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jié)閱讀_15
“他們先見的我,我便同他們說:‘諸位真是好福氣,大冷天的能圍著熱灶頭。’他們說:‘哪有,能看不能吃,鬧心得慌。’” “你同他們說話時,是在門外,還是在門內(nèi)?” “這……應當是門外吧。” “你吃這湯拌飯,是去茅房還是茅房后?” “茅房后。” “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還是他們請你進來的?” “這……”蔓草頓了頓,面上出現(xiàn)迷茫之色,“是他們……” “他們怎樣同你說的?” “我見著幾位,隨口開玩笑說上完茅房肚子空空,他們便請我進來,說舀勺rou湯拌飯,就一碗,貴人們大抵不會發(fā)現(xiàn)——可不曾想公子小姐是這般英明神武——” 寶璐和若華面面相覷,覺著鄒儀怎地如此婆婆mama,揪著些細節(jié)不放,她們環(huán)顧四周,東山一心一意剝核桃,青毓一心一意在托盤上疊瓜子皮的塔,簡直都是無可救藥之人,若華忍了忍終究沒忍住,打斷他:“鄒公子,夠了吧?” 鄒儀喝了口茶潤潤喉,點頭道:“夠了,把那河廣和葛生分別叫進來,剛才的問題請二位替我再問一遍,我實在是嗓子疼?!?/br> 若華一愣,瞧了眼這瘦瘦高高的男人,她雖答應了他的條件,但心底總存了幾分不屑懷疑,覺得男兒能成甚么事,這時鄒儀似有所感抬頭對上了她的目光,朝她淺淺的笑了笑,笑容雖淺,可桃花眼里的一汪水卻深不可測。 若華心里頭驀然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然而不等她仔細思索,河廣被帶了進來。 她們一問便出了紕漏。 作者有話要說: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詩經(jīng)·邶風·綠衣》 來……點……人……嘛 第10章 第十章 因為鄒儀問得實在太詳細了,邊邊角角都照顧到,即便事先串通好,也不曾這樣細致,沒問幾句便對不上口,寶璐朝那抖如篩糠的蔓草道:“還需不需要叫葛生進來?”她猛的一拍桌子,“——說話!” 茶水都撒了一半,蔓草直接淚如泉涌,額頭都磕出了血痕:“我——我真的不曾害三小姐啊,請公子小姐明察!我同三小姐素來無冤無仇,我要害她做甚?” 若華氣得渾身發(fā)抖,站起來抬腿就是一腳:“那你說甚么謊話,一張嘴倒出來的都是些誆騙人的,我看就是你!是你害死了瓊螢!挨千刀的,我要叫你不得好死,瓊螢當日受的苦,我要你也償個痛快!” 雷霆后面緊跟著雨露,青毓噓了一聲,鄒儀飛快的同他對視一眼,就見他十分俏皮的笑了笑,道:“三小姐去了,舉家哀慟,這時候甚么事都是以三小姐為先,你要是有旁的錯,說出來未必會像往日那般處置得嚴,可是要是牽涉到三小姐——”他的笑音突然斂了,露出一股極深極粘稠的殺意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br> 房里瞬間一片寂靜。 緊接著便爆發(fā)出一陣哭喊,蔓草連連磕頭道:“我說!我說!昨日廚房聚賭,我給了和我一道守門的一些恩惠,便去廚房賭,一直堵到三小姐那兒走水為止,一直不曾離開!您若不信,便去問九琦,他夜里曾來過廚房,還訓了我們一頓!” 河廣也跟著一道痛哭流涕,情之所至還想抱住若華的大腿,若華狠狠一腳,將他凌空踹出兩米,腦袋磕在了墻上,立馬一片姹紫嫣紅宛若顏料格子倒了。 鄒儀其實覺得他們市儈膽小,不見得有手段做到這樣的事,可還是要秉公辦理,他搖搖頭道:“九琦曾來過一次?那之后呢?之后你們?nèi)绾巫C明三個人的清白?” 河廣急急道:“公子可知三小姐有條愛犬,除了三小姐和綠衣,其他人一概見了就要叫,我們怎能進三小姐的院子?” 若華插嘴道:“瓊螢喜靜,院子偏僻,即便叫了也未必會有人聽見?!?/br> 鄒儀卻關(guān)心在別處:“我怎地不知她養(yǎng)了條狗?” 他目光自兩人間逡巡了片刻,鄒儀生了副濃密烏黑的眼睫毛,配著桃花眼簡直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勝,可他不笑的時候像是壓不住那抹黑一樣,無端的冒出幾絲陰煞氣來。 寶璐皺了皺眉,忍不住別開眼道:“這狗前幾日各折了前腿和后腿,已然廢了,叫人叫不動,咬人咬不了,知不知道有甚么區(qū)別?” 鄒儀似笑非笑地道:“四小姐,這是你的親姊姊,不是我的?!?/br> 寶璐臉色一變,卻見鄒儀垂眼啜了口茶,再抬眼時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笑意盈盈的模樣。 寶璐心口一噎,正欲開口,卻被蔓草搶了白。 他一個男人,本就被女子們瞧不起,又簽了契約,若真是被人打死也沒處伸冤去。眼見他們駁回了他的證據(jù),當下大聲喊道:“不!不是的!雖然它受了傷,可是精神好得很,一直窩在窩里嚎,要不然當時濃煙滾滾,我也找不著它!” 寶璐當即啐了他一口。 這狗叫得響不響亮,實在是太主觀,鄒儀擺了擺手,蔓草同河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那厚厚的棉襖愣是印出一層汗?jié)n來。 一圈查下來,這些下仆都不大像是兇手,鄒儀對著名單思索了一會兒,忽而展顏笑道:“二位辛苦,接下來的事就交由我來辦,請放心?!?/br> 寶璐道:“鄒公子可是要飯后訪查我們兄弟姊妹?” 鄒儀點頭,寶璐便道:“要不我一道同去,我那二哥性子古怪,怕是你單見要受氣?!?/br> 鄒儀虛虛推脫了幾句,已是飯點,那兩人不一會兒便去正廳吃飯,鄒儀將自己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大師風范,只道在房里吃,廚房便將他和青毓的飯菜一道送來。 桃源村的大多野味,紅燒rou取自肥美野豬,鮮美異常,青毓捧著飯碗一面吃飯,一面在百忙之中抽空道:“難怪那勞什子蔓草要拿它拌飯,真是好吃得魂都丟了?!?/br> 鄒儀卻揀些青菜菌菇吃了,吃完將碗筷交予下人,自己在榻上一躺,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捏著那張名單。 油燈點了起來,將室內(nèi)照得亮堂堂的,冬天天黑得早,山里尤其,這外面的黑襯得屋內(nèi)越發(fā)的亮,燈光正巧照清楚了他半張側(cè)臉,那線條從額頭至下巴浮動著一層細密的絨毛,因沾了光,顯得金閃閃的,簡直英俊得過分。 青毓就著美色剝核桃,雖已經(jīng)吃了十分飽,但他還是身體力行的實踐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青毓忽的開口道:“滿謙?!?/br> 那聲音同平日嬉皮笑臉的腔調(diào)不一樣,鄒儀一愣,見他朝他招了招手,不明所以的走到床邊,青毓將半個核桃遞過去道:“我剔不出來了,幫幫我。” 鄒儀只覺滿腔真心都受到了欺騙,翻了個大白眼,剔出來自個兒吃了。 他將那張名單遞給青毓,名字加不在場證明,寫得清清楚楚。 青毓道:“滿謙你的字真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