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天眼發(fā)送的坐標，十一心里不祥的預(yù)感也就越深，這種預(yù)感沒有任何科學(xué)依據(jù)，也說不出原因和來歷，完全是長期執(zhí)行任務(wù)所形成的個人第六感。

    看似虛無縹緲，卻又總是很靈驗。

    “咦，十一，你看那不是李愛國嗎？”語輕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了被一堆枯樹枝蓋起來的李愛國，其實主要是這貨今天穿了件惹眼的紅風衣，這種完全不屬于冬季的顏色在一片枯敗和死寂中顯得那么奪目，燦爛得如同火焰，“我說打她的電話怎么沒人接，原來已經(jīng)在半道被人給收拾了呀?！?/br>
    “夫人，你小心點兒?！笔皇疽庹Z輕帶上口罩式凈化器，然后自己一手拿著空氣槍，一手拿著天堂牌空氣清新劑，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

    連李愛國這種老狐貍都能在這兒翻車，看來躲在暗處的敵人應(yīng)該不止院長一個。

    “轉(zhuǎn)過來，用背靠著我。”十一用手扣著語輕的肩頭，讓她轉(zhuǎn)了一圈，“記住，在實戰(zhàn)的時候永遠不要把后背放空，這是會要命的?！?/br>
    “十一，我怕?！闭Z輕干咽了兩口唾沫，嚇得連小腿都有些打顫，“你別再嚇我了行不行。”

    說到這個時候，一只黃鼠狼突然從旁邊的草叢里跳了出來，直挺挺的撲向十一。

    就這樣黑漆漆的夜里，十一還沒來得及用光線照一下?lián)涞阶约耗_面上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兒，語輕就已經(jīng)尖叫著往他身旁打了一梭空氣彈。

    語輕打一槍，十一就要往后跳一下，唯恐跳得慢了，整個腳背都會被貫穿。

    “夫人，你別這么激動，冷靜點?。　边B續(xù)往后面跳了十幾步的十一喘著粗氣叫停了語輕，“你再這么打下去，敵人沒到，你先把我給打死了。”

    “剛剛撲過來的那道黑影不是敵人嗎？”語輕下意識地想咽唾沫，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干，每滾動一次吼頭都會產(chǎn)生仿佛用砂紙摩擦嬌嫩內(nèi)壁的痛感。

    “當然不是了，哪有這么小只的敵人？”十一小心翼翼地靠近李愛國，把蓋在她身上的枯枝全都挪開，然后蹲下shen子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接著又摸了一下脈搏，“她的狀況還好，體溫也很正常，手掌緊握成雞爪狀，頭發(fā)干枯毛躁，應(yīng)該是有被人電擊過?！?/br>
    “那她暫時應(yīng)該死不了吧？”語輕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些地上的枯枝，爭取不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不是說天眼的后臺系統(tǒng)一響就會自動通知附近埋伏好的外勤嗎？那咱們把她放在這兒等援兵就行了?！?/br>
    十一把李愛國拖到了一處更隱蔽的地方，他不知道該怎么錄入坐標到天眼里，于是只好打著光拍了幾張附近環(huán)境的照片發(fā)給了佐羅，叮囑他一定要讓過來救人的外勤平安地把李愛國帶回去。

    十一拍完收起手機，又把那盒空氣清新劑給拿了出來：“走吧，目標應(yīng)該就是前邊兒了?！?/br>
    前邊兒有兩棟房子，兩棟房子遙遙相對，中間只隔了一塊空地，光從外形上看沒有任何區(qū)別。

    “看來我們得分開了?！闭Z輕重新把空氣槍給摸了出來，“這兩棟房子隔得很近，要是分開搜查，碰巧我們運氣不好，又沒有找到剛好藏著院長的那一棟，那肯定就會打草驚蛇，人為地給他制造逃跑機會。”

    十一把自己手里的空氣清新劑塞進了語輕懷里：“那夫人你小心，遇到什么麻煩就把這個摔碎，這樣起碼可以拖到我過來?！?/br>
    “放心好了?！闭Z輕用力拍了拍胸脯，“我沒你想的這么廢物?！?/br>
    十一嫌棄地睨了她一眼，請您不要碰瓷廢物，在我眼里你還不如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

    右邊的這棟房子是十一憑著直覺選的，沒有為什么，就是靠當了這么多年暗衛(wèi)，生里死里，刀口舔血練出來的那份預(yù)判能力。

    果然，第六感沒有騙他，十一剛走到門口就察覺到空氣里似乎多了一絲甜甜的味道。

    淡淡的甜味，淡淡的鐵銹味，加上有些濃厚的腥味，三種味道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他無比熟悉的場景。

    哪怕中間隔著一扇厚厚的鐵門，十一也在瞬間就猜到了里面的景象。

    因為是農(nóng)村的房子，所以安裝的還是以前的老式門，沒有辦法用手機的智能鎖打開。

    十一只能從背后的裝備袋里拿出一個類似小彎鉤的東西，嵌進鎖眼里耐心尋找著活動的卡扣。

    “夫人，這邊。”十一不敢大聲說話，只好一直沖語輕比著手勢。

    從地上隨便撿了個木棍就打算按照電視劇上教的方法，也嘗試一把擅自開鎖，非法入侵快感的語輕捅了好幾下也不得章法，只好氣呼呼地把木棍丟到地上踩了兩腳，然后貓著身子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十一身邊：“有發(fā)現(xiàn)?”

    “里面有血，肯定有人受傷或者死了?！笔晦D(zhuǎn)動著彎鉤打開了老式鐵門，“希望院長受個重傷，這樣跑不掉，好抓。”

    樓里熄了燈，黑黢黢的一片。

    隨著吱呀一聲響，一股更為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了過來。

    令人作嘔的氣味熏得語輕胃里翻江倒海，捂著門柱一連干嘔了好幾次。

    “夫人，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逼鋵嵐饪靠諝饫锏奈兜?，十一心里就猜出了個大概，以這個失血量對方根本不可能活得下來。

    不過他心里還是抱了最后一絲僥幸，萬一房子里同時有好幾個人受傷呢。

    這房子是一棟農(nóng)村自建的三層小別墅，進門右手邊有兩排按鈕，一排是屋子的總閘，另一排控制一樓的電燈。

    十一摸索著開了總閘，瞬間整棟樓都亮了起來。

    刺眼的燈光讓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的十一和語輕有些不適應(yīng)，等十一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已經(jīng)咚咚咚地沖上了二樓。

    “夫人，回來！”十一簡直被嚇到三魂丟了七魄，什么情況？居然會有當主子的比暗衛(wèi)還要沖在前面，有必要這么拼嗎，要是樓上有機關(guān)或者埋伏的殺手怎么辦？

    “哎喲！”語輕聞著二樓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生怕自己去得遲了會錯過最佳搶救時間，于是連睜眼都顧不上，憑著自己剛才對于房間的印象就沖了過去，結(jié)果在上樓梯的時候因為沒有計算好臺階與臺階之間的距離，硬是被絆得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一跤。

    真要是放在平時，語輕的穿著打扮向來都是秋衣秋褲，外面再加一套牛仔，稍微摔一摔倒是也沒什么。

    但是偏巧她今天為了去醫(yī)院問話方便，故意穿了一身很女強人的裝扮，腿上就一條薄薄的發(fā)熱絲襪，一擦就破，還連帶著把膝蓋都給蹭破了皮。

    “夫人，你沒事兒吧？”十一趕緊心疼地撲了過去，“坐好，我給你消毒?！?/br>
    “哎呀，都火燒眉毛了就不要再管這些小事了，一點皮rou傷罷了，我可以的?！闭Z輕推開十一，用手扶著旁邊的欄桿，開始單著一只腳艱難地一步步往上跳。

    十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從后邊兒摟住她的腰肢，像扛麻袋一樣把人半扛半拖地弄上了樓。

    “我去，咱們這是走進了屠宰廠嗎？”語輕剛上二樓，就被眼前血淋淋的場景嚇得胃里一陣翻涌。

    從走廊，到墻上，再到門上，所有語輕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全都粘上了鮮紅的血液，看起來觸目驚心，簡直嚇人極了。

    十一倒是見怪不怪，哪怕看著滿屋子的鮮血，也能目光平靜如炬。

    他走到一面粘了半數(shù)血的墻壁邊上湊近仔細打量了兩眼：“這些血是被人故意后期潑上去的，正常人的血液噴射形狀不會是這個樣子?！?/br>
    “看來兇手是想故意引我們進去?！闭Z輕的眼珠子骨碌地轉(zhuǎn)了一圈，“有意思，我真是越來越對房間里的景象感興趣了?！?/br>
    “我進去就好了，你在外面等著?！笔涣⑵鹱笫郑瑳_語輕擺出一個暫停的姿勢，“待會兒要是聽見我讓你跑，千萬別停留，馬上把手里的清新劑往地上一砸就往外沖，聽見了嗎？”

    “好啦好啦?！闭Z輕一臉老實地瘋狂點頭，“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放心吧！”

    樓上臥室的門并沒有鎖，輕輕一擰就打開了，仿佛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欲拒還迎，故意吸引好奇的訪客走進去。

    與外邊兒濃重的血腥味相比，臥室里邊兒的空氣卻罕見的清新。

    房間里的燈光很柔和，甚至還洋氣地開著臺空氣凈化器，空氣里殘留著淡淡的香味，芬芳淡雅，十一卻瞬間就聞出了似曾相識的味道。

    是鳶尾花！

    路易家族慣常性使用的麻醉劑就是這個味道。

    “夫人，進來吧?！笔话纬鑫淦鲗熟o靜躺在床上的院長，“這里面沒有其他人?！?/br>
    “他怎么了?”

    十一小心地一步步挪過去，把手放在頸側(cè)摸了兩下：“死了。”

    “死了？”語輕被嚇得瞠目結(jié)舌，“什么情況??？那個患者的事兒還沒搞清楚呢，這邊居然又死了一個?！?/br>