師兄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br> 想了想,丁芷蘭終究還是斟酌著,將最壞的可能性說了出來:“說起來,盛師侄體內(nèi)魔氣不知為何,十分兇狠霸道,若是……” 不等丁芷蘭將話說完,洞府中被玄寧用靈力籠罩著的慈心凈鐘忽而又起了嗡鳴,頃刻間,絲絲若蚊蠅之音的碎裂聲敏銳地被玄寧捕捉。 在他身旁的丁芷蘭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玄寧已然離去,連句告別都未留下,徒留空中忽然紛亂飛揚(yáng)的雪花證明了之前這里曾存有一位白衣仙人。 丁芷蘭眼神閃爍,不怪她多心,實(shí)在是玄寧這幅模樣不容人不多想。 罷了。 獨(dú)自站在雪中地丁芷蘭望向不遠(yuǎn)處靈戈山峰的雪景,煩躁地甩開了袖子,同樣凌空而起,朝著玄寧的洞府飛去。 ——還是先等那盛鳴瑤恢復(fù)了清明,再試探一下此事罷。 第46章 該是芍藥 玄寧迫不及待地進(jìn)入洞府, 卻又停在了水幕之前。 不知為何, 真的到了這一步, 向來心性堅定、從不為外物所動的玄寧忽得涌起了幾分近鄉(xiāng)情怯之感。 玄寧既期盼盛鳴瑤能夠痊愈,那雙流淌著張揚(yáng)肆意的眉眼能夠繼續(xù)舒展, 生機(jī)勃勃地與自己論道,卻又怕推門而入時,見到的人,已不是那個盛鳴瑤。 若是盛鳴瑤當(dāng)真入了魔……若是她沒有扛過最后一遭…… 【——我必親手誅殺,絕不容她放肆?!?/br> 距離玄寧在正殿立下誓言,如今也不過短短十幾日。 可不提玄寧是否真的能夠下手再次誅殺一個弟子,此時此刻的玄寧就連踏入水幕之中、一探究竟的勇氣都已失去。 玄寧站在水幕前,透過水幕清澈流淌著的波紋, 腦中不自覺地開始勾勒浮現(xiàn)另一端也許會出現(xiàn)的情形—— “師兄,你怎么還沒進(jìn)去?” 隨后趕來洞府的丁芷蘭奇怪地看著那個站在水幕前的身影,她倒是未曾想過玄寧是心中猶疑, 才在水幕前徘徊。 誰會想到, 有朝一日里, 心性堅韌、性情淡漠的玄寧真人竟會有如此優(yōu)柔寡斷、瞻前顧后的一面? 丁芷蘭未覺有異, 快步走到了玄寧身側(cè),擔(dān)憂道:“可是盛師侄在水幕中出了什么事?” “不曾?!?/br> 玄寧垂下眼眸,也不多話, 伸出手覆在水幕之上,冰涼的觸感到是讓他深思清明了許多,下一秒, 玄寧的身影便沒入其中。 丁芷蘭:??? 怎么?剛才不進(jìn)去,等她來了卻又撇下她進(jìn)去了? 這下,丁芷蘭是真的被玄寧搞得有幾分糊涂了。 按照丁芷蘭這么多年對玄寧的了解,她的這位師兄,可從不是那種會在門口等人的貼心人,若是遇事時,多半喜歡獨(dú)自解決,通常和之前那樣,察覺到響動,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結(jié)果這次自己姍姍來遲,玄寧卻仍未進(jìn)門,可真是太奇怪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倒也沒有時間讓丁芷蘭多想,眼見玄寧的身影已經(jīng)被水幕吞噬,她立刻同樣將靈力凝聚于指尖,進(jìn)入了水幕之中—— 一睜眼,丁芷蘭就見玄寧單膝跪于凈鈴之前,雪色的衣衫如落雪般散落一地,一手死死扣住了盛鳴瑤的手腕。 與之相對的,是玄寧如瀑般傾瀉的長發(fā),如墨浸染,此時正有幾縷跳出了發(fā)冠的禁錮,頑皮地綴在了他的手腕上。 丁芷蘭心覺不妙,可看不清玄寧此時的臉色,試探著喊了一聲:“師兄?” 話音剛落,還不等玄寧回應(yīng),盤腿坐于慈心凈鐘之下的盛鳴瑤率先抬起頭,漂亮的桃花眼清澈異常,丁芷蘭一愣,險些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剛出世的幼童。 “這是……”丁芷蘭原本以為除魔成功的笑容卡在了臉上。 “你是誰?” 出口的語調(diào)不再是盛鳴瑤慣常帶著三分笑意的漫不經(jīng)心,而是一種宛若孩童般清澈直白的質(zhì)問。 饒是丁芷蘭也被眼下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得愣神,她有聽說過除魔會造成經(jīng)脈受損,也有聽說過或許會對日后修行造成一定阻礙。 可從未聽說過,除魔氣后,會造成記憶混亂? 丁芷蘭繞過玄寧,同樣蹲下身,凝出了幾分靈力繞在了盛鳴瑤的身側(cè),細(xì)細(xì)探查起來。 這一探查,幾乎用了足足半個時辰 自始至終,玄寧都不發(fā)一眼,唯有緊抿的薄唇透露出了他此時的無措。 沒有人知道,當(dāng)玄寧進(jìn)入水幕后,見到宛如稚子的盛鳴瑤時,滿懷期盼的心一瞬間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血rou,空洞的再也沒有了著落。 見身旁的玄寧不開口,盛鳴瑤也不說話,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不見往日瀲滟水光。 原本盤腿坐在地上的盛鳴瑤見又進(jìn)來了一個漂亮jiejie,先是想要起身,而后又被丁芷蘭用靈力溫和地定在了慈心凈鐘之下。 即便被限制住了行動,盛鳴瑤倒也沒生氣,兀自玩了一會兒手腕上銀白色的鐲子,后又探出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掃了一圈玄寧灰青色的洞府,無聊地癟癟嘴。 “你是誰?” 丁芷蘭沒有立刻回復(fù),而是再次探入靈力進(jìn)盛鳴瑤體內(nèi),驚愕地發(fā)現(xiàn)這姑娘體內(nèi)的竟是空蕩蕩的一片! ——靈臺混沌,毫無靈力,不見靈根,經(jīng)脈嚴(yán)重受損! 饒是行醫(yī)千年,丁芷蘭也未曾見過如此古怪的人。 按理來說,即便這種情況發(fā)生,那也必定會使人痛苦不堪,可偏偏盛鳴瑤和個沒事人一眼,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視線不停在兩人身上游移。 丁芷蘭收回靈力,并沒有直接回答盛鳴瑤的問題,而是指了指玄寧,反問道:“你可知道他是誰?” “知道呀!”盛鳴瑤仰起頭,脆生生地回答,“他是我的師父!” “那你可還記得你是誰?” “我?我是盛鳴瑤?!?/br> 丁芷蘭聽見這回答后笑了笑,溫聲道:“是了,瑤瑤,我是你師尊的朋友,你身體之前出了點(diǎn)岔子,如今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 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盛鳴瑤身上的丁芷蘭并未注意到玄寧一時怔住的模樣,在哄好盛鳴瑤后,她對著一旁的玄寧使了個眼色,示意出門說話。 玄寧眉眼低垂,仍維持著之前單膝跪于地上的姿勢,僵硬得像是被冰雪塵封的雕塑,纖細(xì)的睫毛如蝴蝶輕顫羽翼,遮蓋住了玄寧晦暗不明的眼神,以至于丁芷蘭都無從得知他此時心中所想。 “師兄?”丁芷蘭遲疑地重復(fù)了一遍。 這一聲輕喚似是將玄寧驚醒,他終于起身,落于耳畔的那一縷碎發(fā)隨著玄寧的動作滑落在了胸前,又被他毫不在意地拂到了腦后。 “師父!” 就在玄寧打算離開此處時,坐于慈心凈鐘之下的盛鳴瑤忽然喊出聲。 玄寧停下腳步,微微側(cè)過臉,只見原本端坐于慈心凈鐘之下的盛鳴瑤此時滿臉急迫,她雙手撐在地面,試圖想要站起來,可一次次被無形的結(jié)界阻擋。 小姑娘頓時變得著急無措起來,完美秾艷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皺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中沁出點(diǎn)點(diǎn)水光,像是下秒就要痛哭出聲。 這慈心凈鐘早在第三階段“除魔”開始時,就被玄寧下了禁制,除非盛鳴瑤此時的神智絕對清醒,否則她一步也不可離開凈鐘之下。 “師父,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帶瑤瑤一起去?” 若是以往,玄寧這樣目下無塵的性子,根本不會理會這些無聊之語,更別提盛鳴瑤如今還是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心性宛如凡塵孩童。 與這樣的人有什么可說的呢? 然而從來孤高的玄寧,偏偏因此而停住了腳步。 在丁芷蘭復(fù)雜難辨的眼神中,玄寧側(cè)過身,略停滯了幾秒后,白色的袍角若流星劃過天際,眨眼間便落在了盛鳴瑤的面前。 無視了丁芷蘭欲言又止的“小心!”,玄寧主動踏進(jìn)了禁制之內(nèi),半跪在了盛鳴瑤面前,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瑩白色的袍角,目光落在了小姑娘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色,輕聲問道:“怎么了?” “師父不要走!” 神智不清的盛鳴瑤宛如八九歲的幼童,她如今失去了記憶,唯獨(dú)記得這個第一眼看見的人,是自己的師尊。 “我沒有走?!?/br> 玄寧將手掌覆蓋在了盛鳴瑤的手背上,冰涼的觸感使得小姑娘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卻仍是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角,不愿松開。 這孤注一擲又認(rèn)死理的勁兒,到是與清醒時的盛鳴瑤有那么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